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啞……嗬斯……
詭異的嘶鳴聲直往耳中鑽,像是黑暗中的不知名怪物,站在身後低語,白餘想要回頭,但卻因爲恐懼止住動作。
他渾身肌肉緊繃,脖頸白皙的皮膚泛起疙瘩,彷彿有陰冷溼滑的毒蛇爬上脊背,緊緊地纏住脖子,讓他難以呼吸。
他被恐懼籠罩,彷彿墜落深淵,恐懼、孤獨、無助的情緒像是萬千隻手,拉着他急速下墜。
現實中,白餘木然站在擂臺上,雙目化作如墨似的的漆黑,表情時而猙獰,時而恐懼。
咻咻咻!
三千道飛劍激射,粘稠的黑色液體飛濺,將磚石都是腐蝕,冒出陣陣青煙。
劍光刺目,呼嘯間將他籠罩,若是被三千道劍光洞穿,必死無疑。
也正是此刻,白維從天而降,擋在前方,只見他雙手結印,金光瀰漫猶如實質的元紋浮現。
複雜而玄奧的元紋散發宏大、古樸的氣息,旋轉着陡然擴散出去,形成道巨大的金色漩渦。
隆隆!
漩渦傳來轟鳴聲,猶如天雷陣陣,倏忽間將三千道劍光吞噬,最終逐漸消散在擂臺上。
噗!
藉助元紋吞噬劍光後,白維臉龐細小的血管凸起,猶如蠕動的小蛇,猛地吐出口黑血,將堅硬的青石腐蝕。
與此同時,擴散的陰陽絞殺陣也是被大儒們徹底鎮壓。
直到此時,驚魂未定的弟子們纔有機會望向擂臺,只見牧知白淡然立在寒風中,眸光冷冽如亙古不變的寒冰,掃視臺下衆人。
凡是接觸到這道目光的弟子都是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移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
剛纔牧知白的表現,已然是讓衆弟子心中都對他打上極度危險的符號,甚至此刻都不願意靠近擂臺。
如今只敢低着頭,竊竊私語,尤爲驚恐。
“有誰知道剛纔他幹了什麼,那種恐怖的氣息讓我靈魂都在顫抖。”
“看模樣倒像是元紋,但這般可怖的元紋,至少都需要五品元紋師才能刻畫。”
“這還不簡單,定是這紈絝自知打不過白餘師兄,偷摸讓人刻畫了如此厲害的元紋。”
……
弟子們議論紛紛,但都壓低了聲音,偶爾還會看向擂臺,發現對方沒有注意自己,這才拍着胸口鬆了口氣。
剛纔那般浩大的聲勢,在場恐怕只有五品修爲的弟子才能抵擋,若是牧知白再來一次,他們這些人可都擋不住。
“這這這……”程元霸言語都有些結巴,指着立在擂臺上的少年,下意識後退幾步,驚悚道:“幸虧我沒有招惹他,否則可能會被射成刺蝟。”
程詩凝望衣袂飄飄的牧知白,嘴角勾勒讚賞的笑意,滿意地點頭道:“此言差矣,若是牧師弟將這招用在我們的敵人身上……”
他並沒有說下去,但周圍幾人皆是聽懂他的意思,此次進入元魂境,修爲最高的便是五品後期。
而就剛纔陰陽絞殺陣爆發出的恐怖威力,甚至隱隱達到了四品初期,若是多用幾次,元魂境中有誰能擋得住?
陳溪眼眸閃動,攪動青絲的食指停頓,道:“不管怎樣,這場戰鬥是師弟贏了,他能和我們一起進入元魂境。”
啪啪啪……甯越猛地鼓起掌,恍然大悟地說道:“若是用在敵人身上,元魂境中根本無人能擋!”
感情你現在才明白?程元霸看了眼甯越,濃眉大眼,身材魁梧,恐怕腦子都被肌肉塞滿了。
“居然贏了?!”
孟昊從恐懼中甦醒,望着臺上的少年,激動地捅了捅周昂,道:“快醒醒,小師弟把白維打吐血了。”
“唔,我又睡着了。”周昂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動作驟然一頓,問道:“你剛纔說什麼,白維吐血了?”
他轉頭望向擂臺上,只見小師弟淡然站立,白維則是單膝跪地,氣息略顯萎靡,而在他的身後,白餘身子輕微的顫抖着,彷彿正在經歷着什麼恐怖的事。
“小師弟不但打贏了的白餘,還將白維都是打得吐血?”周昂聽着孟昊的解釋,撓着後腦勺,“我竟然錯過了這麼精彩的畫面。”
緊接着他露出笑容,望向臺上的白維,吐出口濁氣,“本以爲只能讓他囂張下去,想不到最後竟是小師弟幫我了仇。”
赤雲望着臺上的場景,眼眸微微眯起,“倒是小瞧了你,提前準備的陣盤,還是……”
他並未說下去,目光從白餘身上掃過,又落在白維身上,喃喃道:“有點意思。”
隨着陰陽絞殺陣的風波過去,探雲臺上恢復了平靜,但也正是這個時候,一道憤怒的聲音陡然從大儒中傳出來。
“陳仁,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元合大儒元氣爆發,額頭上有青筋暴起,幾乎處於暴走的狀態,“你這弟子心思如此歹毒,竟是想要擊殺我的弟子,這種人就應該逐出書院!”
“事情還未調查清楚,元合大儒還是莫要輕易下定論。”陳仁神色不變,拍了拍有些凌亂的衣袖,淡然地回了一句。
他表面上極爲鎮定,心頭卻是在滴血,袖口中的手指都在發顫,這次事件波及弟子其實不算嚴重。
按照剛纔那種情況,頂多是讓大部分弟子心神恐懼,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畢竟擂臺上纔是主戰場。
但最爲嚴重的問題是在這裡,當着數千弟子的面,當着京城中達官貴人的面,竟是想要擊殺書院弟子。
這個問題格外嚴重,若是處理不好,牧知白恐怕不是逐出書院這麼簡單。
到時候至少會被廢去所有修爲……陳仁眼皮急速跳動,只覺得頭痛不已,這還是算比較輕的懲罰了。
他這個弟子,還真從未讓他省心過。
“陳大儒眼睛是瞎了?”
身穿紅袍的齊焰大儒站出來,道:“牧知白當衆行兇,想要擊殺書院弟子,這是我們有目共睹的,難道陳大儒還想說他纔是受害者?”
陳仁神情一滯,想要反抗幾句,卻是想不到什麼好理由。
“牧知白這般行徑,的確違反了書院的規矩。”鄧慎握着冰冷的戒尺,面容極爲嚴肅的說道。
“按照書院規矩,除了有明文申請的比鬥,探雲臺禁止私鬥,更別提擊殺同門這種行爲。”
“不過……”鄧慎話鋒一轉,斟酌着語氣說道:“這件事或許還有隱情,需要徹查後才能得出結論,兩位也稍安勿躁。”
“擺明了你們想偏袒這牧知白,真當我元合不敢動手?!”
元合聽得鄧慎的話,怒意更甚,狂躁的元氣形成旋風,將堅硬的石頭切割出道道細小的傷口。
“牧知白是你陳仁的弟子,今日他犯下如此大錯,你必須給我給交代,否則別怪老夫親自動手。”
而隨着元合大儒爆發元氣,身旁的齊焰大儒亦是釋放火紅元氣,冷笑地望着陳仁,道:“如此包庇弟子,我看你這大儒恐怕也做不了多久。”
眼見兩位大儒都是如此做派,陳仁心頭憋屈,卻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壓着脾氣,說道:“我並非包庇牧知白,在調查清楚事情原委後,我會親自懲治他。”
“多說無益,既然你不願意動手,那我便幫你清理!”狂烈的元氣吹動髮絲,元閤眼中光芒閃爍,喝道。
“弟子犯下如此大錯,你這個做師父的也難辭其咎,此間事了,我希望你能放棄大儒身份。”
這老東西,原來是打得這個主意……陳仁表情凝固,對方以此事作爲藉口,竟然是想逼迫他放棄大儒身份。
書院的七十二位大儒,皆是努力半生,憑藉過人的天賦與堅韌的毅力,方纔在無數天驕中脫穎而出,成爲青雲書院大儒。
今日想要讓他放棄大儒身份,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