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周雨與楚靈都點頭。
林飛揚忙道：“小青蘿，是李少主提前佈局，然後引對手發難，把一羣人都坑進來了，是這麼個意思吧？”
徐青蘿點點頭：“林叔，李姐姐厲害吧？”
“這還真是……”林飛揚搖頭道：“藏得夠深，也真能沉得住氣吶。”
他同情的看向徐青蘿他們, 嘿嘿笑道：“你們是白操心，白焦急擔心一場嘛。”
徐青蘿搖頭感慨：“李姐姐確實沉得住氣。”
原本以爲自己與李姐姐的關係莫逆，格外的親厚，與一般人是不一樣的。
可李姐姐竟然連自己也瞞着。
眼睜睜看着自己幾人又是出主意，又是擔憂操心，卻不動聲色不露絲毫異樣，甚至一點兒提示都沒有。
這是信不過自己幾個人吶。
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嗎？
一直以來，自己都仗着伶俐可愛, 惹所有人喜歡, 可竟然沒能打動李姐姐。
她覺得沮喪與失落。
可臉上卻絲毫不顯，仍舊笑吟吟的，讓人看不出她的想法與心緒。
周雨道：“其實也可以理解，這種大事，當然要秘之又秘，否則前功盡棄，後果就嚴重了，任何人都不會透漏的，甚至李少主的兩個心腹恐怕都不知道。”
“李柱與周天懷？”周陽道。
周雨慢慢點頭。
周陽嘿嘿道：“他們兩個一定很憋屈，我都覺得不舒服，更何況他們。”
周雨道：“比起他們不舒服，還是大事重要，如果扳不倒丁滿，李少主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就徹底不成了，影響太過巨大，將影響整個魔宗六道的命運。”
周陽道：“真有那麼嚴重？”
“我恐怕說得輕了。”周雨輕輕搖頭：“李少主她站得更高, 看得更遠，不是我們能比的。”
她看向徐青蘿。
雖然徐青蘿不動聲色，甚至還笑吟吟的，周雨與她朝夕相處，即使因爲她奇功掩蓋了所思所想，還是知道徐青蘿心中不痛快。
徐青蘿嫣然笑道：“周師叔，我當然明白啦。”
周雨不再多說。
楚靈哼一聲：“最可恨的是父皇！”
自己一直被矇在鼓裡，虧自己還在父皇跟前說過，替李鶯說過好話呢。
可父皇竟然毫無異樣，好像從沒聽說過李鶯這個人一般，甚至也不感興趣，馬上就岔開話題。
徐青蘿笑道：“楚姐姐，這些傢伙都不把我們當成大人看，當成孩子呢，覺得我們不可靠。”
“氣人。”楚靈惱怒的道。
林飛揚笑道：“你們確實太小啦，再過十年就不會被當成小孩子。”
徐青蘿道：“師父，你難道也不知道這個？”
法空不置可否，繼續吃飯。
徐青蘿頓時便明白了。
問這句話只是確定一下罷了，自己早就猜到師父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李姐姐與師父的關係之親密遠遠超過旁人想象，不可能瞞着師父的。
甚至可能是與師父商量過後，才做出這般決定。
法空道：“一山更有一山高，有時候, 要跳出當下，別被眼前的一切矇住眼睛。”
“是——”徐青蘿無奈答應。
法空淡淡道：“是我讓她不告訴你們的，免得你們露出破綻。”
徐青蘿頓時叫道：“師——父——！”
她頓時長長鬆一口氣。
原本的沮喪一下消散，並不是自己自作多情，而是師父故意折磨自己！
李姐姐再厲害也不能違逆師父的意思，師父不讓她說，她當然不會違背，只能苦了自己！
法空哼一聲：“你們能忍得住？喜怒形於色，一眼便被人看破虛實了，別小瞧了那位丁副司正。”
“我們當然不會露破綻。”
“可你們先前的表現更能迷惑人。”
“……有理。”徐青蘿無奈的點點頭：“好吧，確實會露出破綻來。”
她自己還好，能掩住自己的神色與動作，可有些動作是沒辦法掩飾的。
例如知道與不知道，心態截然不同。
不知道的時候，焦慮不安，冥思苦想，憂心忡忡。
而知道了，頂多勉強表現出焦慮，但這種焦慮與真正的焦慮是不同的。
自己與周師叔能表現得沒有破綻，周陽卻不成，楚姐姐也不行，終究會被人看破。
這會壞了李姐姐的事。
她明眸轉了轉，笑道：“師父，這一次李姐姐的收穫巨大，超乎想象的巨大。”
法空頷首：“說來聽聽。”
徐青蘿興奮道：“除了丁滿那副司正，還逮捕了司卿兩個，司丞兩個，一般的綠衣衛十二個，還有朝廷官員八個。”
周雨點點頭：“這一網打了不少的大魚。”
恰在此時，林飛揚一閃消失，片刻後回來，將一封信遞給了周雨：“周姑娘，你的。”
周雨驚奇的看他，又看看信箋，接過來之後打開，看完之後遞給徐青蘿。
徐青蘿接過來掃視一遍，遞給楚靈，楚靈看過之後遞給周陽，周陽看完後遞給法寧。
徐青蘿笑道：“師父，是綠衣司邀請周師叔幫忙審訊犯人，便是那些秘諜。”
周雨看向法空：“師兄，我該不該去？”
“師妹你的想法呢？”法空放下竹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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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大程度的尊重每個人的想法，每個人的決定，不去幹涉別人的決定。
當然，寧真真那般情形例外。
也僅僅是偶爾例外一兩次。
“我……”周雨蹙眉遲疑：“我覺得自己的修爲還不夠，需要更精進一些纔好。”
法空道：“幫忙審訊，便是精進之法吧？”
“……是。”周雨輕輕點頭。
審訊便是最好的精時慧心通明之法，直指人心，洞察幽微，將慧心通明催發到極致。
審訊之時，能見到人心的極致。
而這種人心的極致，恰能刺激慧心通明的精進，是極爲難得的機會。
可是，她覺得自己才疏學淺，一般的事上，自己還能出一出力氣，如神武府的事。
可涉及到綠衣司副司正，自己萬一出了差錯，影響的是明月庵。
法空道：“既然綠衣司邀請，那便去吧。”
“……是。”周雨答應。
徐青蘿嘻嘻笑道：“周師叔，別妄自菲薄，你現在的名聲可不小，都知道你擅長審訊呢。”
“我哪有這般厲害。”周雨搖頭。
徐青蘿道：“誰不知道你練有慧心通明，是明月庵新一代的奇才。”
周陽點點頭。
他也聽說了周雨的名聲，吃飯的時候聽別人說的。
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他們說周雨是下一個寧真真，如果進入綠衣司或者南監察司，肯定是快速升官。
她是特殊的人才，是綠衣司與南監察司都渴望，甚至朝廷各衙門都稀缺的。
周陽聽得喜滋滋的。
寧真真是何等厲害人物，他是知道的，明月庵這一代的第一人，現在銷聲匿跡，據說是閉關苦修。
楚靈笑道：“有這般好機會，那便去呀，算是幫李少主一個忙了，儘快把那幫傢伙一網打盡！”
她對秘諜是極爲痛恨的。
林飛揚道：“確實該去，見識一下那丁副司正，再者，也看看到底有多少個秘諜，開開眼。”
周雨看看衆人。
法空道：“邀請伱幫忙審訊，其實也是人情。”
周雨若有所思。
徐青蘿道：“是李姐姐表達歉意，是不是？”
法空頷首。
徐青蘿哼一聲道：“哪有這般輕鬆，沒這麼容易放過她！……周師叔，答應便是！”
楚靈道：“試試無妨的。”
“……好。”周雨最終點頭。
——
第二天清晨時分，寧真真還沒等睡醒，院外便有人呼喚，於是起牀推門出屋，拉開門。
卻見丁星晴正興奮的站在外面，雙眼放光。
“副宗主！”她興奮的衝過來：“宗主已經下了禪讓令，決定將宗主之位讓於副宗主你！”
寧真真皺眉：“禪讓令？”
“對。”丁星晴忙點頭道：“我們也才知道，我們玉蝶宗是有這個規矩的，可以主動禪讓宗主之位。”
“我不同意的話呢？”
“禪讓令一下，副宗主你是無權拒絕的，副宗主你現在已然是宗主啦。”
“這……”
“副宗主，趕緊過去吧，大家都到了，就等你啦。”
“……待我洗漱一下。”
“來不及啦，趕緊走吧。”丁星晴忙道：“宗主你現在就很美啦。”
她隱隱覺得，寧真真洗漱是假，逃走是真。
她暗歎：副宗主太過淡泊名利！
當初爲了避免危及到宗主位子，隻身跑去淳王府做供奉。
現在看這神情，顯然是不想做宗主。
其實副宗主最適合當宗主，將是玉蝶宗之幸，所以絕不能容許副宗主逃走的。
“丁師妹，別胡鬧了，你先走一步。”
“副宗主，我奉命請你馬上過去，不能讓所有人都乾等着吧？”
“不差這一會兒。”
“副宗主——！”丁星晴急了，探手一抄便要扯起她往外拉。
一抄卻抄了個空，寧真真輕巧的避開，縮進了院內。
丁星晴跺跺腳，嗔喝道：“來人！”
一羣少女從遠處跑過來，瞬間把寧真真的院子團團圍住，不讓她逃走。
丁星晴道：“今天非要讓副宗主參加宗主大典！”
“是。”衆女喝道，聲音高昂。
她們這一羣人是先前奉命護衛外嫁女弟子的，都是寧真真的真正心腹，恨不得寧真真成爲宗主。
在她們眼裡，寧真真便是最適合做玉蝶宗宗主的，如今的宗主遠遠不如寧真真。
這一次，絕不能讓副宗主再次逃避，這將是玉蝶宗的莫大損失，那自己就是玉蝶宗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