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司馬尋他們頓時長吁一口氣。
痛苦化爲舒暢酥美。
如從地獄來到天堂。
他們紛紛看過去，看到了法空正鬆開寧真真細腰。
“多謝大師。”司馬尋額頭沾了一點血霧，此時已經被融了一個血洞，幾乎露出頭骨。
這血洞正在迅速的縮小。
黃玉楓他們沉浸在回春咒的舒暢之中，如醺如醉，妙不可言。
倪照三人卻沒這心思，趕緊看向宋朝吟，發現他一臉的血，身上衣衫已經碎成一塊塊小布條貼在地上。
胸腹位置都是血。
“他……”倪照臉色大變。
“倪供奉，他死不掉的。”寧真真道。
她看着周圍人們的慘狀，心下凜然，剛纔就差一點兒。
自己還是不夠警惕！
師兄警告自己的時候，自己應該馬上後退，而不是要迎上那一掌。
要不是師兄過來扯自己一下，自己也要嘗一嘗這血霧的滋味了，據說是痛苦之極，會留下心理陰影。
“是法空大師佛駕吧？”倪照合什一禮。
身體的舒暢酥美猶在，勃勃生機澎湃，感覺前所沒有的好，回春咒果然名不虛傳！法空大師也名不虛傳！
法空微笑合什，看一眼宋朝吟。
宋朝吟正閉着雙眼，面露陶醉神色。
法空心眼所見，宋朝吟身上正洶涌着黑色，清心咒化爲無形的力量壓住了它，讓它沒辦法衝破身體。
法空推測這秘法的力量來源不是內力，不是身體的力量，而是情緒的力量。
清心咒一直在消彌着他情緒的力量，不讓他情緒力量積蓄起來。
一旦涌動，馬上消彌鎮壓，令他情緒保持着穩定與平和，不悲不喜不怒不憂。
法空忍不住問：“這是何秘法？”
他對坤山聖教實在太好奇，而且隱隱覺察到對自己的敵意，有備無患之下還是要多一分了解，所以藉機介入，親自施展他心通來問一些消息。
寧真真盯着宋朝吟。
宋朝吟則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好像沒聽到她的話。
片刻後，她失望的看向法空，搖搖頭。
竟然讀不到他的念頭了。
法空露出笑容：“原來天魔秘經。”
宋朝吟猛的睜開眼睛。
法空輕輕點頭：“天魔秘經，以情緒爲驅動，或者以念頭爲驅動，甚至以一個字爲驅動，當真是玄妙，防不勝防。”
這是更高一層的秘法，類似於虛空胎息經，超越了武功的層次。
怪不得這些坤山聖教的弟子都能自殺成功，而不能被阻止。
“有人來滅你的口了。”法空微笑道：“想必是你們坤山聖教的安排，你難道還要忠誠於聖教？”
宋朝吟雙眼閃爍。
“這又何必呢？”法空搖搖頭嘆道：“大易已經是前塵往事，往事不可追，重耀大易的榮光真的那麼重要？……你可曾想過，大易真要那般榮光，怎會被大乾滅掉？這不是一人的意志，而是千千萬萬黎民百姓的選擇，說來說去，還是大易太不把百姓當人看了。”
他知道大易朝一些舊事。
大易以武鎮壓天下，律法嚴苛，且殘暴異常，更重要的是，貴族的地位太高，百姓的地位太低，宛如奴隸無異。
比起大易，大乾朝的百姓就幸福得多，不是賤民，不像奴隸一般勞作。
當然，對於大易的貴族們來說，在大乾的日子大大不如從前，特權變少，地位大大降低，朝廷限制得太厲害。
所以這些大易貴族們心心念念着重建大易，恢復大易的榮光其實就是爲了恢復他們的美好生活。
宋朝吟露出諷刺笑容。
“嗯，你覺得百姓不是人，也難怪。”法空輕輕點頭：“恐怕是受家族的影響，你是人上之人，生來尊貴，不屑與庶民爲伍。”
他搖頭道：“你篤定你們用了秘法，碧血化生訣，真能轉世重生？”
宋朝吟露出傲然神色。
“呵呵……”法空笑了，搖搖頭：“依我的看法，你們是沒辦法轉世重生的，其中胎中之謎便破不掉，即使轉世，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前世，……唔，竟然有點化之術。”
宋朝吟斜睨他。
法空笑道：“焉知點化之術是不是把一段記憶灌入你腦海，這段記憶真是你自己的？據我所知，這種灌頂記憶的秘術也是存於世間的。”
宋朝吟不屑。
“唉！”法空搖搖頭：“罷了，既然如此，那便無話可說了。”
倪照他們一直盯着法空，隱隱聽明白了他的話。
這宋朝吟練的是天魔秘經，用碧血化生訣自殺便是轉世重生，所以毫無畏懼。
只要轉世重生之後，自會有坤山聖教的高手前去尋找他們，點化他們，尋回前世的記憶。
怪不得他們個個都不怕死，一看到有人追捕便直接自殺，甚至要拉幾個人一起墊背。
原來如此！
他們恍然大悟，隨即心底發寒。
如此可怕的坤山聖教，怎麼對付？
他們能轉世重生，自己不行啊，死就死了，還沒活夠呢！
這麼下去，誰還敢對付坤山聖教？
寧真真蹙眉道：“宋前輩，你們坤山聖教到底有多少人？”
“三十人？不可能的。”寧真真又搖頭，失笑道：“看來宋前輩你是被騙了的！”
“……不是我們被騙，是你被騙。”寧真真道：“坤山聖教真有這麼少的人，朝廷怎會如此忌憚而全力以赴的追殺？而且那些人能在重圍之下自殺成功，用的應該都是碧血化生訣。”
寧真真看向倪照：“倪供奉，還有什麼需要問的嗎？”
倪照死死盯着宋朝吟：“教主是誰？你總不會不知道你們教主是誰吧？”
他對宋朝吟其實已經死心了。
很顯然，坤山聖教極狡詐，告訴弟子們的消息都是假的，甚至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
這麼一來，誰能分得清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真的也不敢相信，假的也不敢隨便否定。
從沒想到，有了寧真真這般厲害的讀心之術，竟然也沒辦法。
這坤山聖教也忒可恨了。
這顯然是有專門的高手特意制定的防審訊之法，設置了兩層阻礙。
一層是碧血化生訣，讓你捉不到活口。
二層是真假莫測，即使捉到活口，得到的消息也難辨真假。
真不知道還有沒有第三層甚至第四層。
像周紀綱周大人，到底是坤山聖教的人，還是坤山聖教栽贓陷害的呢？
如果是一般的坤山聖教弟子，可能判斷他們的心法就能判斷出來。
自己三人還有禁宮的供奉都是憑着坤山聖教弟子的氣息，一股奇異的氣息判斷出來的。
可週紀綱根本沒練武功，沒有這股氣息。
那麼，就能斷定周紀綱不是坤山聖教弟子嗎？
坤山聖教弟子很有可能不練武功的。
那能斷定是坤山聖教弟子嗎？怎麼判斷？恐怕讀心之法也未必管用的。
甚至周紀綱自己也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坤山聖教弟子，直到有人點化纔會發現？
想到這裡，他不由的頭大。
宋朝吟露出一絲奇異笑容。
“對，坤山聖教的教主！”倪照沉聲道：“你再糊塗也應該知道教主是誰吧？”
“教主萬歲！萬萬歲！”宋朝吟忽然嘶聲喝道。
倪照臉色微變。
他們已經封了他穴道的，周身穴道盡封，包括了啞穴，所以他是不能說話的。
也不需要他說話。
只要念頭涌動，寧真真便能捕捉得到。
“不妙。”法空搖頭。
他心眼看到宋朝吟籠罩的黑色暴漲一下，隨即變淡。
宋朝吟閉了眼睛，嘴角汩汩露出鮮血，已然氣絕而亡。
回春咒落下，毫無反應。
宋朝吟已經徹底的失去了生機，回春咒也救不回來。
法空皺眉。
依照正常情況，即使死去，只要時間不久，回春咒便能重新激發他的生機，從而令其復活。
當時英王三世子楚經便是這般情形。
可回春咒落到宋朝吟身上，卻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
“怎麼回事？”倪照卻不敢上前探查。
生怕輕輕一碰，馬上又是血霧炸開。
法空左手結印，右掌豎起，一道白光照向宋朝吟。
宋朝吟魂魄所化成的光團慢慢浮起，但卻沒有扭曲變化成小光人，明晃晃圓陀陀，只是一團光。
法空皺眉盯着他，停止大光明咒，看着它慢慢飄回宋朝吟身體。
倪照問道：“法空大師，這是……？”
“原本想看看他魂魄的模樣，是不是與他現在的身體一般模樣，可惜……”
魂魄沒顯化爲人形，更更重要的是，竟然沒有記憶之珠。
慕容師也是坤山聖教弟子，有記憶之珠。
隨即他想起，慕容師雖是坤山聖教弟子，卻沒練坤山聖教的秘法，尤其是這天魔秘經。
原本對碧血化生訣半信半疑，這宋朝吟的異狀，讓他反而相信了幾分。
難道真能轉世重生？
再通過坤山聖教高手施展點化之術而恢復前世記憶？
“法空大師，他救不回來了？”
“貧僧是沒辦法了。”法空搖頭道：“再找高手試試吧。”
“唉！”倪照揉眉心。
好不容易捉住一個活口，還是死了。
“應該是教主這兩個字激發了潛藏身體裡的力量，再利用這股力量來自殺。”
“手段太詭異。”又一個供奉苦笑道：“一套又一套，防不勝防。”
倪照揉着眉心嘆道：“這事怨我。”
“怎能怨老倪你，誰能想得到？”姓遲的供奉搖頭：“換了是誰，也想先弄清楚教主是誰吧？折騰這麼久，竟然還不知道坤山聖教的教主是誰，也夠笑人的。”
倪照看向寧真真：“多虧寧司丞你機警，沒先問他教主是誰，要不然我們還問不出這麼多東西。”
寧真真道：“我也是碰巧而已，更何況，這些東西也不知道真假，真真假假混在一起。”
法空盯着宋朝吟的屍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