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隨風身如清風,飄搖而去,融入天地之間,消失在曠野之中。
在江湖一脈的學員之中,柳隨風輕功號稱第一,事實上,很多人認爲他的輕功已經是白虎內營第一人,就算是世家一脈也沒人比得上他。
他辭別李、趙二人之後,由白虎內營一路往北,來到九妙丘下方,腳下絲毫不停,徑直往九妙丘頂上爬去。
自從來到白虎內營,他便暗中多次去九妙丘探路,早已探明瞭一條經由九妙丘的出山道路。
這條道路十分艱險,有些路段只是懸崖邊上一條纖細藤蔓,有些路段只靠峭壁上面一塊凸出的墊腳石,有些地方甚至要從兩丈多寬的深溝上越過。除非輕功絕頂的高手,尋常人莫說走出去,就算想也想不到這條道路。
柳隨風攀上九妙丘不久,便來到一處峭壁前方。
他全力運轉氣血,縱起一丈多高,就在身形停滯下墜之際,左腳足尖微點,正中峭壁上一處淺坑,身形拔高一丈,就在他再次向下墜落時,右腳輕輕一夠,正好踩在一塊凸出的岩石上面,稍稍穩了穩身形,微微換了口氣,再次向上方縱去。
他依舊縱起一丈多高,伸手向上一拽,正好拽住一根蔓藤,這根蔓藤是由峭壁上方垂下,他手足並用,順着這根蔓藤,幾下功夫,便躥到峭壁之上。
越過這一處峭壁,柳隨風微微喘了口氣,只剩下前方最後一個險關,只要能順利越過,之後的道路便是一片坦途。
想到這裡,柳隨風再次運轉輕功,向前方飛掠出去,繞過幾處曲折山道,已來到最終險關前面。
這是一片光滑如鏡的石壁,將九妙丘東西兩面隔開,石壁的角度幾乎與地面垂直,下方是數十丈深的懸崖,若是失足落下,只怕九死無生。
石壁長約十餘丈,上面滿是青苔,必須極爲小心,才能不滑下去。只是青苔雖險,卻不是通過這片石壁的最大難關。
最大的難關在於,石壁上方的懸崖上有一個洞穴,洞穴之中住着一窩鐵翅蒼鷹。
這窩鐵翅蒼鷹共有五隻,兩大三小,大者雙翅一展足有一丈多長,小者也有三四尺,迅猛無比,極爲難纏。
以柳隨風的本事,就算是平地上也不易討好,更何況是在這懸崖峭壁上面。
所幸已是深夜,鐵翅蒼鷹向來不在夜間活動,他自忖只要仔細小心,也不會惹出這窩鐵翅蒼鷹來。
……
石壁如鏡,山月高懸。
柳隨風小心翼翼,傾斜着身子,貼在石壁上面,慢慢向前挪動。
石壁觸手滑膩,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貼着石壁走了幾丈之後,柳隨風猛一低頭,只見月光之下,石壁之上幾處苔蘚磨損的痕跡分外明顯,顯然是不久之前有人從此處經過,才留下這些痕跡。
柳隨風心中一沉,當機立斷,足尖一點,不進反退,疾步向後方退去,只是這石壁十分危險,想要前進很不容易,想要退後也是極難,急切之間退不到剛纔出發之處。
就在他向後撤步的時候,“嘣、嘣、嘣”三聲響動,三道勁風從石壁對面向他襲來。
他順着風聲望去,月光之下,三支烏黑長箭向他襲來,箭鋒森寒,透着點點殺機。
柳隨風面色一沉,足尖微微發力,右掌向下一按,竟然從陡峭的石壁上縱身而起,飛身閃開兩支利箭,與此同時,他的身形也飄到深谷上方,急急向下墜去,眨眼功夫就要摔成肉餅。
在這危急時刻,柳隨風面色不變,左腕一抖,一柄青竹摺扇忽然從手中冒出,口中輕吒一聲,手上摺扇疾點,正中最後一根長箭的箭頭。
“鐺”的一聲,長箭彈飛出去,落入深谷之中。
柳隨風也藉着這一箭之力,飄飄蕩蕩回到出發處。他站定身形,衝着石壁對面拱了拱手,輕聲說道:“不只是那位兄臺阻路,可否現身一見?”
月光之下,石壁對面。
一道身影從暗處緩步走了出來,這人身材瘦弱,面色蒼白,一手提着青布包袱,一手挽着一張長弓,是名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
這名少年走出暗影之後,對着柳隨風拱了拱手,說道:“柳公子怎麼有興致來這裡散步?”
柳隨風瞧了他半晌,搖了搖頭,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文雪岸!”
這名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每日裡跟在方應看身後的稍弱少年文雪岸!
文雪岸微微一笑,面上似乎有些羞澀,說道:“柳公子,小侯爺讓我在此處等你,說是一定要與你分個高下。不過小弟以爲,既然今夜你我在深山相遇,不妨談玄說道,不要再理會世間煩惱。”
柳隨風面色變了又變,最終在嘴角邊浮現出一絲笑容,說道:“雪岸說的也是。”
說話之間,他手中摺扇輕搖,就好似要驅走胸中煩悶之氣。
就在他手臂晃動之際,“嗖、嗖”兩聲,兩道寒光如閃電般從他袖中擊出,向對面的文雪岸擊去。
一道寒光擊向他眉心,另一道寒光卻向他身後擊去,就好似要射在空地上一般。
文雪岸面色一變,看出這兩道寒光,俱都暗藏殺機,擊向眉心處的寒光,自不必說是要取他性命,擊向他身後的寒光,卻封堵了他的退路,令讓他躲閃不得。
他低喝一聲,身形不動,手中長弓一舞,弓弦一震,便將前面那一道寒芒震飛,後面那道寒芒自然也就落在地上。
文雪岸羞澀說道:“柳公子乃是偏偏濁世佳公子,又何必做此無益之事呢?如此倒讓小弟難做了!”
柳隨風輕笑一聲,淡淡說道:“文雪岸,你我纏鬥多年,互相之間都已十分了解,又何必故作大方?更何況,你真的覺得柳五的陰磷梭沒用嗎?”
文雪岸正要張口,猛然間聞到一股焦糊味道,低頭一瞧,只見手中長弓弓弦點燃,冒出縷縷青煙。
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柳公子好深的心計,竟在銀梭之上塗上磷粉,文某佩服佩服!”
說話之間,文雪岸臉色陰沉下來,目光冰冷如雪,再無半分羞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