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薇不明所以,但既然是謝歡說的,她就照做,心神一鬆,一股極強的牽引力傳來,她順着那力量,身影穿梭一下,就消失在原地,進入寶花空間裡。
所有人都是目光微閃,一位仙人之軀就這樣被謝歡收走了,而且是最令人心動,最容易獲得的一位。
謝歡立即感受到幾十雙灼熱的目光投來,其中還有古邪那陰鷙狠毒的眼神。
他現在雖然只是結丹中期,但先前施展劍無的表現,以及在進化中呈現出來的諸多勝相,令所有人無不忌憚,即便是古邪,在實力大幅跌落後,也不敢冒然出手。
只有盤,在恢復狀態後,身上金光灼灼,正是他的本體,進化到了古龍狀態,狂喜之下,就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向謝歡涌去。
現在整個寂滅海,甚至整個元泱海,盤最想擊殺之人就是謝歡,沒有之一。
突然一道光芒沖天而起,在空中劇烈閃耀,直接把謝歡前面的空間劈開,連帶盤的恐怖威壓也一併斬去。
那破開的裂縫中,緩緩轉過一道身影,目光如炬,氣質儒雅,肌膚如雪般白皙,正是詩芒,已經完全重塑了肉身。
這種血肉鮮活的感覺,還讓他有些不適應,不時的看看自己的雙手和身體。
“嘻嘻,居然有重見天日的一天,就像做夢一般。”
“之前做的夢太長了,終於醒了嗎?”
“哈哈,現在已經是什麼時代了?希望能多遇到一些有趣的人,有趣的事,值得我砍幾刀。”
永生島上,大量的遁光沖天而起,歡快的交織着,彼此嬉戲、追逐、談笑,最終匯聚在詩芒周圍,化作一道道鮮活的身影。
先是那十三座巨大墓碑的主人,然後是大量的墓主,有些還復活成了怪物的樣子,但神智都是清明的。
“居然是海族的三大王族之一,海龍族的遠古真身,有點料啊,兄弟們,看來這一仗是硬仗了。”
“剛復活就給我們上大菜,就不怕我們撐死嗎?”
“又不是沒死過,怕什麼,大不了回到地下去,整天舒舒服服的睡覺,沒什麼不好的。”
幾百上千人開始嘰嘰歪歪的說起來。
死了萬萬載,剛復活,每個人的心情都極好,忍不住多說幾句,彼此交流死後的心得和想法。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這股人王時代,帶領人族最終崛起的恐怖力量重臨人間,必然會改變整個元泱海局勢。
而另一邊,盤和大量的元體出世,同樣是可以逆轉乾坤的恐怖力量。
這樣兩股力量的突然出現,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隱約已經見到了一個全新時代的開啓,會是血與殺戮的時代。
新時代嗎?
李斬艱難的吞嚥了下,聲音有些清脆,她已經沒有喉結了,但此刻顧不得自身這種小事,站出來說道:“盤王,你要掀起兩族大戰嗎?”
盤眼神微眯,腦子飛速運轉,對方的頂尖強者只剩詩芒一人,再論整體實力,自己的一百零八位神奴雖然數量不多,但無不是昔年的蓋世強者,未必會輸給人王舊部和李斬等人。
只是……這裡是人族的地盤,不斷有人族強者涌來,比如那破開仙胎的存在,就絕非等閒之輩,若是這類人越聚越多,自己不能短時間內取勝,只會越打越艱難,若是再來一個七皇之類的存在,甚至可能陷入隕落的死地。
這次激戰中,他就本體和意志身俱滅,好不容易活過來,不想再死了。
想到這,內心的對謝歡的仇恨和殺意,又濃烈了幾倍,於是目光閃爍的說道:“本王剛從無極之境出來,並沒有和人族大戰的意思,但此人得罪我太甚,只要將他的命給我,我現在就走。”
那巨大的手指直指謝歡,眼中射出兩道徹骨的寒芒。
“盤王的要求未免太過分了,而且謝歡的命是他自己的,我們有什麼權利交出來?是否願意給,得問他自己。”
李斬說着,目光瞥向詩芒,因爲謝歡能否保命,此刻全看詩芒的態度了。
但詩芒目光低垂,眼中一片渾濁,沒有任何態度。
“要我的命倒也不是不可以,盤先生,潮先生,用你們兩位和這一百零八位的命來換就行,說真的,雖然你們對我的命極有興趣,但我對你們的命真沒興趣,只是看你們如此迫切、渴求,我就成人之美,做個君子,虧本跟你們換了。”
謝歡笑着說道。
“嘿嘿,跟我們換,你有這個資格嗎?”
盤猙獰道:“我倒要看看,這些人是否願意爲了保你,而跟我族大戰。”
潮說道:“諸位都是人族頂尖的強者,如何取捨,應該不難吧?只要大家不插手,我們好聚好散,皆大歡喜,繼續做彼此的好鄰居,否則血流成海,萬劫不復。”
“兩位海族的朋友說的不錯,謝歡我是決計不會保的。”
古邪開口說道,譏誚的目光掃了一眼全場,主動退到一旁,又說道:“願意置身事外的朋友都過來。”
他主動表態,搞分裂,倒不是懼怕海族,而是怕詩芒執意要保謝歡,把自己拖下水,故而先將人族內部分裂,讓詩芒多一份忌憚,算是一種施壓方式。
他一帶頭,立即有修士跟過來。
畢竟誰都不想死,而且剛死過兩次,憑什麼爲了保另一個人再次喪命。
古邪臉上的笑容更甚,那些舉棋不定的修士,他都冷冷的盯視過去,嚇得對方急忙低頭就飛過來,站在他身後。
片刻時間,九成以上的修士都站到了古邪身後。
“哈哈哈哈,看看伱們人族也是很識時務的嘛,哈哈。”
潮狂笑不已。
李斬臉色難看,望向謝歡,見他依然一臉輕鬆,嘴角噙着冷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胸有成竹,還有底牌在手,還是故作鎮定。
她又望向詩芒,詩芒依然面無表情,雙手抱在胸前。
李斬嘴脣微動,欲言又止,暗歎了一聲,這兩個皇帝都不急,無所謂的模樣,自己這個太監急啥?
自己都變成了女人了,還改不了瞎操心的毛病。
她一想到自己此刻的性別,一顆心不斷下沉。
“詩芒大人,這些渣渣好礙眼啊,一併收拾了吧?“
一名司主打了個哈哈,冷眼看着古邪等人,似乎極爲不爽。
“是啊,怎麼跟我們那個時代不一樣,人族變得如此沒骨氣了嗎?”
又一名司主陰沉着臉,哼聲說道。
“看樣子又是窩裡鬥,嘖嘖,內鬥內行,外鬥外行。”
那名女司主秋娘譏誚的說着。
古邪身後不少修士都臉上一紅,乾脆撇過頭去。 “出手吧,詩芒大人,睡了那麼長時間,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又一名司主滿臉惡相的獰笑道。
“對,出手吧!”
立即引起共鳴,大家都吆喝起來。
“等。”
詩芒淡淡的說了一個字,全場頓時安靜下去。
“等?還要等什麼?”
秋娘不解的問道。
詩芒目光微閃,望向望日島的方向。
異常波動是從那邊過來的,證明有人剖開仙胎,來人實力非同小可,而謝歡的行徑似乎有些不正常,可能他已經感應到了來人是誰。
這個人多半就是謝歡的底牌,能讓他如此從容的面對盤。
謝歡的言語,更讓詩芒認爲他就是在拖延時間。
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順遂謝歡的意,儘量拖時間,只要盤不出手,他就不出手。
他也非常好奇,這個來的人是誰?又有何資格成爲謝歡的憑藉。
這時,所有人都心神一攝,感受到一股極強的力量,蒞臨場內。
不知何時,不遠處多出一道黑色身影,站在衆人之外,長袍獵獵。
衆人皆是大駭,以他們的修爲,竟然沒有發覺。
此人全身籠罩在黑袍內,兜帽遮住了面容,看不真切,但下一刻,一對璀璨的蒼藍輝從他雙瞳內射出,將眼前的一切都映入眼中。
下一秒,那輝轉動,彷彿星辰一般,完全將謝歡鎖定,蒼藍色的瞳眸內,射出兩道駭人的目光,驚叫道:“是你!”
“真是有趣的會面呢,看來你不是衝着我來的,只是巧遇。”
謝歡看着眼前的身影,笑着說道,內心則是五味雜陳。
那身影呆了一陣,才緩過來,忍不住驚歎道:“仙體,你居然成就了仙體,不愧是謝歡,擁有強者之心的人,無論在哪,都將重歸巔峰。”
“嗯嗯,是的,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吧?”
謝歡笑眯着眼睛問道。
“哈哈,我不就是你嗎?”
那人影狂笑不已,聲音中帶着極度的亢奮:“真是太令我驚喜了,不僅可以得到三個仙體,還能得到你謝歡啊!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嗎?”
一股絕強的劍意從此人身上擴散出來,頃刻間籠罩全場,盤和一百零八位元體神奴,詩芒和一萬多舊部,以及古邪等中立修士,全部被統攝進去。
那絕強的劍威彷彿就懸浮在每個人的頭頂,只要輕輕晃動,就能將所有人絞的粉碎。
“這劍域……!”
衆人大駭,前不久他們纔剛剛感受過,正是謝歡的般之劍域。
但這劍威中,多了幾許凌厲、殺戮和陰沉,少了謝歡那種大氣磅礴、光明正大,但依然雄渾無比,讓置身其內的每個人都毛孔擴張,不敢動彈一下。
詩芒微微皺眉,難道自己猜錯了?
這人不僅不是謝歡的依仗,居然還是對頭?
謝歡這小子到底怎麼回事?當代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巔峰強者,他得罪了多少?
“小子,你什麼意思?”
盤微微擡頭,看着懸浮在自己腦門上的劍意,沉着臉寒聲說道。
“居然是巔峰的遠古海龍?抱歉,我剛看到。”
那人影淡漠的說道,似乎並不把盤放在眼裡,但又不想多惹麻煩,指着謝歡和童童說道:“這兩個仙體我要了,你的話,這次就先放過。”
“這次就先放過,哈哈。”
盤差點沒氣笑了,臉孔一沉,指着謝歡說道:“那個智障可以給你,但這個人,我要定了!”
“要定了?哈哈,你也真是個棒槌,敢在我面前這樣說話,識趣的話,現在就滾!”
那人影嗤笑着,然後臉色一沉,狂暴的劍意如潮,旋轉在盤的四周,他再手掐劍訣,身上閃爍着五顏六色的劍光,正是元素之力,只要一個念頭,便可以將劍陣釋放出來,與劍域合一。
盤滿臉怒容,真身嘶吼一聲,皮膚上呈現出大量遠古的符文,更有星座圖案在身體上涌現,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瞬間釋放出來,將那人影的劍意衝開。
整個天地變得極度不穩,金色能量更是隨着仙胎的破碎而飛速流逝,所有人的進化完全停滯。
許多修士在這兩股力量的威壓下,驚恐不已,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而這兩股力量籠罩下的,剛剛誕生不久的各種奇異生物,更是直接粉碎,再次化歸虛無。
兩人全身心的進入到警覺狀態,彼此用瞳術盯着對方,似乎在尋找對方的破綻,但到了這個程度,哪還有破綻可言。
“兩位別吵了,還是趕緊打吧,我只有一個,無法同時滿足兩位,勝者可得,敗者滾。”
謝歡雙手抱胸,笑着說道。
詩芒皺了下眉,難道這小子的依仗,就是自己奇貨可居,引誘雙方互相爭鬥?
可這樣的話,無論誰贏,他都不會有好下場。
詩芒本能的覺得謝歡應該還有底牌,可他很難想象,到底怎樣的底牌,才能讓謝歡在目前局勢下脫困。
“怎麼,都不敢打了?都慫了?”
謝歡嗤笑着說道:“沒錯,我就是挑釁你們,那又如何?有本事滾蛋一個,把我留給另一個呀,來來,讓我看看最終誰贏,亦或者哪個慫蛋先滾。”
他雖是最低級的激將法,可卻是陽謀,無解。
兩人的對謝歡的執着,都強烈到了難以撼動的地步。
盤沉聲說道:“或許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我只要謝歡的命,如果你也是要殺他,那我們就不存在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