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一直是鎖着的,誰能無聲無息的坐到後座上去?更何況,周圍有那麼多警察,就算是小偷也不敢在這裡偷車啊。
我心裡閃現出一個念頭來:“是鬼。”
想到這裡,我就握緊了腰間的匕首,然後猛地一回頭。
當我看到身後的人之後,頓時鬆了口氣。確切的說,坐在後面的不是人,而是鬼。只不過這隻鬼不會害我。因爲他是劉解放。
我對劉解放說:“你怎麼來這裡了?”
劉解放的身子輕飄飄的,從後座來到前座。苦着臉說:“張家人的消息是我泄露出去的,我當然得盯着這裡了。萬一有什麼不對勁,我得趕快逃命啊。”
我忍不住笑了:“看樣子,你是怕我把你說出去?”
劉解放乾笑了一聲:“還真是有點害怕。不過沒想到,你們的本事不小,居然把張家人趕走了。我本來藏在附近看熱鬧的,不過。看到你的車之後,就上來了,打算和你打個招呼。”
我無奈的說:“你這個招呼差點嚇死我。你既然一直在周圍藏着。那你知不知道張家人爲什麼消失了?”
劉解放說:“張家人不是消失了,是逃走了。畢竟現在都傳出來一條消息,說張家人勾結鬼王,要對付道門中的弟子。他們害怕道門找他們的麻煩,所以搬走了。”
劉解放指着祖墳那裡的土坑說:“你沒看到嗎?連祖墳都挖走了。”
我點了點頭,一邊開車,一邊隨口說了句:“沒想到葉默的電話還挺管用。一條消息就把張家人嚇走了。”
劉解放說:“只是走了而已,沒有傷筋動骨。道門也沒有真的打算對付張家人,只是爲了一個面子。張家人這次確實理虧,主動撤離這裡,把面子給了道門,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沒準什麼時候就又回來了。”
我心想:“原來還可以這樣。我還以爲正邪不兩立呢,看樣子,雙方都是老油條。和陰陽界的人一樣的貨色。幹別的不行,和稀泥挺在行。”
我正在胡思亂想,劉解放嘆了口氣,對我說:“趙姑娘,咱們也算是朋友了。有些事我得提醒提醒你。你最近惹到的人可不少啊。九柳門,鬼王。張家人……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善茬,隨便拎出一個來就夠你喝一壺的,你都不害怕嗎?”
我苦着臉說:“我能不怕嗎?可是我也沒招誰,沒惹誰,他們就全都來找我的麻煩,我有什麼辦法?”
劉解放點了點頭:“仔細想想,還確實是這麼回事,你挺倒黴的。”
說話的工夫,我們已經來到市區了。雖然劉解放是鬼,走路費不了多大力氣,不過我還是把他送回凶宅了。
反正這輛車是葉默的,油錢也不用我出。這傢伙不是摳門嗎?我今天就給他破費破費。
劉解放的凶宅就在快遞公司的後巷。他下車之後,似乎想起什麼事來,問我:“上次那個包裹。你送了嗎?”
我愣了一下,這纔想起來,上週日劉解放交給我一個郵包。
我拍了拍腦袋:“我早就忘了。”
劉解放說:“你抽空送過去吧。我也是幫別人交過來的。拖的時間長了,僱主生氣了,沒準又會找你的麻煩。”
我無奈的答應了。
劉解放回到了凶宅,而我看了看錶。現在不過晚上十點鐘。擇日不如撞日,我就先把包裹送了吧。
我拿出鑰匙,打開小屋的大門,把包裹取出來了。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捏起來硬邦邦的,像是一塊木板。
我也沒多想,把包裹扔在副駕駛上,開着車按照地址找去了。
這一次我仔細看了看,確定是人間的地址。而不是某一處墳地。我鬆了口氣,給活人送快遞,那就沒什麼了。
結果我開着車走到目的地的時候,頓時傻眼了。因爲地址是一家紙紮店。
我咬了咬牙,心想:“繞來繞去,還是躲不過一個鬼字啊。”
我摸了摸腰間的匕首。然後抱着包裹下車了。我心裡默默地念叨着:“我只是一個送快遞的,小鬼不會爲難我,我只是一個送快遞的……”
我走到紙紮店門口,拍了拍門。裡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是誰啊?”
我咳嗽了一聲:“我是送快遞的。”
那男人淡淡的哦了一聲:“送快遞的啊,那你進來吧,我腿腳不太好。不能出門。”
我只能硬着頭皮推了推門,走進去了。
紙紮店的面積不小,但是擺滿了紙紮品,只留下了一條窄窄的過道。天花板上掛着一盞燈,燈光泛黃,暗的要命。
我感覺店裡面比外面的街上還要暗,畢竟外面還有路燈。
我在門口適應了兩秒鐘,眼睛習慣了這裡的光線,然後就走進去了。
我一邊走,兩眼一邊亂看,我看到了成排的花圈,一摞一摞的紙錢。紙轎子。紙車紙馬。還有紙人。
不過看到紙人的時候,我覺得有點奇怪。墳頭上燒得那種童男童女我見過,都是脣紅齒白的胖娃娃。但是這個紙紮店裡的童男童女,就奇怪的很了。
童女全都面帶笑容,但是讓我感覺毛骨悚然。因爲那笑容太假了,根本就是裝出來的。所有的童女都千篇一律。一副口是心非的樣子。
而童男則坐着輪椅,就這樣呆在童女身邊。所有的童男都是如此,沒有一個腿腳健全的。
我心裡嘀咕:“這家紙紮店也太邪門了。坐輪椅的紙人,能賣的出去嗎?”
我越想越害怕,想要早點離開這裡,於是咳嗽了一聲:“你在哪呢?這裡有你的快遞。”
隨後,那男人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來了:“我在這裡。”
我擡頭一看,發現他正坐在牆角的陰影中,兩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看了看包裹上的名字,問了一聲:“你是馮陸?”
男人點了點頭:“是我,我是馮陸。”
我硬着頭皮把包裹遞給他:“東西我送到了。”
等男人接包裹的時候,我忽然發現,他並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輪椅上。
我心裡咯噔一聲:“又是輪椅?外面那些坐輪椅的紙人,該不會是以他爲原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