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紅的旭日才躍過山尖,就被大片的烏雲撲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細密的雨水在傘面跳動,煙兒撐着紅色油紙傘,小心翼翼地邁過一處水窪,與牧知白進入陳仁的小院。
古典素雅的大堂,仙鶴香爐中香氣飄搖,陳仁坐在首位,笑眯眯地喝着清茶。
在下首的位置,左右兩側立着兩名男子。
左側是一位翩翩公子,面白如玉,正是昨夜前來相助的孟昊師兄。
右側的男子身長七尺有餘,古銅色皮膚,臉上總是帶着睡意,一雙眼睛有着濃郁的黑眼圈。
彷彿能將人一眼看穿。
“拜見老師。”牧知白進了大堂,恭敬地朝陳仁行弟子禮。
“嗯。”陳仁滿意地點頭,指着左側的孟昊說道:“爲師來與你介紹一下,這是孟昊,老夫的三弟子。”
“原來是三師兄,多謝三師兄昨夜出手相助。”牧知白浮現笑意,真誠地朝孟昊抱拳行禮。
誰知對方毫不客氣,眨了眨眼睛,問道:“你準備怎麼謝我?”
三師兄有些直接……牧知白被噎了一下,詫異地看向陳仁。
“小師弟不是個體面人,只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孟昊隨口說了一句,而後猛地捂住嘴,笑容苦澀。
陳仁嘴角抽搐,咳嗽幾聲緩解尷尬,解釋道:“你三師兄因爲一些原因,偶爾會將心裡的想法直接說出來,你別在意。”
說罷,他指着右側的男子道:“這是周昂,老夫的二弟子。”
牧知白拱手喊道:“見過二師兄。”
過了幾個呼吸,仍然無人迴應,大堂一片寂靜,他擡頭望去,只見周昂瞪圓着眼睛,發出舒暢的鼾聲。
睜着眼睡覺,眼睛不會幹澀嗎?牧知白心頭古怪,但也不好說些什麼,下意識地望向陳仁。
“咳咳~”陳仁咳嗽得厲害幾分,含糊地喊了一句,“周昂!”
周昂猛地哆嗦一下,雙目逐漸有了神采,這才憨厚地笑道:“小師弟見諒,我實在太困了。”
這都是些什麼奇葩,怎麼感覺我的師兄都如此不靠譜……牧知白心頭吐槽,旋即好奇的問道:“剩下的是大師兄還是大師姐?”
陳仁正要說話,院子裡傳來道輕柔的聲音,“小師弟。”
牧知白回首望去,只見正門外,一道靚麗的身影亭亭玉立。
她身高僅僅到自己胸口位置,穿着粉紅的細碎玫瑰羣,雙腿裹着雪白的長襪,兩顆明亮、靈動的眼眸轉動,巴掌大的笑臉有些緋紅,似乎是在害羞。
還好,大師姐是個正常人……牧知白松了口氣,若再來一個奇葩,就真要懷疑做陳仁的弟子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了。
煙兒望着門口的大師姐,道:“好漂亮的小姑娘。”
正說着,卻見大師姐腳尖踢在門檻上,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發出吃痛的聲音。
牧知白見狀,急忙向前幾步,想要扶起大師姐。
幾乎是同一時間,陳仁、孟昊與周昂緊張地喊道:“別過去!”
然而已經晚了,牧知白站在大師姐面前,伸手說道:“大師姐,你沒事吧?”
大師姐揉着光潔的額頭,不可思議地說道:“小師弟你沒事,你怎麼會沒事?!”
餘下的陳仁三人也是訝異,震驚地看着立在原地的牧知白,異口同聲地說道:“不應該啊?”
孟昊不信邪地走過來,剛走到牧知白的身邊,腳下立刻像踩了西瓜皮似的,一個劈叉摔倒在地,發出痛苦的哀嚎。
“大師姐不好好待在密室,非要出來禍害人。”
下一刻,他驟然捂住嘴巴,眼神委屈地望着大師姐。
大師姐伸手拉住牧知白,從地上站起來,眼底滿是震撼,不可思議地打量着他。
“這是你大師姐,陳溪。”陳仁捋着鬍子,雙目亦是閃過驚訝,道:“她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走路會摔倒。”
秘技,平地摔?
老師您的弟子都太有特色了……牧知白心頭吐槽,祈禱着未來不要變得和他們一樣。
陳仁望向陳溪,道:“你往後可以跟在牧知白身邊,或許能不再摔倒,就不用常年待在密室中。”
“小師弟,我往後都跟在你身邊可好?”陳溪應了一聲,滿是期待地望着牧知白。
雖然有老師的吩咐,但她還是想爭取小師弟的同意,畢竟身邊隨時跟着人,並不是一件讓人習慣的事情。
有這樣一位修爲高強的大師姐保護我,真是再好不過……牧知白點頭道:“沒問題。”
陳溪眼底頓時噙滿淚水,感動地說道:“小師弟你太好了。”
“兩位師兄和陳溪你也認識了,接下來我們談正事。”
陳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示意衆人坐下,看向孟昊說道:“八日後便是元魂境開啓的日子,你們準備得怎樣了?”
聽得陳仁的話,空氣頓時變得安靜,牧知白髮現孟昊等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我已經做了準備,今年絕不會像往年那般。”周昂睜着熊貓眼,格外認真地說道:“老師請放心,這一次我們絕不會丟您的臉。”
“老師的臉在上次已經丟光了……”
孟昊下意識地說了一句,而後便是驚恐地望向陳仁,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今年我們定能搶到魂果。”
“大師姐,這是怎麼回事?”牧知白看向身邊的陳溪,問了一句。
陳溪苦笑一聲,低聲道:“元魂境是我們強化靈魂之地,原本並沒有競爭,但不知從那一代開始,書院大儒和學子們都開始以爭奪魂果數量進行排名。
魂果九枚,得到的數量越多,排名就越是靠前,但就在上次魂果爭奪戰中,我們一顆魂果也沒有搶到。”
陳溪小心翼翼地望了眼老師,見對方表情沒有變化,這才說道:“自元魂境開啓,書院歷史上,從沒有哪位大儒的弟子有過這般戰績。
這也導致那段時間,老師連好友舉行的詩會都不敢參加,推掉了一切活動。”
我拜陳仁大儒爲師,真的是一個正確的決定?牧知白嘴角抽搐,下意識想要喝茶,卻發現茶杯是空的。
“其實,掙不掙魂果也並沒有與那麼重要。”陳仁有些鬱悶地端起茶杯,反正面子都丟光了,這一次即便得不到,也不過是正常發揮。
想到這裡,他自嘲一笑,說道:“每次元魂境開啓,都需要六品以上修爲纔有資格進入,但每位大儒都有一個特殊名額,今年老夫想讓牧知白參加。”
“不可以!”周昂站出來,連睏意都減弱幾分,道:“我不同意老師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