在看到那太師椅上佝僂身影的剎那，殤長老目光一凝，不由落在了此人的身上。緊接着他就像是發現了什麼，眉頭稍稍一皺。
“嗡！”
只見他將神識從眉心探開，向着太師椅上的五姥籠罩而去。
就在他的神識將五姥籠罩的剎那，後者身下搖晃的太師椅陡然安靜了下來。一時間整個閣樓當中都陷入了落針可聞的詭異寂靜。
“嘶！”
接踵而至的，就是殤長老倒抽了一口冷氣的聲音。
只因他察覺到太師椅上的那位，整個人就像化作了一個驚悚的漩渦，他罩在此人身上的神識，被這個漩渦給陡然吞噬了下去。
不止如此，這個漩渦還散發出無窮的吸力，將他的神識直接從眉心拉扯而出，繼續吞噬。
此時的殤長老臉色聚變，他連忙強行將眉心散發的神識給掐斷。
可饒是如此，他身軀也一個趔趄，臉色變得蒼白，更是胸膛起伏喘息起來。
“半祖！”
這一刻他霍然擡頭，看向五姥時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哼！”
而五姥則一聲冷哼，言語中的不滿之色已經顯而易見了。
“你是誰！”
冷哼之聲剛落，又聽五姥漠然的聲音響起。
“奴家陰羅族殤央，乃皇族內閣長老。”殤長老看向五姥立刻拱手一禮。
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歸一境大圓滿修士，這一刻在五姥面前顯得畢恭畢敬，讓東方墨不由嚥了口唾沫。
只因殤長老着實想不到，會在這梵城的犄角旮旯當中，遇到一個半祖境修士。而且他接觸過的半祖境修士可不少，但剛纔面前這老嫗時，此人給他在氣息上的感覺，似乎比皇族中的那幾位半祖長老還要高深莫測。正因如此，這使得他心中的駭然更甚。
“皇族？”若是能夠看到的話，就會發現五姥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疑惑之色。
“這是奴家的身份令牌。”殤長老將手掌伸進了袖口中，從中取出了一面精緻的皇族令牌，並雙手呈上。
然而對此五姥甚至沒有多看一眼的意思，便聽她道：“你到此地來幹什麼。”
並且在二人談話的過程中，她似乎對跟在殤長老身側的東方墨，完全視而不見的樣子。
東方墨的心臟幾乎都要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之聲。
聽到她的話，殤長老深深地吸了口氣，接着纔開口：“實不相瞞，小徒前些時日曾來過此地，並用一隻儲物袋，跟前輩換取了諸多的煉器材料，所以奴家此次前來，是特意詢問一番此事的。”
說完之後，殤長老便眼觀鼻鼻觀心，不再多言。
而東方墨的心跳不知不覺又加快了幾分。此時他下意識低下了頭，因此沒有人能夠看清他臉上的神情。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這一刻東方墨感受到了五姥的目光，似乎落在了他的身上，並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嘎吱嘎吱……”
就在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某種緊張之際，五姥身下的太師椅再次搖晃了起來，發出了一陣讓人牙酸的聲響。
“怎麼，跟老身交換了的東西，你還想拿回去不成。”不多時，就聽五姥的聲音傳來。
聽聞此聲，東方墨心中一震，臉上近乎難掩激動。萬萬沒想到，這位半祖境修士，竟然願意爲他隱瞞。
至於殤長老，臉色不知不覺抽動了起來。他不着痕跡的瞥了身側的東方墨一眼，當發現東方墨頭顱低垂後，他又收回了目光。
“奴家自然不敢！”
只聽殤長老道。
“既然不敢，那你還來做什麼！”五姥繼續質問。
這一次，殤長老臉色變得一陣紅一陣白。
若是眼前這位是同階修士，那以他的皇族身份，自然可以將對方壓迫，逼其就範。
可面前的這位乃是半祖境修士，他皇族長老的身份可不管用。
念及此處，就聽殤長老道：“奴家這就告退。”
說完之後，他拱手後退了兩步，這才轉過身來，向着萬元閣之外行去。
至於東方墨，則緊跟在了他的身後。
“慢着！”
就在這時，五姥的聲音忽然從二人身後傳來。
殤長老腳步一頓，就連東方墨亦是心中一緊。
“事後可不要再來打擾老身，否則老身就不會這麼客氣了。”只聽五姥道。
殤長老心中一跳，他的確想的是回到皇族之後，就將此事稟告上去，讓半祖境長老出面。既然得知了那空間秘鑰的下落，自然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放棄。
可沒想到那老嫗似乎已經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
正在他心中訝然之時，五姥再次開口。
“真要來的話，就讓皇良那老不死的親自來找老身吧。”
這一次，殤長老臉上的駭然跟驚懼毫無掩飾。
皇良可是陰羅族皇族中的太上長老，此人修爲通天，可以說是陰羅族金字塔最頂端的那幾個人。而眼前的老嫗，敢直呼皇良長老的名諱，這說明二者應該是認識的，並且從她不敬語氣，可以隱隱猜測這兩人的修爲，應該相差不遠。
念及此處，他目光瞥了一眼身後五姥所在的位置，心神俱震。
“晚輩明白了。”只聽殤長老道。
就連他對自己的稱呼，也悄然發生了改變。
至此，他才邁步踏了出去，在他身後的東方墨則一語不發的跟着。
不多時兩人就消失在了萬元閣所在了街道盡頭。
一路上殤長老都沒有開口的意思，只是漠然的走在前面。
當二人來到了一處少有人經過的拐角後，忽然間殤長老的腳步一頓。
接着“嗡”的一聲，從此人身上瀰漫出了一股法則之力波動，將他還有其身後的東方墨給一同罩在了其中。
僅此一瞬，東方墨大驚之色。可他最終還是沒有妄動，而是看向面前的殤長老道：“殤前輩……”
“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聽殤長老問道。
聞言東方墨先是一愣，接着他就沉着開口。
“實不相瞞，當初晚輩拿到鬼喪的儲物袋後……”
只聽東方墨將心中早就編造好的說辭，給娓娓道來。
只是這次他並未說是他主動將儲物袋換給那五姥的，而是他無意間踏入萬元閣時，五姥看上了鬼喪的儲物袋，允諾了他諸多的好處，並在軟硬兼施之下，他才答應跟此人交換。
反正上次他只說用儲物袋跟五姥交換了各種材料，並未說明是他主動還是五姥主動要求的。
聽完他的話後，殤長老摸了摸下巴。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若是僥倖得到了一個歸一境修士的儲物袋，說什麼也不可能用此物來換取區區幾種材料的，而若是五姥主動要求東方墨，並施加一點壓力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沉默了足足小片刻，殤長老擡起頭來，意味深長的看向了他。
面對此人的目光，東方墨心中暗叫不妙。
下一息就聽殤長老道：“奴家知道你身上有不少的秘密，若是換做尋常人，奴家定然將你給抓住搜魂一番。”
話語雖然陰森，不過東方墨還是從中聽出了些許轉機。
果不其然，而後就聽殤長老繼續道：“不過既然即使持着姑蘇道友的信物前來，那麼這個面子怎麼也是要給姑蘇道友的，所以奴家自然不會爲難你。”
聞言東方墨心中長長地舒了口氣。
就在他思量着應該如何開口之際，又聽殤長老道：“你想要的天罡紫火也已經拿到了，就此別過吧。”
語罷，東方墨感受到他周身的法力波動陡然消失。
當他霍然擡頭之際，就發現殤長老已然從他面前失去了蹤影。舉目四望，哪裡還能看到此人的身形。
此人竟然說走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至於殤長老會不會在暗中，或者派人監視着他，東方墨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以此人的修爲，加上剛纔也已經說出了那番話，可沒有必要這樣做。
事已至此，他懸着的心，總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呼！”
只見他不由呼了口濁氣，只覺得身軀都輕鬆了不少。
東方墨扭頭看了看身後萬元閣的方向，思量着要不要前往萬元閣感謝一番五姥。
不過最終他按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第一，殤長老剛走不久，雖然此人繼續監視他的機率比較小，但他不得不防。
第二，他也摸不清五姥此人到底是個什麼人，萬一倒回去之後，他利用此人的事情觸怒了對方，他豈不是自討苦吃。具體要不要去找到此人感謝一番，可以先問問骨牙再說。
念及此處，東方墨便搖了搖頭，接着他四下一望，思量着是要先回到風落葉所在的洞府，還是重新找個地方安頓，免得真惹出了麻煩，反而牽連到此女。
就在他心中拿捏着，到底如何是好之際。
忽然間一道讓東方墨猝不及防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東方師弟，這是遇到了不小麻煩的樣子啊。”
聽聞此聲，東方墨霍然轉過身來，就看到身後丈許之外，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臉上帶着輕紗，將面容遮掩起來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