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雙眼微微泛金，觀察林飛揚的變化。
林飛揚臉色漲得發紫，是因爲心臟承受了劇烈攻擊，血氣沸騰所致。
而林飛揚眼神恍惚，卻是精神受到了強烈刺激，恍惚之中陷入了幻境所致。
短時間內，林飛揚是無力動手的。
在這個時候出手殺他，易如反掌。
法空看到這裡，滿意的點點頭。
林飛揚的御影真經玄妙，護體之能也強橫，他的護體罡氣與自己的金剛不壞神功截然不同。
金剛不壞神功是以硬碰硬，或者以柔克剛，剛柔並濟。
而御影真經的護體則是化實爲虛，身體可以在虛實之間切換，是與陰影融爲一體所致。
他所承受的力量是可以轉移，擴散到陰影之中，所以夜晚的林飛揚及呆在陰影裡的林飛揚是最可怕的。
朱霓的音殺之術，直接越過罡氣，作用於大腦與心臟，別出機杼，防不勝防。
林飛揚防不住，便是其他人也防不住。
當然，這是林飛揚沒有佩帶佛珠。
如果戴着佛珠，有清心咒護魂魄，音殺之術想起效就難了，至少威力會被抵消一大半。
林飛揚儘管有法空所贈的佛珠，卻一直沒戴，覺得自己不是和尚，戴着那麼一串佛珠太怪了。
更重要的是，嫌佛珠礙事，會影響他的動作，會削弱他動作的速度。
法空對此並沒多說。
這一次，終於找到機會讓他體會一下不戴佛珠的後果。
“可以了。”法空道。
朱霓停住，碧玉簫離開紅脣，好奇的看向法空。
大音希聲，她的音殺之術沒有聲音。
她的音殺之術有優點也有缺點，優點是威力範圍廣，缺點是無法鎖安特定的目標。
所以她的音殺之術同時攻擊場中的三人，法空也承受着攻擊，卻毫無異樣。
再看張易山，看看喘息初定的林飛揚。
林飛揚這會兒臉色已經恢復，驚奇的看向朱霓，又看向她玉手中的碧玉簫。
朱霓也看向自己的碧玉簫，仍舊沉浸在人簫合一的美妙滋味中，無法自拔。
“住持，這是一件寶貝。”
“嗯，算是吧。”法空頷首。
他沒點破這隻玉簫是自己所做，上面加持着來自虛空胎息經上的秘術。
“有了這個，朱妹子你是如虎添翼啊。”林飛揚替朱霓高興：“我差點兒出醜了。”
如果朱霓再吹奏一會兒，自己真要撐不住了，要是像張易山一樣翻着白眼昏迷過去，那才叫丟臉呢。
還怎麼有臉讓朱霓喚一聲林大哥，自己也沒臉喚她妹子，儘管兩人是爲了避免周圍鄰居懷疑而這麼稱呼的。
朱霓不好意思：“林大哥你不要緊吧？”
“死不了。”林飛揚擺擺手：“我壯得很，再吹一會兒也撐得住。”
法空暗笑一聲，最典型的死鴨子嘴硬。
林飛揚上前一腳把張易山踹起來。
張易山騰的飛起，在空中睜開眼睛，馬上劇烈撲騰得像溺水之人，落地之際才反應過來，站穩之後，驚悸的看向朱霓。
朱霓抿嘴笑道：“張公子，得罪了。”
“服氣！”張易山搖頭嘆氣：“朱姑娘你實在太猛了！”
朱霓的音殺之術確實太狠，一下便把自己吹回去了。
自己在她跟前毫無還手之力，好像小孩遇上青壯一般，尤其她還是這麼一個嬌嬌柔柔的女人，滋味更是不好受。
朱霓抿嘴笑道：“多虧了法空大師所贈玉簫。”
法空道：“你們先去看一看那邊，看清楚了，制定一個計劃。”
“住持，那我們便去了。”
法空頷首。
三人飄飄離開。
法空下一刻出現在玉蝶宗一間院子裡。
月華如水，一襲湖綠羅衫的寧真真正在院中練掌，身形輕盈靈動而舒緩，翩翩如蝶舞。
法空忽然出現，寧真真便飄身而上，雙掌籠罩過來，好像一雙蝴蝶飛來。
法空一拳搗出，拳頭周圍虛空泛起漣漪。
拳速太快，拳力太強，把空氣擠壓變形，形成了這般異相。
寧真真雙掌一蕩，好像蝴蝶遇到狂風，隨風而動，這般奇快的拳頭竟然沒能碰到她玉掌。
法空一拳又一拳，拳拳如流星，又快又猛，將一身剛剛獲得的霸道力量盡情施展出來。
寧真真雙掌翩翩如蝶，或者從側方進擊，或者倏的繞到後面進擊，奇快絕倫，就是不與拳頭硬碰硬。
法空霸道無匹的拳力無處發泄。
他拳法漸漸變得綿密，如絲如縷，綿綿不絕，密不透風，彷彿蜘蛛結網。
寧真真則在蛛網之間輕盈穿梭，每次都險之又險，偏偏都能順利闖過去。
一刻鐘後，法空左拳忽然金光一閃，驟然加速，擊中寧真真來不及變招的右掌。
寧真真身體後面彷彿有一根繩子猛的一扯她。
直直飛出十丈，便要撞上牆壁。
寧真真在空中忽然一蕩，宛如蝴蝶般翩翩而落，倏的前滑，落到法空跟前。
寧真真甩了甩右手，驚奇的看向法空。
法空微笑。
寧真真道：“師兄，你力氣何時變得這麼強了？”
“修爲精進了一些。”法空微笑。
修爲可不僅僅是精進一些，而是很多。
寧真真揉着右手腕，笑道：“到了這般程度，還能精進如此之猛，着實是異數。”
她至今還覺得半邊身子發麻，快要碎掉了一般，只能通過按揉的方式緩解。
這麼強大的力量還是生平僅見，超乎想象。
要知道自己看着是弱質纖纖，好像一陣風能吹倒，但練圓滿了太陰小煉形之後，身體之強遠遠超過常人想象。
刀劍難傷，青春永駐。
雪肌玉骨，堅逾金石。
單純靠力量是沒辦法傷害到自己身體的，可今天在法空師兄手上卻驗證了世事無絕對。
如果法空師兄全力一擊，自己身體一定承受不住。
法空笑道：“金剛不壞神功的緣故。”
“金剛不壞神功又精進，朝着金剛又進一步，可喜可賀！”寧真真巧笑嫣然，在月光下燦爛動人：“師兄你在神京大展神威，求得茫茫大雪的事已經傳過來了。”
法空眉頭挑了挑。
寧真真道：“傳得神乎其神，說你是再世佛陀，應該迎入大永的。”
“迎入大永？”
寧真真嫣然笑道：“百姓們覺得你這般神僧不應該明珠暗投，在大乾委屈了你，應該在大永。”
她收斂笑容：“大永篤信佛法，朝廷之中還設有國師之位，由大妙蓮寺的長老所任，負責管轄大永的僧侶，這是我們大乾所沒有的。”
大乾是沒有國師的。
法空笑着點點頭。
“他們說，應該請你擔任大永的國師，纔是真正的人盡其用。”
法空搖頭微笑。
“可惜呀，大妙蓮寺不會答應，師兄你也不會答應，確實是百姓們的空想。”寧真真輕輕搖頭。
她聽到人們的願望，暗自高興，與有榮焉。
法空師兄不僅僅在大乾有了威望，在大永竟然也有了極高的威望，委實難得。
法空道：“你那位三師姐做了宗主之後，感覺如何？”
寧真真將快要涼了的茶水倒掉，重新沏了茶，兩人坐到旁邊的木桌旁。
二人沐浴着月華，輕呷着茶茗。
“也沒什麼兩樣。”寧真真搖頭道：“三師姐是循規蹈矩，依照原來的規矩行事，好像沒換宗主一樣。”
“聰明。”法空點點頭。
這新任的玉蝶宗宗主很沉得住氣，沒有貿然行事衝動行事，先要穩住局面。
寧真真道：“不過我知道三師姐挺難的，大家表面不說什麼，其實暗自不服氣的。”
“這是難免的。”
寧真真皺眉道：“大師姐那邊倒好說，她只是不高興，但她更喜歡練功，當宗主也是爲了修煉，這個宗主不是非當不可，現在跟我切磋，修爲精進很快，……二師姐就不行了。”
“嗯——？”
“二師姐極不甘心，而且有掀翻三師姐的意思，還將想法付諸了行動。”寧真真道。
她慧心通明能看透人心，已經看破了二師姐的心思，正在密謀正在串聯。
如果被她完成，玉蝶宗很可能會一分爲二，即使不一分爲二，也會元氣大傷。
這對她的任務來說是極不利的。
玉蝶宗越強，則她能利用的力量則越強，觸角則越長，收集到的消息越多。
她只要往上爬到高位，整個玉蝶宗獲得的消息都將對她開放，這纔是終究目的。
“你想怎麼做？”
“我想幫一幫三師姐。”寧真真道：“這是難得的機會，如果將二師姐扳倒，幾位同門之中，我將成爲三師姐的心腹，將會掌握足夠的權力。”
“確實是難得的機會。”
寧真真精神一振：“那我便行動。”
“跟三師姐事先她說一聲吧。”法空道：“要不然，將來即使制止了二師姐，三師姐也難免心有芥蒂，覺得你太自作主張了。”
“好。”寧真真輕輕點頭答應：“對了師兄，我已經打聽到，大永朝廷也是有欽天監的。”
法空眉頭一挑。
寧真真緩緩道：“與我們大乾的不同，大永的欽天監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平時人們很少談到，只能打聽到這些，沒人知道欽天監都做過什麼事，有多少人了，……師兄，你擔心大永欽天監壞你的好事？”
法空點頭。
自己有天眼通，大乾的欽天監也能堪破未來，那麼大永可有欽天監？
如果也有欽天監，恐怕也有此能。
那行事就要慎之再慎，免得有人破壞。
尤其是這一次滅黃泉谷，要想辦法把自己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