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楚天目光一凝。
“碣石城有三大最強家族,分別是林、田、張!”慕容泰低聲道。
楚天眼中閃過沉思,緩緩說道:“這三大家族,實力如何?碣石城,又有何不同之處?”
“很強,這三大家族深不可測,具體有多強,以我的身份,無法知曉,但這三大家族隨意派出一個長老,便可把冥雲城屠滅……至於這碣石城的不同,只能說,那是一個混亂的地獄,一個血腥的世界。”慕容泰說話間,回想起了碣石城的記憶,眼中露出畏懼。
這一絲畏懼被楚天看到,他內心暗歎,當年人界最強大的修士,感悟一起化三清神通的慕容泰,已經一去不再,這慕容泰此生,即便是恢復到了當年的修爲,也將永久的止步,再無法攀升。
因爲,他失去了一個身爲修真者該有的道心,他的道心,已經被碣石城百年的歲月全部捏碎。
“碣石城內,你可否聽到過魔界的形勢,知道魔王在哪裡?”楚天突然問道。
“魔王?”慕容泰一怔,仔細想了很久,搖頭道:“據我所知,碣石城內從未有人提過魔王。當然也有可能是我身份太低,無法知曉一些隱秘之事的緣故。”
楚天沉默,少頃,看了慕容泰一眼,說道:“你身爲人界最強大的修士之一,定然知曉一些三界往事,尤其是仙界,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慕容泰輕嘆,苦澀的說道:“我雖在人界強大,但你要知道,我所在的蓬萊島,曾經也的確強大過,但最終卻是沒落,萬年來,我一直都以散修的身份在人界修煉,仙界之事,我知曉的並不多,我只是知道,蓬萊島,在仙界也是一個極爲強大的宗門,這也是爲何蓬萊島能夠屹立在天武大陸,而沒有被山海閣遷往雲川大陸。”
“至於另一個可以與仙界五族抗衡的大宗派,則是四聖宗,準確的說,傳聞是四象境在仙界的一個神秘組織,傳聞一代人皇,最後失蹤前,曾與這四聖宗有過接觸。”
楚天目光凝重,他畢竟修煉時間太短,這等隱秘之事,根本就無法知曉,此刻聽聞,卻是對於仙界,有了重新的認識。
沉吟片刻,楚天看着慕容泰,說道:“你在齊家,是什麼身份?”
“只不過是齊家的客卿罷了,在此城大寶樓內養老,這還是因爲那齊家老祖見我在煉丹上有些見解,這才收留。”慕容泰眼中露出沒落,他猶豫了一下,又道:“那八品魔丹,你……你不該拿的,這是那齊家老祖的陰謀,四年前……”
慕容泰說的極爲仔細,把他知曉的四年前之事全部說出,與趙斌所說大致相同。
此刻外面天色漸暗,已是黃昏,落日的夕陽透過窗戶,落在了慕容泰身上,使得此人,更顯老態,好似暮年。
甚至在此人的身上,被夕陽餘暉映照時,一絲死氣,漸漸的透出,雖說若有若無,但楚天的意境是生死感悟,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你的壽元,不多了……”楚天收回目光,平淡的說道。
慕容泰苦澀,點頭道:“是不多了,再有二十年,老夫能感覺得到。”
“你,回去吧。二十年後,若我還在這魔界,會來這冥雲城親自送你。”楚天閉上雙目。
慕容泰沉默,許久站起身子,望着窗外的夕陽,輕聲道:“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麼?”
“說。”楚天沒有睜開眼,平靜的開口。
“二十年後,若你真的送我,請把我的骨灰,帶回人界的蓬萊島,把我的骨灰,送至那裡……”
楚天輕嘆,睜開眼,望着慕容泰,點了點頭。
慕容泰感激的一笑,此刻的他,就好似一個凡人中的老者一般,在臨死前,想要落葉歸根,而不是死後都要成爲異鄉之魂。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儲物靈符,緩緩的放在一旁,輕聲道:“這裡面,有一些魔晶,是我準備有朝一日可以恢復修爲而用,看到你,我覺得自己已經不需要了,你拿去吧,裡面還有老夫煉丹和修煉的心得,權當是你送老夫回故鄉的答謝。”
迎着夕陽,慕容泰蹣跚的走出,餘暉在其身上,散出橘黃色的光芒,伴隨着慕容泰,越走越遠。
他鄉遇故知,說不清是何種心緒,目送慕容泰背影的離去,在楚天的眼中,當年那與朱武一戰,搶奪鴻盈兒手鐲、甚至將仙界五族的大長老分身都斬殺、叱吒隱仙界的強者,漸漸的與這個背影重疊。
慕容泰一直到離開,都沒有去問楚天爲何來這魔界,或許,他真的已經全部都放棄了,想開了,餘下的這二十年,他只是想靜靜的、平凡的度過。
把儲物靈符送出,也是打開了心結的表現,表示着他,放棄了恢復的可能,放棄了一切,甚至包括來到這魔界的幾百年,一直不甘的心態。
他因楚天而有如此下場,但又因楚天放棄了一切,解脫了數年的心靈上的痛苦,若真說有因果,這,便是了。
他唯一的要求,便是落葉歸根,便是讓楚天把他送回家鄉,送回蓬萊島……
餘暉灑落,楚天閉上了雙眼,生與死,因與果,有時候,只是一念之間,就如同虛與實一般。
世間之事,本就如此……
“生死意境之後,又一表現,甚至可以說,這因果,便是生與死的本源,因爲有了生,所以纔會結出死亡的果……”
楚天眼中有了一絲明悟,只不過卻仍然感覺有些生澀,好似能看到,但卻摸不到一般——
有人說生與死,是世間最莫測之事,因爲凡人,無法知曉自己何時會面臨,所以,死亡的神秘,便如同那莫測的玄機一般,讓人從靈魂深處,對之懼怕。
卻不知,這生與死,也只是單一的表現,追朔本源,不過是因與果的一種變化罷了。
昨日的因,今日的果,無人可以逃避。
就如同此刻的夢姬,盤膝坐在天魔城陸家的閣樓內,望着此地陌生的環境,她摸了摸額頭的神秘印記,心中略感踏實。
好似只要這印記在,她便不會迷失自己!
輕輕的摩挲着十一條經脈般組成的印記,夢姬的眼中,再次閃過一絲痛苦,只不過這痛苦,很快又一次被冷漠取代。
天魔城內,近日來出現了大事,陸家數千年前離去的一位先祖迴歸,而且還帶回了一個天資驚人的弟子,並且要與三個月後,爲這弟子施展換血秘術,從此成爲陸家嫡系之人。
這件事情,好似風暴一般,迅速的傳開,直至所有隸屬於天魔城的其他小家族也均都知曉了後,才漸漸的不再擴散。
冥雲城,便是隸屬於天魔城的存在。
在房府內,自慕容泰走後,楚天便一直閉關,靜靜的打坐吐納,慕容泰的儲物靈符內,有魔晶五萬多塊,這幾乎是慕容泰能弄到的極限了。
加上之前的魔晶,楚天共有了不到三十萬的魔晶,他目光一閃,喃喃自語道:“應該勉強夠了!”
他站起身子,踏步間便消失在了房間內,出現時,在了距離趙家城池萬里外的一處水面下。
他識念四下一掃,拍了下儲物靈符,立刻大量的魔晶飛出,密密麻麻堆積起來,如同水下形成了一座山峰一般。
楚天盤膝坐在地上,雙手掐訣,連續打出數個烙印,頓時如山般的魔晶在四周十里之內,形成一個大陣。
此陣無名,是楚天自己研究而出,可以一次性大量的把所有魔晶全部吸收,藉着強猛的衝擊力,使得肉身命魂徹底凝聚。
近三十萬魔晶降臨之際,楚天再次拍了下儲物袋,立刻那三道仙符飛出,懸在四周防守,與此同時,楚天身下的影子內,魔魁更是化作虛無融於四周,若是有人打擾,直接殺之。
深深地吸了口氣,楚天閉上雙目,雙手掐訣放在雙膝,口中輕吐:“碎!”
聲音化作法印,更似轟隆隆的四下傳開,頓時使得四周的魔晶立刻陸續砰砰自爆,化作碎末,頓時,好似整個天地之間全部都被魔晶的碎末覆蓋一般,灰濛濛的一片中,一股無法想象的魔氣,驀然間,爆發。
這魔氣之強,幾乎駭然聽聞,形成一股魔力颶風,以楚天爲中心點,竟然在水底形成了一股暗流漩渦。
一股浩蕩的波紋四下傳開,湖泊之下也被引動雷鳴,轟隆隆間迴盪,發出聲聲悶響。
魔力颶風迅猛的壯大,隨着更多的魔晶爆炸,更多的魔氣涌入颶風之內,使得這颶風,越來越壯大,好似就要衝出這湖泊一般。
這一刻,整個冥雲城,唯有三人,清晰的感受到了這一股強大的魔力風暴,第一人,自然就是一直關注着楚天的趙斌。
在打坐中的趙斌,猛地睜開雙眼,目中露出震驚。
第二人,則是遠在冥雲城另一端一片冰川之地深處的中年男子,此人身在一塊萬載寒冰之中,吸收着冰內寒氣,在魔力颶風掀起的一剎那,身在玄冰中的他猛地睜開雙目,其眼中爆出精芒,透出玄冰遙望魔力颶風所在。
“是在警告麼……”中年男子微微皺眉,猶豫片刻,便不再理會。
第三人,則是在冥雲城中央位置,齊家所在。
齊家的祖宅內,一個滿頭蒼髮的老者,正微闔雙目,聽取從大寶樓返回之人彙報魔丹拍賣結果,聽到八品魔丹居然被對方只開出一枚魔晶時,老者冷哼一聲,眼中露出不滿。
他正要說話,但就在這時,魔力颶風出現的氣息,立刻讓老者猛地站起身子,遙望颶風所在方向,臉上露出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