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血紅的爪子簡直就不是人的手,反而更像是鷹爪,又長又利的指甲彷彿一根根錐子般狠狠的向林思音脖頸處刺來!
林思音吃了一驚,她已經是第二次敗在阿保機的遁空之下了,心念一動,那巨靈劍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刺向了阿保機的後背。
但是林思音知道,她的劍終究是慢了不止一步,只怕那巨靈劍趕到之時她已經被掐斷了喉嚨。她眼角不禁沁出一滴淚珠,原本意氣風發的趕來要斬妖除魔,卻沒想到反丟了自己性命……
阿保機臉上現出即將得逞的獰笑,他一點都不擔心那巨靈劍,因爲距離還遠,他現在只需手指再向前幾寸,便能掐住林思音如天鵝般秀眉的頸子了。
“妳死定了,天上地下,沒有人能阻止得了我!”阿保機狂吼一聲,忽然他的心頭毫無徵兆的響起了一聲嗡鳴,那彷彿一座巨大的銅鐘被敲響,鐘聲正氣、浩大、恢宏,直震得他兩耳嗡嗡作響,心神都亂了剎那。
就是這個剎那,一道火紅的影子映在了他的眼中。
阿保機略一遲疑,登時便看清了那是什麼。那竟然是一條張牙舞爪的火龍,快如閃電的向着自己衝來,而在身後,護主心情的巨靈劍彷彿離弦之箭刺向他的背心。
就是遲疑了這麼一下,阿保機就喪失了最好的機會。前有火龍,後有巨靈劍,他就算能殺得了林思音,也沒有把握不受傷。
阿保機咬了咬牙,當機立斷的將身形一閃,整個人以幻影般的速度在半空中飛射出十幾丈去,間不容髮的避開了火龍和巨靈劍的攻擊。
他不禁有些後悔,這麼好的機會,只怕很難再有第二次了。要知道遁空雖然厲害,卻勝在出其不意,若是被對手熟悉瞭解了,對手打不過還不能跑麼?
他也是趕巧了遇到的是林思音,林思音乃是天生的道種。這道種升級簡直就是突飛猛進一日千里,但是缺陷就是沒有基本功啊!
絕大多數修士莫不是從縱橫境開始,先煉體,再煉氣,如此一點點夯實基礎升級上來的。但林思音卻是一朝悟道,一夜之間就從個弱女子直接成了傳奇境的高人,這簡直是人比人氣死人。
可是有一利必有一弊,例如剛纔阿保機一爪抓來,換成包天的話早就雙手扣住阿保機的手臂順勢一個過肩摔了,又或者身體後傾一腳朝天蹬踹阿保機的下巴,像包天這種從縱橫境打好基礎升級上來的修士最不怕就是肉搏了。
可對於林思音而言,卻是最軟肋的一件事。之所以她一直以來無往不利,主要是比她修爲低的根本近不了她身,直接被傳奇境的氣勢給壓倒了。
跟她修爲相若的,都是比拼的法術和法器,傳奇境大修士還近身肉搏那不是惹人笑話麼?
比她修爲高的,她還一直沒碰上過。
是以現在碰到肉搏方面強項的魔族,林思音差點就一失足成千古恨。
恨恨的瞪着那條火龍,阿保機的嘴裡狠狠咬着三個字:“又!是!你!”
驚魂鍾是有針對單人效果的,是以阿保機被驚魂鍾驚了心神,林思音卻並沒有聽到。但是近在咫尺,林思音卻能看到阿保機眼神一呆。
是誰用了直接攻擊心神的法器?林思音一驚,已經感覺到了身體周圍如同墮入岩漿般的熾熱,卻原來是一條不知道哪裡鑽出來的火龍正圍繞着她往來飛舞,把她護在了身後向着阿保機憤怒的咆哮着。
巨靈劍還以爲火龍是要攻擊林思音,狠狠一劍斬來,林思音連忙喝止。這時那火龍盤旋一週之後便倒飛了回去,林思音回頭看去,卻見百丈之外,一座大鐵棺材正不疾不徐的飛來。
說它是不疾不徐吧,它偏偏又彷彿快到了極點,可看起來卻又好像落葉般嫋娜悠哉。
好厲害的法器!林思音還沒見過靈器,只是直覺這大鐵棺材十分神秘而強大,甚至還對她的巨靈劍隱隱有剋制之能,巨靈劍就像是個捱打了個屁股的孩子般瑟瑟發抖的藏在她的身後。
怎麼會這樣?林思音吃了一驚,但她知道來人必然是救了她一命的恩人,是以驚魂未定的她帶着一種崇敬的目光看過去時,登時眼睛都看直了。
卻原來並不是那大鐵棺材在自己飛,而是在棺材之下還有個無比俊美的紫袍少年,伸出一隻手單掌託了那巨大的鐵棺在飛奔。
那大鐵棺材陳舊而恆古,剛硬的棱角、神秘的刻紋,讓人能夠深深的感受到其雄渾、霸氣、古老。而少年卻是俊美得彷彿畫中走出,人間哪能有如此完美無缺的人兒?那眉、那眼、那鼻、那脣,那身材那氣質,都是如此的出塵脫俗彷彿不食人間煙火。
翩翩紫袍給他平添幾分雍容華貴,手中握着的酒葫蘆卻讓他顯得灑脫不羈。不知爲何,林思音有一種這纔是真正仙人的感覺。
有點自慚形穢,卻又有點眼熟。林思音總覺得這少年彷彿在哪裡見過,可是眉眼氣質都有了變化,一時間竟然認不出來。
那少年喝了一口酒之後敲擊着棺材板,引吭高歌道:“駕歸舟,欲別去,使我情迤逗,怕分離,不由我痛淚交流。沉沉苦切從今受,舊遊何日續,情恨幾時休……”
林思音忽然嬌軀一震,登時便想了起來,這豈不是她當初要殺那包天時所唱的“憶別”?
之所以如此輕易就想了起來,實在是因爲聽過她這一首“憶別”還能活下來的人,全世界僅此一個而已。
林思音不禁有些恍惚,自從衛莊一別,這少年被帶去了天劍宗,到現在有多少年了?三年?還是四年?
總歸就是這個數了,對於修士而言,其實不過是眨眼而過的時間,可是卻沒想到風水輪流轉,昔日裡被自己追殺的少年,此時此刻卻是真個從魔爪裡救下了自己。
林思音很唏噓,卻並沒有太震驚。她自己是一朝悟道,境界來的輕而易舉,卻不知道別人修煉的辛苦。
只是乍見故人,讓她有些感嘆因果循環。若不是當初她沒有一劍斬殺包天,此時此刻她只怕已經香消玉殞了。
唱完了憶別,包天已經到了林思音的近前,嬉笑着對林思音拱了拱手:“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啊,林仙子,別來無恙?”
林思音不禁赧然,她想起了曾經被這小子調戲的時光,什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一想起來她就是又羞又怒。
此時沒想到這小子見面又是調戲,偏偏剛剛這小子還救了她一命,林思音只好俏面含嗔的白了他一眼:“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說完之後林思音又後悔了,這話說得怎麼倒像是跟他打情罵俏一樣了。連忙正了臉色,雙手交疊在小腹,向着包天道了萬福:“多謝小……道友救命之恩,思音感激不盡,銘記在心……”
“行了行了,銘記在心即可,就不用以身相許了。”包天大度的揮了揮手,繼續喝酒。
林思音俏臉黑了下來,這小壞蛋,真是翻身了哈,如今成了修士,調戲起她來一點壓力都沒有是不是。
“喂!我說你們兩個,竟敢當着老子的面打情罵俏,真不把老子放在眼裡!”一旁被冷落了的阿保機出離憤怒了:“乾脆老子就讓你們死後做一對同命鴛鴦!”
他挾帶着驚天動地的氣勢跑出兩步,雖然他只有一個人,卻仿若一支軍隊。每一步跑出都是山搖地動,之後狠狠轟出一拳,這一拳轟出頓時風雲變色,鐵拳瞬間彷彿化作一頭髮出衝鋒的鐵牛。
這一拳越變於大,在即將轟中包天之時,那手腕已經粗如水缸,拳頭如同飛速落下的流星。
“小心!”林思音雖然剛剛被包天救了,但是她知道包天的修爲還是在她之下的,連忙出聲示警同時祭出了巨靈劍。
巨靈劍如同大風車般飛速旋轉着向阿保機飛去,但是已經慢了一步,在巨靈劍斬中阿保機之前,足夠阿保機擊中包天並安然撤離。
包天“呵呵”一笑,隨手一指,只見一條張牙舞爪的火龍呼嘯而出,點點火焰金鱗、褶褶火紅金睛,咆哮着迎上了阿保機的巨大拳頭。
阿保機臉上現出了獰笑,他對自己的鐵拳可是有着絕對的信任。魔族乃是以修體爲主,他吞噬了那麼多元神,獲取的能量卻是大部分都補益到肉身去了,化爲魔形之後他的肉身已經強橫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
“管你翻江倒海,我只一拳打去!給我破!”阿保機厲喝一聲,他那巨大化了的鐵拳表皮彷彿閃爍着鋼鐵的光澤,當真是一拳破萬法。
阿保機還真沒把包天的火龍放在眼裡,若是能再多吞噬兩個通靈境修士的元神,就算是林思音的巨靈劍他都敢硬扛的。
但就在阿保機的鐵拳即將打中火龍的龍頭時,卻見那火龍忽然身軀一扭,竟然神奇的避過了阿保機的鐵拳,跟着整條龍軀竟然是使出了蟒蛇最擅長的“纏”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