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袍青年腰懸長劍,緩緩拔出鞘。
劍身雪亮無瑕,倒映着夕陽,變成一柄霞光劍。
“嗤!”輕嘯聲中,寒光一閃。
“叮叮叮叮……”
寧真真纖纖右手猛一掃,如琵琶掃弦,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依次迅速彈向劍身,灑出一串清鳴。
蓮雪玉掌斜斬如刀。
她傷還沒好,沒恢復到全盛時期,只能施展出八九成的功力。
法寧右拳搗出如錘,空氣震盪如波紋,大伏魔拳。
三人的頭腦都處於最清明之境,思維靈動,合擊之勢默契十足,同時封住了他的變式。
黃袍青年身形迅如鬼魅,劍光劃出一個“之”字。
“叮……”蓮雪的玉掌斬在劍上,發出金鐵交鳴聲。
“砰!”法寧拳頭砸在劍上,如中敗革聲。
黃袍青年冷哼一聲,鬼魅般身形再次加速,瞬間脫離蓮雪與法寧合擊,轉身鑽進樹林,已然不見。
唯有樹葉輕輕晃動
三人沒追擊之意。
寧真真甩甩右手。
她的手晶瑩溫潤、宛如羊脂白玉雕成,修長而優美,奪人眼神。
法空暗自讚歎。
太陰小煉形能讓她肌膚如玉,但這優美的手形卻不是太陰小煉形的功勞,確實是天賜之美。
好一個太素玉指!
明月庵的太素玉指着實厲害。
纖纖玉指好像不堪一握,其實可抵刀劍,強悍之極。
通過慧聞的記憶而知,這太素玉指練到足夠境界可破金剛八絕中的金剛不壞神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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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庵的排名還在金剛寺之上,便是因爲明月庵的武學厲害。
“這傢伙好快的劍。”法寧吐出一口氣,一身胖肉鬆馳下來。
他覺得自己跟不上對方速度,如果不是三人聯手,已經挨劍,性命堪命。
“無形劍氣確實古怪。”蓮雪蹙眉。
絲絲奇異的銳氣還在手腕裡抵抗,沒被罡氣磨掉。
這纔是一劍。
如果十幾劍二十幾劍,銳氣累積,會極大影響罡氣流轉與動作靈活。
也難怪真真會受那麼重的傷。
寧真真一直沒說話,咬着脣瓣,緊盯着黃袍青年離開的方向。
心月觀照不到那傢伙,甚至沒警兆,像已徹底離開。
但理智判斷,他就在近處窺伺,等自己稍一鬆神,猛撲過來一擊必殺。
寧真真忽然轉身看法空,明眸微睜。
法空左手結印,右掌豎起,掌心佈滿白光,白光化爲一道光柱射到那一抔黃土堆上。
在衆人好奇的目光中。
一團圓陀陀的光從墳中出現,化爲一個青年模樣。
法空忽然停止了大光明咒,睜開眼,解手印,靜靜看着這小光人慢慢縮回墳裡,重歸身體中。
果然如自己所料,大光明咒半途停止,便不能超度昇天。
但已經得到了記憶。
寧真真上下打量法空。
蓮雪與法寧也好奇的盯着他,想聽他解釋。
法空卻又閉上眼。
寧真真深吸一口氣,茁怒胸口劇烈起伏,哼一聲:“鬧什麼呢?”
她受到大光明咒施展時的異相沖擊。
當世武學四大境界,地元、人元、天元都無形無跡,神元可撼動人心卻沒異相。
法空身爲現代人,看多了各種光影效果,自然感覺不到大光明咒施展時的異相沖擊。
這個沒有電的世界,油燈與火把怎能弄出這樣的光影效果?
法空睜開眼。
他看向寧真真的目光有些古怪。
寧真真敏銳之極,渾身起雞皮疙瘩,頓時嗔道:“看什麼看!”
法空的目光慢慢清明。
他搖搖頭。
經歷了神劍峰弟子莫青雲的一生,心神沉浸其中,竟然影響到自己了。
莫青雲嗜好女色,短短一生竟有上百個女人,名符其實的百人斬。
神劍峰對於弟子的性情並無束縛,不違峰規不犯十惡即可。
莫青雲身爲神劍峰弟子最傑出弟子之一,天誅神劍的劍主,大永朝有無數的宗門巴結。
很多宗門女弟子獻身,從而得其庇護宗門。
莫青雲嗜好女色卻並不看重女人,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與師兄黃道華是過命的交情,情深義重。
他這一次與黃道華偷潛入大乾,尋找辟邪神劍。
神劍峰八大神劍之一的辟邪神劍自從五百年前失蹤,神劍峰一直在秘密追索。
黃道華得到消息,辟邪神劍流落到了大乾境內,便請莫青雲爲幫手。
莫青雲手執天誅神劍,堪爲世間最頂尖的高手之一,即使被大雪山宗高手纏上也能脫身。
兩人潛入大雪山甩開追蹤之後,兵分兩路。
莫青雲無意中聽到衣袂飄飛聲,好奇追過去,看到了廣寒宮仙子一般的寧真真。
他頓時驚爲天人。
他見過數百美人,親自領略過上百,不乏有清冷,或者孤傲氣質的。
可她們跟寧真真相比,或許美麗不遜,氣質也堪匹敵,可神逸不足。
他如今已經超越觀美人的前兩個層次,觀皮囊,觀氣質,到了第三個層次,觀神。
他觀寧真真,雪肌玉骨,神清如水,純淨無瑕,不染一絲煙火氣息,當真是一尊白玉美人。
這樣的白玉美人褪去衣裳,摟在懷裡細細把玩,何等的快意美妙?
於是忍不住上前搭訕。
寧真真慧心通明,一接觸到他目光便隱隱看出其心思陰暗,齷齪不堪,便毫不猶豫拒絕。
他不死心,再糾纏。
在大永朝,凡是他想得到的女人,幾乎逃不出他手掌心,怎容寧真真拒絕。
於是兩人打起來。
法空在莫青雲的記憶裡領略到了寧真真的精絕身手。
膚逾精鋼,肉掌硬撼天誅神劍,快如閃電,虛實變幻莫測,招式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防不勝防。
天誅神劍只堪堪發出一劍,便被她重創,再也沒能發出,最終拼得兩敗俱傷,不甘而亡。
莫青雲心裡充滿不甘。
只差一點兒,再堅持三招,自己就能積蓄足夠力氣施展一記絕殺。
可惜……
莫青雲在黑暗徹底吞噬自己之前,心裡只有這兩個字。
——
法空剛脫離莫青雲記憶,受其影響,看寧真真時便覺寧真真美得驚心動魄,如天仙化人。
他莫名生出一股衝動,想把寧真真摟在懷裡好好把玩。
隨即驚覺,頓時心神恢復清明。
原來寧真真知道這天誅神劍的厲害,不過她不知道其來歷。
以它爲禮,也不算薄禮。
“麻煩。”法空搖頭。
“麻煩什麼?”寧真真嗔道:“別神弄鬼的,……是大光明咒吧?”
法空正色說道:“我這大光明咒施展之際,能看到逝者臨終前一幕與所思所想。”
寧真真蹙眉:“他想了什麼?”
她沒懷疑法空所說。
法空打量寧真真:“他在你身上種下了暗記,所有神劍峰弟子都能感應到這暗記。”
他終於知道爲何那黃道華爲何直接就找上寧真真。
寧真真妙眸閉起,凝神感應。
蓮雪蹙眉。
神劍峰在大永朝的地位類似於大雪山宗在大乾,甚至比大雪山宗更勝一籌。
一旦他們要報仇……
法寧忙問:“師兄,可有破解之法?”
“二品與三品或可,也可能要一品。”法空道。
這暗記是神劍峰的長老們所種下,都是二品或三品高手,想解掉這暗記恐怕要一品。
大雪山一百零八寺是有一品的,可不知所蹤,寺院面臨生死存亡之際纔會現身。
寧真真睜開妙眸,隱隱約約有陰雲遮心月。
“回去請明月庵長老試試。”法空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追殺剛纔那傢伙,他一定回去搬救兵了。”
寧真真道:“我看看。”
她有些懊惱。
自己有些鑽牛角尖了,一直想着對方會小心偷襲,沒想到這傢伙竟然一擊不中便走。
她清亮有神的眸子忽然變得空蕩蕩,如柳絮般飄飛到樹梢上,極目遠眺。
“太陰寂照訣?”
蓮雪笑道:“法空你這也知道?”
“略知一二,……越得不到越渴求,對天下各宗便有一些瞭解。”法空自嘲的笑笑。
這也是爲了將來。
隨着大光明咒施展,自己將會得到更多人的記憶,見識自然廣博。
寧真真飄落下地,妙眸恢復熠熠:“果然逃了,……得趕緊追,我自己去。”
“不行!”蓮雪忙道。
看寧真真看過來,蓮雪道:“你一個人不成,先回庵解了暗記,再找幾幫手。”
寧真真看向法空:“你們隨我回庵?”
“也好。”法空痛快答應,正合他意。
如果兵分兩路,萬一那黃道華殺一記回馬槍,沒有寧真真在,還是很危險的。
雖說這機率極小,可凡事都有萬一,萬一黃道華犯糊塗呢?
性命要緊。
——
一行四人來到明月庵外。
法空與法寧直接住以他先前住的院子,寧真真與蓮雪進入庵內。
法寧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不時跨出院門看一眼冰河對面、松林掩映中的明月庵。
法空陷入思索。
他在思考要先練什麼。
得了慧聞的記憶,也就不必再去接受長老們的灌頂,金剛八絕盡在腦海。
金剛八絕中有一部心法最難練,號稱無上部。
金剛不壞神功。
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便是金剛境界,金身不壞不朽,可以永駐世間。
他原本想先練大羅漢拳,再練大伏魔拳,然後一個一個練,反正自己的壽元多。
可通過慧聞的記憶,卻改變了主意。
慧聞與諸金剛寺弟子是先修煉金剛八絕中的另外幾絕,修爲提升到三品甚至二品之後,再修無上部的金剛不壞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