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飛瓊無奈的搖頭。
太后訓皇帝，自己這些做媳婦的確實沒辦法插嘴，只能看着楚雄低頭乖乖受訓。
太后哼道：“你也不想想，大師爲何要偏袒大雲，難道真爲了大雲的一座寺院？你自己相信不相信？”
“母后，凡事不可盡信。”楚雄擡頭反駁。
太后道：“大師他能有什麼壞心思？真要想害你，有一百種辦法害你。”
楚雄露出笑容。
太后哼道：“你還不服氣？”
楚雄道：“母后, 法空他不是神仙，也只是一介凡人，只是通曉佛咒與神通而已。”
“有了神通，還是凡人？”太后沒好氣的道：“有神通那便是神人！”
“母后，有神通在身，便如利刃在手。”楚雄道：“往往會刺激出更強烈的貪婪。”
“放屁！”太后斷喝, 眼睛瞪大。
楚雄無奈嘆氣，低下頭去。
冷飛瓊忙屏住呼吸。
雖然太后身子單薄, 看上去弱不禁風，可這麼一瞪眼，小亭裡好像一下變得沉重，呼吸困難……
皇后輕聲道：“母后……”
太后沒好氣的擺擺手：“你別說話！”
她瞪向楚雄：“你光想着大師的貪心，卻不想想你的吝嗇，要我是大師，早就回寺，纔不管你的閒事呢！”
楚雄暗哼，法空幫忙，可不是爲了幫忙。
他肯定是爲了他自己，也可能是爲了大雪山。
當然，大雪山也不需要再強化地位，本身已經足夠穩固。
可他總不會是白白的出力的，必有所圖。
法空與自己本質上是一類人，都是絕對理智，無利不起早，絕不會白白出力, 每一分力氣都會有報酬。
只是有時候他的報酬不是短時間內看出來的，在一直積累再積累，然後再獲取。
這手段確實讓人佩服。
那他這一次阻止大乾與大永乘勝追擊，是爲了什麼呢？
真是因爲鎮龍淵？
還是想維持三朝的平衡，不讓大雲被兩朝所滅，從而導致他不能左右逢源獲取好處？
是過他左右逢源好像也沒什麼好處。
楚雄一直忌憚法空，先前是因爲神通，不想自己的所思所想被外人所窺得。
有很多秘密是絕不能被外人所知的，涉及到大乾的江山社稷的穩定。
如潛龍衛，如太陵衛，如乾坤神劍，如各地的暗巡。
後來忌憚法空，是因爲不知道法空到底要幹什麼，有什麼要得到的。
想振興金剛寺與大雪山，讓大雪山成爲天下第一宗？
可後來看，他並沒有這般想法。
是想成爲天下第一神僧？
可看起來也不像，因爲這根本不必特意去追求，自然而然就會達到的。
那他到底有何想要的？
名與利對他好像都沒什麼重要。
喜歡寺院？
可現在看，寺院對他也沒那麼重要。
所以，法空到底要幹什麼？
不弄清楚了這個，便寢食不安，不能徹底放下心，一直要戒備着他。
“母后，我看大師是一個喜歡閒適之人，喜歡逍遙自在，舒舒服服過日子。”皇后輕聲道：“名與利都不能驅使他，他只想過得自由舒服。”
“唔？”太后看向她。
皇后笑道：“我也是通過相處，還有靈兒與大師常常相處，才漸漸摸清楚大師的想法。”
“說來聽聽。”太后道。
皇后笑道：“其實想想便知道，大師身爲出家人，而且還是金剛寺的高僧，錢是不操心的，什麼也不缺，名嘛，因爲有佛咒在，不必追求，自然就會得到，而且現在神京城無人不知大師，所以他既不必求名也不必求利。”
太后點點頭：“確實如此，皇帝還要求着名呢，大師卻已經超脫了名利的枷鎖。”
皇后笑道：“但大師喜歡擺弄花草，喜歡美酒美食，這便是熱愛生活享受生活，大師也沒有什麼可追求的，只求能過舒服閒適的日子而已。”
她隨即笑道：“如果還有一點兒追求，可能就是佛法與武功上的追求吧，吃美食喝美酒，修練武功，修持佛法，如此而已，並沒有那麼複雜。”
“有道理。”太后用力點頭，看向皇帝：“所以，別把大師看得跟皇帝你一樣。”
楚雄若有所思。
皇后道：“我聽靈兒說，大師幫朝廷，其實也並不是真心想幫，只是不想破壞自己的生活環境，不想神京變得人心惶惶，他喜歡現在這樣的神京。”
“哼，好大的口氣！”楚雄冷冷道：“這神京不是他的神京，是朕的神京！”
太后道：“你總對大師猜忌懷疑，有神通而不用，萬一出了事，看你怎麼向列祖列宗交待！”
“母后，別聽他誇大其辭！”楚雄搖頭。
太后冷笑道：“大師爲何要誇大其辭，想謀你的權篡你的位呢，還是想動搖大乾的江山社稷？”
楚雄苦笑。
冷飛瓊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輕輕咳一聲。
太后看過來：“飛瓊，你來說說。”
冷飛瓊輕輕搖頭道：“我剛纔去了師父那裡一趟，師父用灌頂之法給我看了他所看到的未來。”
楚雄哼一聲。
太后忙道：“未來到底如何？”
冷飛瓊遲疑。
太后道：“儘管說，當皇帝不在跟前。”
“母后……”楚雄不滿。
太后不理他，瞪着冷飛瓊看：“大師看到的到底是何模樣？”
她是極好奇的，也想知道天眼通看到的未來是什麼樣的，天眼通施展起來到底能看到什麼。
冷飛瓊沉吟。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太后笑道：“我老婆子絕不多嘴，不傳出去便是了。”
她扭頭瞪向楚雄。
楚雄道：“飛瓊，說吧，到底是什麼樣子？”
冷飛瓊沉吟道：“很慘烈，不僅僅是後直，整個神京都不復存在。”
“不可能！”楚雄哼道：“他不是弄個幻術矇騙你吧？”
“那師父他是如何知道乾坤神劍的模樣？”冷飛瓊道：“如果是幻術，總不能無中生有吧？”
“乾坤神劍？”楚雄臉色微沉。
這是密中之密，怎麼可能被法空知道？
而且乾坤神劍一直藏在太廟，外人無法靠近，那裡面的高手可不是法空能擋得住的。
更何況，太廟之中還有其他的神器，絕不會讓人無聲無息的潛入其中。
冷飛瓊道：“這麼長，刃上有玫瑰花紋，劍尖不是兩面，而是斜斷的……”
她比劃了一下長劍的長度，還有劍的具體模樣，聽得楚雄臉色越來越陰沉。
冷飛瓊繼續說了當時的情形。
楚雄聽罷，再次冷笑。
“乾坤神劍也斬不破它的鱗片，這是不可能的。”楚雄搖頭：“乾坤神劍無堅不摧，不可阻擋。”
冷飛瓊沒有反駁。
“我們所有人都死了？”太后問：“我及皇后，還有靈兒，都死了？”
冷飛瓊搖頭道：“母后，這條蛟龍數聲咆哮之後，便將皇宮摧毀，所有人都被震成血霧，整個皇宮化爲齏粉，只剩下一地的血紅色，什麼也看不到了。”
太后臉色沉肅，緩緩道：“這就是說，都死了？”
冷飛瓊輕輕點頭。
太后看向楚雄：“皇帝，你覺得這是假的？”
“母后不覺得荒謬？”
“如果真這般荒謬，大師會說出來？”
“這樣才更能嚇住人。”楚雄道。
他心下卻開始犯嘀咕。
沒想到看到的未來是如此的模樣，太過離譜了。
當然，法空也不傻，這麼離譜的事，恐怕還真就是真的，難道皇宮真會被摧毀？
冷飛瓊輕聲道：“不僅僅是皇宮，整個神京，都如皇宮一樣的場面。”
太后搖搖頭：“皇帝，你好好想想吧，跟大師好好問一問，是真是假，總要弄清楚了再判斷，是不是？”
她的語氣反而平和起來，沒有了先前的怒氣衝衝。
楚雄嘆口氣：“是，母后，我會跟他確認清楚的，不會貿然否決。”
“這便最好。”太后點點頭，從頭上摘下柳枝環，便要還給冷飛瓊。
冷飛瓊忙擺手道：“母后，你戴着便是。”
“這般神物，我老婆子可不會佔了。”太后笑着搖頭。
冷飛瓊道：“母后，我不是客氣，我確實不需要它，母后留着便是。”
楚雄哼一聲道：“法空傳給了她一套心法，能駐顏養容，不必這個的。”
“哦？”太后看向冷飛瓊。
冷飛瓊笑着點頭。
太后打量她兩眼，笑道：“怪不得你有這般變化呢，不愧是師父。”
冷飛瓊不好意思的笑。
太后重新戴上柳枝環，笑容滿面。
剛纔摘下來之後確實是很不捨，那種空虛與寒冷是無法言喻的，重新戴上，溫暖與舒服再次包裹了自己，一切再次變得美好起來。
“行啦，我老婆子就不囉嗦啦，你是皇帝，還是你自己做主。”太后說罷，帶着皇后便離開御花園。
冷飛瓊不好意思的看看楚雄。
楚雄哼一聲：“你呀……”
冷飛瓊笑道：“我總不能幫你說話去反駁母后吧？”
“……也是。”楚雄無奈的點頭：“你真看到了那情形？”
冷飛瓊蹙眉，想着怎樣才能將真實情形傳給楚雄，可是自己不通曉灌頂之法，實在無法做到。
她想了想：“我來畫給皇上看吧。”
只能退而求其次，呈於畫上。
半個時辰後，楚雄盯着十二幅畫，神色陰沉。
冷飛瓊畫功極好，這十二幅畫將他與蛟龍廝殺的情形，自己身亡的情形，還有蛟龍摧毀皇宮與神京的情形展現無遺，給楚雄給強烈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