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子時越來越近,眼下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行爲舉止如同嬰孩,留她一人在此若是遇到惡人那可如何是好?秦玉坐在了桌邊扶着額想着,一桌酒菜也上得差不多了,老闆娘領着女子從樓上走了下來。這一看,秦玉驚訝地站了起來。
“黛憐師姑!”黛憐不明所以地望着秦玉,似乎完全不認識秦玉。
“天下之大,難免有相似之人!”秦玉感慨着,黛憐用手在秦玉眼前揮了揮,捂着自己的肚子道:“玉,難受!”
“嗯?”下一刻秦玉反應過來,關心道:“你吃什麼了?”
“吃?不知!”秦玉苦笑,肯定是肚子餓了,怎麼這麼大個人連吃飯也不懂。
秦玉讓黛憐坐下,舉起筷子用餐,黛憐又學着秦玉的樣子可筷子怎麼也拿不穩,夾了半天一塊糖醋排骨不但沒進碗裡,反倒掉了桌上。黛憐小心翼翼地望着秦玉,像是犯了不可原諒的錯誤一般。
“沒關係!”秦玉夾了一塊放到了黛憐的碗裡,黛憐笑了,就像孩子得到了自己喜歡的糖果一般高興。
秦玉決定將黛憐暫時留在客棧,付給客棧老闆三個月的房錢和飯錢,若是自己三個月內自己回來了,剩下的錢也不必找了,若是沒能回來,便將自己寫的一封書信連同黛憐送往姜城最近的雲劍門天機堂。
哄着黛憐睡着了,秦玉悄悄走出了客棧。此行不知能否再回來,月下夜行總帶着幾分孤寂,放不下紅芍、放不下師父葉恆,除此之外似乎也沒什麼是值得留念的了。
“如果此刻能見到紅芍、師父一面便好!”秦玉對月而望,“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秦玉突然想起一句,小聲唸了出來。
城東樑家從屋外望去一片漆黑,秦玉守候在一棵不遠處的樹上。好不容易等到子時,茵茵飄了過來,也坐在了樹旁。時間過得如此緩慢而悠長,天上的明月周邊的雲朵漸漸散開,露出一輪圓月。通常來說,月圓之夜必是中秋佳節,今日卻不是那個人人慶祝的日子。當一輪滿月完完整整地曝露在人們面前,它顯出的色澤卻是血色的深紅,詭異而妖嬈。
一頂黑色的轎子從血月的光影
之中奔了過來,轎子頂上扎着黑色花球,花轎無人擡着,自動飛來,一陣怪風吹過掀起轎簾。一個蓋着黑紗,一身黑衣的樑碧華走進了轎子,緊接着黑色轎子自動飛起。茵茵跟隨轎子飛了過去,秦玉御起熾幕寶劍飛天而去。
半空之中,血色月亮裂出一條縫隙越來越大,簡直可以將血月一分爲二,黑色轎子飛進了裂縫,一切恢復如常。
裂縫之中漆黑一片,只有無數幽冥鬼手將所過之物往自己身邊拉去,若是不小心被拉了進去,便會成爲這羣幽冥鬼手中的一隻鬼手。茵茵不得已衝進了轎子裡,或許轎子裡纔是最安全的,畢竟鬼王不會把自己的新娘子給害了,儘管有可能打草驚蛇。
秦玉的情況並不是太好,身上的衣物已在拉扯中破敗了一些,眼前望不到頭的黑暗,周圍無數雙發出幽綠色暗光鬼手還在奮力想抓住秦玉,熾幕劍加快了飛行的速度,真氣的損耗速度亦是增加,此事不宜長久。爲了躲避鬼手的拉扯已被茵茵、花轎甩了一大截,早已不見了前方的目標,只能靠自己。又一隻鬼手拉住自己的衣襬,秦玉當機立斷,拔出匕首割去衣衫。
“難道這就是師父曾經提到過的通往冥域的必經之路——幽冥鬼途?”秦玉忽然間想起葉恆曾經提過的事情,立即取出腰間的一瓶驅魔香撒在自己身上,果然那些鬼手便不敢往自己身上抓了。這瓶驅魔香乃是雲劍門弟子隨身攜帶之物,派上用場的機會並不多,因爲其香味獨特,當做香囊倒是不錯,由此驅魔香的香味變成了雲劍門弟子獨有的香味。
茵茵進入轎子裡後發現轎子裡的碧華不見了蹤影,轎子裡坐着的正是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純淨無瑕,髮絲烏黑如墨輕輕落在座椅上,自己不小心壓到一縷,觸感之下一直以爲是碰着了絲綢之類的錦緞,雪白的肌膚不由得讓人想起冰肌玉骨,稚嫩之中又帶着幾分冷洌的氣質,作爲鬼魅茵茵切切實實感受到小孩身上隱隱散發的靈氣。
“好漂亮的孩子,跟個琉璃娃娃似的!”茵茵情不自禁的稱讚,心裡猜想等她長大了該是個什麼樣子。
琉璃娃娃似乎並不關心茵茵對他的稱讚,問道:“玉呢
?”
“玉?什麼玉?”
琉璃娃娃朝身後的望去,茵茵順着他的目光的方向看了過去,隱隱約約看到秦玉的身影正在往此處趕來。
“你問的是秦公子?”
“嗯!”
茵茵袖裡甩出一道紅色緞帶將秦玉拉近了些,喚道:“秦公子進來吧!”秦玉從轎子後方的窗口飛了進來,原本狹小的黑色轎子裡空間更加狹小了。
“秦公子可認識這個孩子?”
“不認識!”秦玉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孩子,的確漂亮的不似人,如果自己當真見過,不可能不記得。
“玉!”琉璃娃娃的一聲輕喚,秦玉突然想起什麼,那個木盆旁什麼都不懂的黛憐。
“碧華姑娘呢?”秦玉緊張了起來,生怕是什麼妖邪之物,莫不是當時的真是師姑黛憐,就是因爲被這邪物附身,纔會變得如此。如今碧華姑娘也不見了追影,也是這妖魅所爲?葉恆曾對秦玉說過,凡是妖怪精魅大多有一副精緻的皮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那一切不過迷惑世人的假象,一旦顯出真身,未必就是那般。
茵茵搖了搖頭,熾幕劍指向了琉璃娃娃,冷冷地話音響起:“你到底是何妖物?竟然害我師姑至此,如今又把碧華姑娘藏到哪裡去了?”
琉璃娃娃面對秦玉的威脅一點兒也不害怕,只是怔怔地看着秦玉。
“玉,你生氣?”
“秦公子,你先別衝動,這孩子不是妖邪之物。”
“茵茵姑娘,切勿被妖物表象所迷惑。”手中的熾幕劍沒有半分的放鬆的意味,反而握得更緊了。
“茵茵乃是鬼魅看事物早已不依靠一雙眼睛,而是用感受,若是碰到符咒之類正氣之物難受無比,若是碰到陰邪氣自然沒有排斥之感。可這孩子身上有的既不是正氣也不是邪氣,更接近於靈氣。”
聽到茵茵這番說法,熾幕劍才被收回了劍鞘。茵茵對着琉璃娃娃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得到回答茵茵也未惱怒,反倒輕聲問道:“平時大家都叫你什麼?”
琉璃娃娃想了想道:“鳳凰明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