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存在,便是生,化身成鬼,便是死。”董不凡直接說道。
燃燈聞言一笑,道:“施主,你這話,前後矛盾啊!真實存在,便是生,那貧僧且問你,鬼,就不是真實的存在了嗎?”
董不凡沉默少許,開口道:“大師,你是想要說,魂飛魄散,纔是真正的死亡嗎?”
燃燈搖頭,道:“施主,再想。”
董不凡陷入到了沉默當中,腦海中迴盪着燃燈剛剛所說的話。
什麼是生,什麼是死。
董不凡這一想,便是整整三個時辰的時間,在這三個時辰當中,他紋絲不動,腦海中,不停的回想着,燃燈的這一句話。
這句話,若是不細想,這就是一句普通的話,一個普通的問題,但是,若是細想揣摩一下,則截然不同!
這句話中,蘊含道理,而這道理,乃是大道理!
“大師,這個問題,無法回答,因爲,這個問題,對於任何人來說,答案都是不同的。”董不凡開口說道。
燃燈臉上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緩緩的點了點頭,道:“貧僧存活至今,一千九百年,這一生,貧僧都在思考這個問題,施主,可願意,聽貧僧一言?”
“大師請說。”董不凡開口道。
燃燈,笑道:“記得和忘記。”
“大師的意思,人哪怕是魂飛魄散了,只要還有人記得他,那他便是活着!然而,若是有人活着,可卻沒有人記得他,那就是死了?”董不凡急忙說道。
燃燈,解釋道:“就和施主所說的一樣,這個問題,有很多的解釋,但是,在貧僧看來,這個解釋最真切,施主,能明白貧僧的意思嗎?”
“人雖死了,可你若是還記得的他,那他就沒有真正的死,他將永遠活在你的心中,只是,離你遠去而已。”
董不凡聽聞此話,他終於明白,這個燃燈前來這裡的目的了,他是要開解自己心中的偏執。
“大師的意思,晚輩明白了,大師前來的意圖,晚輩也明白了,不管如何,多謝大師。”董不凡面色平靜了下來,開口說道。
董不凡雖然明白了燃燈的意思,但是,他心中的恨意,豈能這麼輕易就化解了?
燃燈聽聞此言,抿嘴一笑,道:“施主,第二個問題,什麼是恨?”
董不凡一笑,道:“大師,這個問題,晚輩不想要回答了。”
既然已經知道了燃燈的意思,董不凡他便不想要回答了。
他心中的恨意,他自己也不願意讓其消散。
燃燈聽聞此話,並未生氣,反而笑道:“施主心中有恨,可卻不願意解恨啊。”
“大師,晚輩想要問你一個問題。”董不凡突然說道。
“施主請講。”燃燈開口說道。
董不凡臉色變得陰沉了下來,道:“大師,若是你的兩位至親,在一天之內,同時被一個宗門的人所殺,你心中,是否會有恨意?”
燃燈,道:“出家人,不打妄語,若是說沒有恨意,那自然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大師,爲何還要化解我心中的恨意?”董不凡直接說道。
燃燈笑道:“施主,你說錯了,貧僧並不是要化解你心中的恨意,貧僧只是想要,讓你自己想通,恨意可以在,可莫要偏執,害人害己!施主想要報仇,貧僧也說不出什麼,但是,施主要記得,若是想要報仇,那你就必須要活着,若你死了,或者迷失了心智,你如何報仇?”
“我自有分寸!”董不凡說道。
燃燈道:“若是施主,你真的有分寸的話,那在剛剛,你便不會險些入魔了!”
“這……”董不凡緩緩的低了下去頭。
燃燈的話,乃是實話!
他口頭上說有分寸,可是,他真的有分寸嗎?若是他真的有分寸的話,那他剛剛有怎麼會,險些入魔?
燃燈看着董不凡陷入到了沉默當中,開口道:“施主,貧僧該說的,已經說了,你好好想想吧,若是內心偏執,這恨意,還是恨意嗎?而且,所死之人,真的死了嗎?”
董不凡聽聞此話,擡頭向着燃燈看了過去,而在此時,他突然發現,燃燈已經消失了。
看着眼前空蕩蕩的庭院,董不凡他臉上露出了一抹悲傷之色,在這裡陷入到了回憶當中。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他曾經跟隨趙立的點點滴滴,也浮現出了,他來到這浩然宗以後,王洵對他的照顧。
他的心中,越發的悲痛。
然而,此時,他雖然會想起了這些事情,但是,出奇的乃是,這一次,他的身上並沒有殺氣散發而出。
董不凡坐在這裡,這一坐,便是三天的時間。
三天後的清晨,董不凡猛然大吼了一聲,頓時在這裡嚎啕大哭了起來,淚水止不住的涌出,心中充滿悲痛。
嫣兒一直都守護在董不凡的四周,看到董不凡如今的樣子,她臉上猛然露出了笑容。
哭出來了,那就說明沒事情了。
董不凡哭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他才漸漸的恢復了過來。
“公子,好些了嗎?”嫣兒漂浮了過來,一臉心痛的看着董不凡。
她雖然知道,董不凡哭出來,那就沒事了,但是,看到董不凡如此,嚎啕大哭了一整天的時間,她的心中,那也是在滴血啊。
董不凡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道:“我沒事了,嫣兒,你就不用再擔心我了。”
嫣兒點了下頭,道:“公子,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要知道待在這裡嗎?”
董不凡向着浩然宗的方向看了過去,開口道:“這裡是無法一直待下去的,浩然宗定然不會放過我的,然而,這血城的城主,也不會因爲我,去和浩然宗交惡,我們早晚是要離開的。”
“公子,我們在這裡等他們二人,這並不安全,說不定,浩然宗的人,已經得知了我們在這裡,開始和這血城的人交涉了。”嫣兒充滿擔心的說道:“不如,我們現在就走吧。”
這裡距離浩然宗不遠,嫣兒心中,時刻都充滿了擔心,唯恐不知什麼時候,浩然宗人突然會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董不凡想了一下,道:“應該不會這麼快,我們當初離開浩然宗的時候,他們並沒有追上我們,他們不會,這麼快就得知我們的存在的。”
“我想,他們應該會先尋找一下江州境內,隨後,在會找到這血州的,而來的這裡以後,他們一時間,是不敢貿然進入到這裡的,我想,暫時是不會有問題的。”
此時的董不凡,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在林浩然的眼中,早就已經不是秘密了。
甚至,此時在這個時候,在距離血城數百里外的一座山峰上,林浩然帶着數十人,正在遠遠的向着血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