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有一傳說,說是一位古神,即便被砍斷了頭,仍舊留下身軀與天叫戰不休,是爲不屈。
李小意的頭還在,沒那個倔脾氣,他也不想和老天爺對着幹,但想要安穩的活下去,逼着他不得不如此。
雖然他的內心裡也是充滿了恐懼,大魔屍仙當時被天威一擊而滅的情景,還尤在眼前,未來的生死,下一刻便是決定的時候。
上空處的四座雷陣,已經彼此串聯,其恐怖的赤霄神雷,再次出現,且有了雷陣的加持,就在雷芒的涌蕩炸射裡,分別成就出了,雷龍,虎,朱雀,玄武,那傳說當中裡的四象神獸的形態。
又在雷陣的不斷蓄勢裡,瘋狂的灌注雷霆之力的同時,下方處的魔神,八臂舞動,四面猙獰的爲自己加持出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禦。
呼嘯龍騰,龜鳴雀舞,就在四座雷陣內所有的雷霆之力,全部被抽離乾淨的那一刻,整個天幕上,光明璀璨,雷霆之力也已經達到了一個頂點之際,一轟而下!
幾乎是瞬間,李小意所凝聚出的巨大魔體,便被那巨大的雷芒所吞沒,一道道龍騰虎躍,龜衝雀舞的身影,就在半空中,爆鳴而開。
遠近四周,忽然而然的便被一股莫大的衝勢所席捲,無論是慕容雲煙和道鳴真人,亦或者那頭隱匿於上空雲層的牛首古魔,無不臉色大變的身形一起,並以最快的速度遠離此地。
本來已經沉降碎裂的土地,徹底的化無,應了上天的赤色的雷霆,火紅的岩漿,滾滾的濃煙,使得這片世界,全都變成了火紅一片。
慕容雲煙和道鳴真人的眼裡,全是難掩的擔憂之色,四象雷陣,聞所未聞,修真世界的歷史之中,從來沒有過如此的景觀。
而那渡劫之人,真的就遭遇了此陣雷劫,是命運弄人,還是天妒如此,真的容不下他?
白狐女修於二者的身後,手中的玉簡將眼前的這一幕幕全部記錄在內,她的眼裡同樣盡是複雜之色。
李小意的所作所爲,對她做的一切,讓其在恢復過往裡記憶的同時,更是期許着,這漫天的雷劫,能夠將其徹底的挫骨揚灰,魂飛魄散的不入輪迴之道。
她憤恨,她痛苦,卻又不能控制這具軀體,不顧一切的衝向那雷劫,讓他所承受的赤霄神雷,進一步的加劇變化。
然而,只能看着,如一個木偶一樣,拖着那枚玉簡,記錄着發生在這裡的一切……
她只是一個傀儡,至此以後,永遠!
至於身處在雷劫的中心處,正被雷霆徹底淹沒的李小意,此刻所承受的,簡直讓其生不如死!
魔靈大盾是承受所有傷害的主力,幾乎在第一輪四象雷陣的攻勢下,表面崩裂,繼而不可阻止的蔓延,眼看着就要土崩瓦解的時候,卻有其法則之力,進行着最快的修復。
然而無論生命法則的光絲,如何的填補着盾面,始終無法追的上本體被破壞的速度。
只有在生命光絲自行噴發的時候,魔靈大盾的盾面纔會迅速的彌合,並重新擋下四周雷霆的滲入。
但是李小意明白,這種修補,無異於飲鴆止渴,盾體內蘊含的三縷生命光絲,在雷陣不斷的消耗,轟砸之下,一次又一次的爆發噴涌,當生命法則的力量,徹底耗乾的時候,魔靈大盾的器靈,開始出現了哀鳴。
近似一種祈求,希望李小意將它收入體內,修養,不再抵抗這外在雷劫的持續摧毀。
這是靈寶自有的靈性,然而李小意並沒有同意,依舊操控着他,拼了命的抵擋着,一直到最後一縷生命光絲,消失不見的剎那,魔靈大盾再不能自我修復的,就在龍騰虎躍的撲擊裡,消融瓦解的不再存在。
瞬間,李小意的魔神體魄,其外在的魔光,便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攻勢。
那四象雷陣所成就出的四靈,卷帶着惶惶天威,不斷侵襲撕咬着魔神體魄。
李小意緊咬牙關,目眥欲裂的抗拒着,並催動昊天寶鏡,紫金葫蘆,天御印等諸般至寶,隨着六臂掄轉的爆發出真靈至寶的全部威能。
他要活着,爲了活着而活着,從小便明白的道理!
疾病,飢餓,欺凌,一次次的鬼門關,他都倔強的爬了回來,這一次也是一樣,要活着!
魔神體魄,和魔靈大盾一樣,開始出現了崩解,持續不斷地雷陣之力,四象聖獸的撕扯,亦如從墳墓裡伸出的鬼手,要將其徹底的四分五裂。
能看見這一幕的,唯有隱藏在更高雲層裡的牛首古魔,其淺黃色的眸子裡,帶着一絲嘲諷的笑意。
他的四周,此時空空如也,不見雷弧的彈射,唯有厚重的陰雲密佈,因爲所有的雷霆之力,已經全部灌注到了那四座巨大的雷陣裡,這該是最後的最後了!
更是千載難逢的一次契機,此時若是不下手的話,一旦那小子真的挺過了這般浩大的雷劫,他再動手,可就希望渺茫了。
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思慮至此,牛首古魔的身體,猛然間的一個晃動,本來成就的靈體,亦如那縹緲的雲霧一樣,化爲無形的消失無蹤。
但是在下一刻,李小意的眼前,驟然一變,本來還在抗拒雷霆之力的他,彷彿瞬間被拉入到了某個空間裡了一樣。
景色輪轉,一段有一段的影像,化爲螺旋一樣的在他身前身後的不時的變化着。
雙眼一眯,他便明白了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是自己的心魔開始不受控制的反噬,就在這個最爲關鍵的檔口,是牛首蛇身的古魔出手了,如若不然,定然不會如此。
李小意凝實着此處空間裡的某一點,所有記憶裡的畫面,彷彿瞬間,被那處方向的所在,全部吸收了一樣,不再繞身而飛,卻是全部凝聚到了另一邊。
漸漸地,一個有記憶的倒影,所成就出來的人形體魄,就此而出,擁有的卻是和他自己一般無二的面貌。
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的瞳孔呈現淺黃色,嘴角掛着一絲邪異的意味,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