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機道人連忙拉起白城,向衆人躬身行禮說道:“九仙觀清機見過諸位大人。”
領頭那名緋衣人也不說話,徑直來到主位坐下,倒是周定遠瞧了兩人一眼,說道:“你便是清機道人吧,果然是丰神俊秀。”說罷,坐在那名緋衣人旁邊。
白城聽周定遠說這句話,便知道他是故意裝作不認識,心中不由一動,臉上卻不露半分,默默站在一旁。
緋衣人與周定遠坐下之後,其他幾人似是身份不夠,也不敢就坐,只是站在一旁。
見兩人坐定,婁知府幾步走出,說道:“啓稟許大人、周將軍,此人便是九仙觀觀主清機,他身旁那人便是白城。”
緋衣人微微點頭,說道:“張乾靈,你說殺死盧劍山的便是這兩人嗎?”
張道人連忙走出,恭聲說道:“啓稟大人,便是此人。”
許大人溫聲說道:“剛纔曾統領與他二人的對話,你聽到了嗎?他二人已否認了此事。”
張道人說道:“此事千真萬確,還望大人明察。”
白城站在一旁,心中幾乎以爲自己走錯片場,心中暗道,這名許大人只怕就是朝廷派來的宣撫使了,只是玄龜堂與九仙觀明明都是道門支脈,爲何要把官司打到他這裡?周將軍向來不願插手地方事務,爲何今天又要陪此人前來?
許大人似是有些不悅,說道:“曾統領將一身殺氣凝於內勁之中,只要殺氣一逼,修爲稍弱之人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這名少年如此年輕,哪裡有本事在他面前說謊,你這麼說莫非是懷疑曾統領的本事嗎?”
張道人急忙說道:“貧道不敢,只是這二人俱都十分狡猾,說不定有什麼辦法能避過曽統領的探測。”
許大人沉吟片刻,說道:“你這麼一說也有幾分道理,只是你如今並拿不出什麼確切證據來,本使也不便決斷。”
張道人撲通一聲,跪下說道:“貧道雖無證據,但此二人確實是殺害盧劍山的兇手。”
許大人嘆了口氣,溫聲說道:“你也一把年紀了,不要動不動就跪下。若是再無其他證據,此事就到此爲止,你莫再爭了!”
張道人長嘆一聲,說道:“既然大人已經決斷,貧道只能遵從,只是貧道還有一事請大人決斷。”
許大人說道:“你說吧,什麼事?”
張道人說道:“此次青羊府道主之爭,九仙觀清機道人已然壞了規矩,請大人裁決他退出此次道主之爭!”
許大人神色一冷,說道:“此是道中之事,這裡還有外人,今日不便談論,改日再談吧。”
張道人聞言,大聲說道:“清機道人擾亂規矩,大人若是不聞不問,難道不怕道中非議嗎?”
許大人目光漸冷,說道:“既然如此,你便說吧。”
白城在一旁聽他二人對話,忽然從盧劍山被殺之事,扯到道主之爭,不由有些奇怪,朝廷官員管起殺人案不說,怎麼又忽然管起道主之爭來,偷眼去瞧清機道人,卻見清機道人面無異色,就好似此事天經地義一般,心中不由有些奇怪。
張道人接着說道:“據貧道所知,此次道主相爭,道中立下規矩,各支脈不許引外人爲援手,如今白城雖未必是殺害盧劍山的兇手,但爲九仙觀清機助陣之事,已板上釘釘,還請大人裁決清機退出此次道主之爭。”
許大人沉吟片刻,說道:“原來你今日的目的並非是替盧劍山伸冤,而是將清機踢出此次青羊府道主之爭,好大的膽子,竟然算計起我來。”
張道人連聲說道:“小人怎敢如此大膽,只是規矩在此,不得不說。”
許大人面色一沉,說道:“好你個規矩在此!”
周定遠忽然插口說道:“道主相爭,何時有此規矩,我怎麼不知道?”
許大人說道:“周將軍非我道中人,故此不知,但確實有此規矩,他也沒有亂說。”
周定遠從飛星門召喚人手,便是要扶持清機道人登上道主之位,卻從未聽清機道人說過這條不許外援的規矩,此時忽然聽到,不由心中一沉。
張道人見許大人不再說話,再次說道:“請大人裁決!”
許大人瞧了他一眼,眼中已有殺意,說道:“既然如此,清機聽令...”
話音未落,白城忽然說道:“大人且慢!”
許大人目光一閃,說道:“你又有何事?”
白城說道:“在下剛纔聽張堂主說,我是九仙觀請來的外人,故此要剝奪清機師兄奪取道主之位的資格?”
張道人說道:“不錯。”
白城說道:“張堂主如此說,可就錯了。”
張道人怒道:“我如何錯了?”
白城說道:“在下並非協助九仙觀,在下本就是九仙觀門下弟子,道號清越!”
張道人本來跪在地上,此時忽然長身站起,怒道:“我早已查明,你與清機道人相識不久,如何能是九仙觀弟子?”
白城微微笑道:“言辭可以作假,修爲卻做不得假,在下修行九仙觀真傳《雷聲普化萬物生滅經》多年,已略有成就,此時展現出來,是與不是觀中弟子,請大人一觀便是。”
許大人臉色露出奇異之色,說道:“既然如此,你有什麼本事,都使出來吧。”
白城點點頭,隨即微閉雙目,闇誦經文,在腦海之中觀想雷霆閃電,片刻之後,猛然睜開雙眼,花廳之中一道雷光閃過,便如平地之中,忽然起了一道閃電。
張道人面色劇變,連忙轉頭朝着許大人,顫聲說道:“這必是他在裝神弄鬼...”
話未說完,許大人面色一變,怒道:“你當我眼瞎了麼,九仙觀的真傳道法,我會分辨不出?此事無需再論!”
白城觀想出一道閃電之時,本以爲還要向這位許大人,解釋這門功法是九仙觀真傳,不想這位許大人竟一口叫破來歷。
許大人話一出口,張道人面如死灰,站在一旁。
周定遠見此情景,伸手輕輕拍了拍許大人,笑道:“許大人,看來這青羊府之事你還是要多跑幾趟啊。”
許大人輕嘆一聲,說道:“盧劍山仗着家中勢力,集了三枚印信便要道中封他,如今他倒是死的痛快,卻要我白跑一趟!”
白城聞言,腦中一道亮光閃過,忽然明白過來!
原來這位朝廷的宣撫使許大人,同時也兼任着黃天道巡察使!張道人攔路鳴冤,找的不是身爲朝廷宣撫使的許大人,而是身爲黃天道巡察使許大人!只是盧劍山之死涉及到江東盧氏,故此許大人在處理此事時,並未依照道中規矩,而是按照朝廷的法度來處理,將盧劍山之死當做一起普通的人命官司處理,如此一來,江東盧家雖然惱恨,但也不便在明面插手此事,他便能從容判決。
想到這裡,白城不由對着許大人多了三分佩服,竟然能想到如此巧妙的法子來。
事情都已說明白,許大人發話:“既然今日事情都已說清楚,你們且退下吧,我和周將軍還有些話要說。”
衆人正要退下,清機道人卻忽然說道:“大人且慢,貧道還有事要稟報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