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裡的火燃燒着,火苗甩着火舌映紅了兩個人的臉。甄凡給火堆添了一根柴,有些低落的火焰又慢慢的開始往上漲。
“我很喜歡這裡的寧靜,而且連個小蚊蟲都沒有,這麼多年了,餐具還保持得這麼幹淨,真是讓人想不到,是因爲你的魔法嗎?”梅麗莎知道甄凡的神奇之處,但是沒想到會這麼的神奇,她揚起臉來看着坐在一旁的甄凡。
“是道術,中國的一種古老的傳承,米婭和海倫娜都在學習,而且進度很快,是我看到的最好的學生!”甄凡微微的笑着,“你是個嚴謹的人,爲什麼這兩天我卻好像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你?”
“可能因爲太嚴謹了吧!我也有想放鬆的時候,這種感覺很奇怪,因爲我要謀生,找好的工作,所以我整天都繃得很緊,但是……在你身邊就有種想要放鬆的感覺,這次來中國,或許就是我最放鬆的時間了!”梅麗莎笑了笑,“可能是因爲我現在的工作太舒服了,而薪水還很不錯的原因吧!誰知道呢!”
甄凡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身上是有一種親和力,或許道家的那種中正平和的氣息影響到了周圍的人。但是不管怎樣,這是一件好事。
甄凡打的野味烤起來味道不錯,梅麗莎吃完之後,又靠着火塘和甄凡說話,聊起了自己的生活,還有自己曾經的家庭,原來梅麗莎是個單親家庭。和母親一起生活,而且梅麗莎在讀書的時候,就知道勤工儉學養活自己。還要養活好吃懶做的母親。
“真不容易!”甄凡對着梅麗莎笑了笑,梅麗莎沒有再說話了,只是靜靜的靠在椅子上,好像在想着什麼心事。甄凡也不打擾她,看着她慢慢的睡着了,就將木材添了一些,然後將自己的外套輕輕的搭在她的身上。自己就慢慢的走了出去。
在師父的墓前坐了一會兒,回想起之前的那些生活,心中感慨萬千。然後信步走到了山頂之上,夜晚的風,特別的涼爽,選了一塊岩石坐下來。這裡是年幼的時候。經常被師父帶過來打坐的地方。那些痕跡已經不明顯了,石頭也長滿了青苔。
甄凡隨手輕輕一抹,那一層青苔就磨掉了,然後露出光光的石頭。甄凡盤腿坐下來,開始打坐,道家的內息立即就全身流淌。他是懷着一個懷舊的心思,來打坐的,以前就是這樣。這次就是想體味一下小時候的那種滋味。
晚風輕輕的吹拂着,甄凡慢慢的沉浸起來。但是一種從未有的感覺從心底涌起,就好像是要喚醒自己的記憶一樣。小時候和師父的畫面一幅幅的呈現在了眼前,是那樣的熟悉,但是甄凡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覺。
“小凡……”一聲很輕柔的聲音忽然傳到了甄凡的耳朵裡,即便是很輕的一聲呼喚,他也能夠感覺到那熟悉到骨子裡的東西,是師父,是師父。他想睜開眼睛,但是眼皮卻很重,很費力的睜開,月華就照射到了眼中,而距離自己盤坐的石頭不遠的地方,他的師父,一身雪白的道袍就站在面前。
“師父!”甄凡叫了一聲,很輕柔,他知道這只是自己心中幻化出來的師父的影響而已,如果真的當成是師父的話,那就會走火入魔。
“傻孩子,我在這裡呢!”聲音卻是那麼的真切,讓甄凡又在懷疑這並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師父就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師父不是已經死了嗎?難道是師父的靈魂?他一直不在意這些,而且師父的靈魂從來沒有出現過。
但是今晚卻出現了。就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甄凡費力的從石頭上爬起來,然後又很吃力的一步一步的朝着師父走過去,伸出手:“師父,你現在在哪裡?天堂嗎?道家裡的聖殿裡是不是?”
“是的,我是在那裡!”師父說着伸出手,想要牽住甄凡的手,兩個人的手在那一剎那觸碰到了,然後一股柔和的氣息在甄凡的手掌中傳過來,是的,他握住了一隻手,一隻真真切切的手,而不是靈魂的那種虛的東西。
“啊,你是真的,你真的是師父?”甄凡忍不住就大叫起來,眼淚也流了出來,是的,這麼多年來,自己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無依無靠,除了師父這個唯一的親人,這種親情血脈已經深入到了他的骨子裡。
“師父,你活過來了,你得成大道了嗎?是不是可以永生不死了?”甄凡忍不住就緊緊的抱着師父,淚流滿面,甚至將他師父的道袍都浸溼透了。是真真的眼淚浸入到了衣服中,所有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切。
“小凡很想您啊!”甄凡忍不住內心的心酸,這麼多年的獨自的生活,讓他將所有的心酸的東西都藏在了心裡,而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痛哭流涕,緊緊的抱住師父,生怕他就在下一刻就消失不見了。
“別離開徒兒好不好?”
“癡兒,癡兒,我怎麼會不離開呢?生老病死,即便是修道,也逃不過這些輪迴,除非是得逞大道,不然即便是活過一兩百年,甚至更長一些,還是躲不過天劫,師父是修爲不到,所以纔會有生有死,當然也會有輪迴!”
“真的有輪迴嗎?”甄凡擡起頭,看着師父。
“是啊,真的有輪迴,我也不知道該輪迴到何處,輪迴成爲一個什麼樣的人,不過……這些都不比掛念,你道術有成,天資聰穎,或許會探究到大道,但是……也還是要靠機緣,光靠領悟還是不行的。”
“徒兒知道了!”甄凡一聽,師父還是要進入輪迴,頓時心情就有些黯然了,特別是師父居然也不知道自己會輪迴到哪裡,成爲什麼人!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師父笑着,伸出手摸了摸甄凡的頭,正要說話的時候,忽然天空中風雲突變,烏雲滾滾,頓時籠罩在了甄凡和師父的頭頂上,師父擡頭看了看,對着甄凡肅然的說道,“這就是天劫,我出來見你,就已經亂了天機了,天劫要來,我看我這次是躲不過了!”說着合十,臉色肅然。
“不行,不行,天劫也不能傷害你,我要與天鬥看看!”甄凡忽然來了一股子的倔強的勁兒,意念一動,手中多了一把桃木劍,然後將劍指向天空,大聲的呼喊着,“天劫也不能破壞人倫之樂,你要是敢渡我師父,我就與你鬥上一鬥!”
好像是聽到了甄凡的怒吼,烏雲頓時就越聚越多,閃電在烏雲中不時的閃着光亮,隨時準備用無窮的雷力劈下來,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敢與天劫叫板的無知狂妄的傢伙,越來越強烈的肅殺之氣,瀰漫着整個四周。
回頭再看自己的師父,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入到了入定的狀態,他盤腿坐在那裡,就好像是一尊雕像一樣,手上捏着法訣,狂風吹拂着他的衣襟,獵獵作響,很顯然他師父已經物我兩忘,渾然不知道甄凡在做什麼。
這是要接受天劫給予的宿命的結果啊,甄凡收回眼光,忽然咬破了舌尖,噴了一口鮮血在那桃木劍上,頓時那木劍泛起了一陣光華,不就是雷電嗎?我也召喚雷電,看誰的更加的厲害,甄凡想着,意念發動,頓時在那天劫的累點之外,又有蜿蜒如蛇一樣的閃電在雲層裡閃動,很顯然,兩股雷電都交織在了那雲層裡。
甄凡臉色肅然,揮動着木劍,也就指揮着雲層裡自己召喚來的雷電雨那劫雷爭鬥,只看到雲層中,閃電不斷的發出“畢剝”的聲音,時而像兩條白亮的龍交織在一起,時而像是並頭而遊的兩條魚。
爭鬥越來越激烈,閃電的“畢剝”的聲音越來越響,而這時候雷聲也開始震耳欲聾的傳過來,就像是要將天空都撕裂了一樣。甄凡揮舞着木劍的動作越來越緩慢,他承受到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很顯然,劫雷不是那麼好壓制的,它的威力比甄凡想象的還要強大很多,但是甄凡就是有一個信念,保護好自己的師父。
“畢剝”一聲很響亮的閃電的聲音,閃電劃破了天空,衝出了雲層,將天空彷彿撕裂成兩半一樣,這次距離甄凡比較遠。但是甄凡知道,下一次,閃電就會離自己更近了,因爲他抵抗的力量也越來越弱了。
又是一道閃電,幾乎是從雲層裡射出來,直到地上,被甄凡的力量引得偏了一些,卻將旁邊的一塊大岩石炸得粉碎。
“不,不,我一定要保護好師父!”甄凡忽然集全身之力,木劍上再次的噴了一口血,然後整個人就像是幻化成了一道閃電,朝着雲層裡衝去。
“畢剝”一道閃電擊中了甄凡的身體,威力巨大,直直的將甄凡從雲層頂端及落下來,然後就聽到“嘭”的一聲巨響,甄凡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好像變成一片一片的碎片一樣,輕輕的浮起來。
“啊——!”甄凡大聲的叫了一聲,忽然整個世界都清晰起來,一縷金色的陽光從早晨的雲叢中射出來,照在甄凡的身上,整個人就彷彿鍍上了一層金色。沒有雷電,沒有烏雲、也沒有師父,自己還是坐在那塊石頭之上。
彷彿就是另一個空間的事情一樣。另一個空間?甄凡正想着這個念頭,忽然整個身子就出現在了一個空間裡面。看到這種變化,甄凡不由驚喜的叫了一聲。他知道這是什麼空間了。意念一動,他居然又出來了。
納須彌爲芥子!道家的一種境界,他在一夜的煎熬交織中,居然突破了一種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