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坑熊

三月初,在大多數的地方應該是柳樹長出嫩芽、草地開始青綠的季節,但在蝦夷島的西部的洛溪山下,還是到處一副冰凍的情形。

一個身材適中、臉龐清秀中帶着點靦腆氣息的少年,穿着單薄的冬衣,手裡握着破損的大宋官制大刀,小心翼翼的在洛溪山的小道里面強行。

在少年的左右四周,還有着幾個年齡和他相近,同樣手裡拿着各種兵器的少年,看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不說,還把少年圍在了正中,看樣子少年就是他們之中身份最爲高貴的人。

只不過,少年可沒有這點覺悟,沒幾下的功夫,他就竄到了前面,然後趴在了地上,稍微的聆聽了一下,就擺起了手臂,示意其他的少年們停下。

正待說話之際,忽然一股腥風就迎面撲來,少年嚇得魂飛魄散,趕緊的就大喝了一聲:“快跑啊!”

其他的少年們也是機警之輩,見狀二話不說,如同受驚的兔子一樣,飛一般的往山下跑去。

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一隻兇猛的大狗熊,就倏的從不遠處的樹林裡飛奔出來,看到這十來個撒腿就跑的小東西,它仰頭就大吼了一聲,隨即後蹄用力一蹬,“嗖”的就衝了上前。

“媽呀……”

少年們看到狗熊追來,更是嚇得手裡的兵器都丟完了,一個勁兒的只知道順着山路跑。

狗熊的速度可比少年們快多了,四條腿飛速掠馳之下,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已經距離最後的一個少年只有十幾丈的距離了。

“嗷~~”

嚎叫之中,狗熊越發的興奮了起來,因爲它覺得自己很快就能吃到肉了!

餓了一個冬天,就是狗熊也撐不住的啊!

但是,太過興奮和飢渴的狗熊只注意到眼前不遠的兩三人,卻沒有看到,遠遠的幾個少年,已經停了下來,其中有三人還拉起了一條粗粗的繩索。

“就是現在!!”

爲首的少年忽然大喝一聲,等到最後的一個少年跑過了一塊覆蓋着枯葉的地兒,狗熊也騰空而起之際,隨着少年的大喝,三個少年立刻就拼命的扯動了手上的繩索,

“噗……”

枯葉忽然一陣翻滾,一塊碩大無比的坑,一下子就露出了黑黑的猙獰。

狗熊還正在騰空之中呢,正準備猛撲幾下,就將那些小東西壓在身下,大快朵頤,沒想到忽然感到一陣陰風從下面吹了上來。

咦……怎麼忽然前方變成黑漆漆的了……怎麼像是一個大坑……大坑裡面還有密密麻麻的削尖木棍……啊,這些狡詐卑鄙的人類……

“嗷~~~~”

身體在空中,兇猛的狗熊根本沒辦法轉變大方向,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就跌入了大坑之中,渾身上下被裡面的木棍給刺穿,淒厲的低吼不已。

“耶!!”

少年們紛紛的拍掌慶祝了起來。

“寶哥,你真是厲害啊,不但陷阱挖得好,時機也很恰當呢!”他們這樣對爲首的少年道。

名爲寶哥的少年,也就是那個清秀中帶着點靦腆氣息的少年,此時也得意的笑了起來:“那是!我們大家忙活了三天,沒有點成就怎麼行?比起前段時間的野豬和大黑熊,這狗熊也是最聰明的,但只要坑夠大,它們想怎麼跑,都跑不開啊!”

說話之中,他們已經走近了大坑,這個起碼有兩三丈深的大坑,周圍都很光滑,根本就不怕裡面的獵物能跳出來,更何況掉進去的狗熊被削尖木棍給刺穿了身子,連動彈都不行,哪裡能逃跑?

此時,狗熊已經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只能“嗬嗬”的喘氣着,兩隻眼睛慢慢的閉上了來。

“它真可憐啊!”先前跑在最後面的少年,不知怎的起了一分惻隱之心。

“小費米,就不用同情它了。”爲首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狗熊平日裡還吃得少了山裡的小動物了嗎?它遇到我們的時候,也是會吃人的啊!霸爺說了,這就是赤裸裸的人間,不是你殺掉它,就是它殺掉你!”

“是啊,更何況有了這麼幾百斤的狗熊肉,村子裡的老人們和病人們,也就有了充足的食物,能夠不再捱餓了啊!”幾個少年嘰嘰喳喳的道。

“那我們就把它拖上來吧!”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提議道。

“等一等!”

爲首的少年沉吟了一下,“四郎五郎,抱幾塊大石頭來,用力的砸狗熊。”

兩個長相相似的少年,二話不說,直接就從旁邊抱了兩塊牛頭大小的石頭,看準了地方,用力的就砸了下去。

“嗷~~”

本來都沒有生息的狗熊,被砸中之後,忽然就渾身劇烈掙扎起來,身上的血不住的飆出,嚇得膽子小的少年都往後退了一步。

“寶哥威武,這狗日的在裝死!”

少年們頓時大怒,一邊誇讚寶哥,一邊自發的再次去抱起了石頭,用力的砸向了下面,把狗熊的漂亮皮毛都砸得破破爛爛的,當然就完蛋得不能再完蛋了。

可憐的狗熊,本來想着臨死之前報仇的,卻被人識破,一點機會都沒有,只能成爲人們的晚餐。

說出了一番有些殘酷話語的少年,思緒慢慢的飄回到以前。

狗熊並不是少年們打的第一個獵物,清秀少年他們從打野兔子開始,就不斷的擴大着自己的戰果。

老實說,少年們都是很淳樸善良的人,最開始看到掉進坑裡的野兔子的時候,連清秀少年都嚇得眼眶紅紅的,好幾天心情低落。

但殘酷的現實是,在這處荒涼的地帶,如果不能獵捕動物來吃的話,人就只有餓死。

在這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窮困島嶼上,少年們由此漸漸的學會了堅強,也知道了只有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爲此就算手上滿是鮮血,都無所畏懼。

由此,他們漸漸的開始了更大規模的狩獵,落在他們手中的動物也從野兔、野雞等等,變成了野豬等中大型的野獸。

成功無疑是很讓人膽氣壯的。

少年們爲村子裡帶來了不少的肉食,讓他們不至於餓死,所以也得到了很多的誇獎,也讓他們非常的高興,也有了不小的驕傲情緒,似乎覺得沒什麼能讓他們爲難,也沒什麼能讓他們害怕的了。

當然。

少年們在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夠堅強的時候,也就受到了更大的打擊。

一次他們在出去玩耍的時候,經過一個小河,沒想到還沒有走出樹林,卻正好看到了一羣凶神惡煞的漢子,面對着一個個哭泣的、衣衫襤褸的男女們,一手舉着鋼刀殺戮,一手還搶奪着他們的微薄的行囊。

猙獰得意的笑聲……悲憤淒涼的慘叫和哭聲……血肉橫飛的慘狀……小河被血水染紅,卻又緩緩的繼續流動的情形……

這些一幕幕恐怖的場景,嚇得少年們拼命的捂着嘴巴,飛一樣的往回跑不說,好多天都沒恢復過來,一看到刀子就害怕,一聽到笑聲就恐懼。

後來,爲首的清秀少年才從自己的義父們口中得知,那些兇殘的漢子來自一個叫“萬獸組”的邪惡力量,他們就是靠着燒殺搶掠來過日子的。

而非常諷刺的是,“萬獸組”又是附近百里,生活得最滋潤、吃得最好穿得最暖的一羣人。

少年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殺人放火的卻能過得這麼好?

雖然他很害怕這些拿着刀子殺人的傢伙,但同樣的憎恨他們,恨不得他們馬上就被老天給收拾了。

“孩子,你要記住,我們一切的努力,都是爲了保護自己,不但是讓我們能吃飽肚子,還爲我們不受欺負和殺戮……如果有一天,我們面對着同樣的情形,我希望你也和我們一起,拿起兵器,和他們這些禽獸拼了!”

“可是……他們是人啊,我不敢殺人!”

“他們不是人,只是畜生而已,你就把他們當成是你殺掉的那些害蟲吧,比如蟑螂。”

“可是……”

“孩子,你想想那些被殺掉的可憐人,怎麼可以對這些禽獸不忍下手?你要記得,如果真的對上他們,你不殺他們,他們也會殺你的!這就是赤裸裸的人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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