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辜雀頓時驚駭出聲，看着前方那漆黑的骷髏頭，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懼頓時涌上心頭。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劫持溯雪的竟然是當初召祭之地自己驚醒的黑色骷髏。
此人沉睡了上千萬年，被自己莫名喚醒，便展現出無與倫比的力量，與阿鼻昊天塔驚世一戰，毀滅了整個無間世界，並且打破了次元的壁障，將大千宇宙數個星系瞬間湮滅，造成了自大千宇宙執法者聯盟成立以來數十萬年的最大慘案。
關鍵在於，那只是他和阿鼻昊天塔大戰的餘波而已，便驚動了阿鼻昊天塔。
更重要的是，他沉睡了這麼多年，實力還遠遠沒有恢復到巔峰。
這個人，絕對是自己見過最可怕的存在，甚至比之前那所謂的碎亂劍尊還要可怕。
辜雀喘着粗氣，看着那黑色的骷髏，咬牙道：“是我喚醒了你。”
黑色骷髏道：“你小子真把自己當回事，能讓老夫沉睡千萬年的東西，是你可以祛除的？我是你可以喚醒的？只是時機剛剛成熟，你恰好撞上了罷了。”
“老夫當日不殺你，已然算是還了你的人情，現在你還敢直追而上？”
辜雀已然虛弱到了極致，憑藉着最後的力量凝聚了身體，艱難道：“不是我辜雀有意冒犯，還請前輩把溯雪還給我。”
“溯雪？”
黑色骷髏道：“你是說這個女人？”
辜雀擡眼一看，頓時看到澎湃的黑氣上，溯雪白衣飄飄，正安靜地躺在上面，睡得安詳至極。
他連忙道：“不錯，她是我的妻子，請前輩將她還給我。”
“妻子？我呸！”
黑色骷髏大聲道：“你小子也配當她的丈夫？你知道她是誰嗎？你知道她是天地間最接近於道的先天道韻之體嗎？”
“先天道韻之體？”
辜雀一驚，喃喃道：“我一直知道她是先天道韻之體，但我們卻不知道這體質到底意味着什麼，似乎只是修道合適而已。”
“修道合適而已？哈哈哈哈哈哈！”
黑色骷髏大笑出聲，四周的黑浪也澎湃不休，他忍不住道：“先天道韻之體，乃是苦羅之主獨有的體質，是諸天萬界宏觀大浩法的締造者獨有體質，在你們看來就是適合修道而已？真是無知到極致，滑天下之大稽。”
辜雀咬牙道：“無論如何，請前輩還我妻子。”
“夠了。”
黑色骷髏眼中殺意畢露，寒聲道：“我說過了，她不是你妻子，你也不配是她的丈夫！她是苦羅之主的後人，是世間最偉大的體質的擁有者，你？你算是個什麼東西？連螻蟻都不如！也配做她的丈夫？”
苦羅之主的後人？
辜雀愣住了，愣了太久太久。
他似乎想通了什麼......溯雪的確是孤兒，她是被她師傅在凌汛的冰河上撿到的，的確......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只知道她是個孤兒。
而她的確是先天道韻之體，是最接近於道的身體，以至於根本不用任何辦法，天地神物通心道蓮便直接認她爲主。
難道黑骷說的是真相？難道溯雪的身份真的如此高貴？
想到這裡，辜雀擡起頭來，眼中平靜道：“無論她是誰的後人，無論她是什麼體質，有多麼高的地位，她永遠都是我的妻子。哪怕諸天崩塌，萬界斷碎，亙古湮滅，她都是我的妻子。”
黑骷冷冷道：“諸天崩塌容易，你想當她的丈夫卻難。小子，我之所以不殺你，一是因爲你的確還算有造化，擋住了我剛纔的一招，雖然有諸天鑰匙保你，但我也認。但更重要的是，沒有你，她的確活不到現在，你有護神之功，所以哪怕此事不能外傳，我也留了你的性命。”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愈發寒冷，沉聲道：“但你要記住，我不殺你，已然是對你最大的仁慈，你不要得寸進尺把自己當個角色，我隨便眨一下眼睛，諸天鑰匙都保不了你。”
辜雀猛然站了起來，大吼道：“你說得沒錯，我辜雀在你面前孱弱不堪，如螻蟻一般卑賤，但那又如何？我辜雀走到今天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是一步一血印踩出來的，你儘可以鄙視我，我辜雀早已習慣了被人鄙視，但我，絕不會因爲你的強大，而放棄溯雪。”
他指着黑骷的頭，一字一句道：“我和溯雪是一條血路上殺出來的，是她教會我《紫虛道經》纔有了當初的陰陽並行，纔有了後來的陰陽輪轉。”
“所有人都誣衊我時，是溯雪站出來護着我，證明我辜雀的清白。”
“當我辜雀老去，行將就木，是她堅定不移地站在我的身邊陪我度過生命中最艱難的時光。”
“當天下人都要殺我辜雀時，是她祭出道蓮幫我擋住一切。”
“我和她拜過堂，成過親，入過洞房，無數年同甘共苦相互扶持，她從未有任何怨言。”
辜雀雙眼血紅，厲聲道：“你要殺了我又怎麼樣，要我辜雀放棄她，我告訴你，永遠都不可能！”
黑色骷髏冷冷道：“說了這麼多全是廢話，要不是看在你和她還算有淵源的份上，你覺得我會留你？小子，我們也算是第二次見面了，我鄭重告訴你，你想要活着，就忘了她。”
“你和她的差距，比普通凡人和諸天大空相的差距還要大無數倍，你懂不懂？女人到處都是，我勸你別找死。老夫今日念着你和她昔日勤奮，不殺你，但以後若再見到你有任何不敬，我一掌把你罪地滅乾淨！”
聽到此話，辜雀身影猛然一震，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不得不相信對方有這個實力，事實上一個諸天空相便能夠一掌滅了罪地，更何況他這種超越了諸天大空相不知道多少個境界的超極強者。
這種人不會狠不下心來，他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對着黑色骷髏抱了抱拳，道：“前輩，我辜雀卑微沒錯，但我的態度絕對不會改變，無論溯雪有什麼身份和體質，在我辜雀看來，她只是我的妻子，是陪我一路走來的女人，是給我溫柔和理解的靈魂。”
“我永遠不會忘記她，總有一天，我會重新站在她的身旁，告訴所有人，她的男人是多麼偉岸。”
“呵呵！”
黑色骷髏不屑一哼，緩緩道：“冥頑不靈，執迷不悟，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什麼叫做絕望了。”
辜雀道：“有未知，就有希望。”
“噢？”
黑色骷髏忽然道：“看來我必須要給你一個教訓，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絕望，但我也給你一個選擇，算是報答你之前對她的照顧。”
他沉聲道：“你現在可以發誓，保證忘了她，並且永遠不再奢望她，那麼我賜予你一場造化，讓你離開。”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堅持你自己，但後果是，我會直接離開，而你會在這虛無的時空之中飽受亂流的衝擊，永遠找不到回去的路，無數年後，你會被亂流徹底打死。”
辜雀眼中像是有光，毫不猶豫道：“不必考慮了，我選前者，溯雪我絕不可能放棄。”
黑色骷髏沉默，沉默了很久。
他語氣平淡道：“你會死，這是最可怕的死法，孤獨而死。”
辜雀道：“虛無的時空亂流鎖不住我。”
“我活了這麼多年，從未見過沒有超越諸天大空相的實力而走出時空亂流的存在，次元，不是你可以感悟的。”
辜雀傲然道：“那麼這就是我重新面對溯雪的第一步。”
黑色骷髏冷冷道：“好，我成全你！”
他說着話，大手一揮，直接把溯雪掩蓋，轉身大步離去。
辜雀大吼道：“溯雪永遠都不會忘記我！”
黑色骷髏停住身影，沉聲道：“但她想見你的前提是，打敗我！”
辜雀渾身頓時冰冷了，打敗他，溯雪要打敗他...那得需要多少年啊！
說到這裡，黑色骷髏忽然一頓，緩緩笑道：“差點忘了，你還有個受苦的同伴。”
話音落下，一個紅色的身影像是一灘爛泥一般被他踢出，重重落在了辜雀旁邊。
辜雀低頭一看，只見此人身穿血色長裙，身材婀娜至極，前凸後翹，幾乎要將長裙撐破一般。
眉如墨畫，睫毛欣長，眼上挑如鳳，鼻高挺如玉，雙脣血紅，嫵媚之中帶着像是與生俱來的殺意。
她此刻似乎陷入了深層次的沉睡，沒有一絲聲息。
他臉色頓時就變了，這個女人他當然見過！
這不就是碎亂劍尊旁邊那個女人嗎？她竟然在黑骷手裡，而且傷得如此之重，幾乎只剩一絲殘魂吊着性命了。
黑色骷髏道：“若是有一天你真的能出去，記得幫我告訴碎亂那小子一聲，當年他穿開襠褲的時候，老子已經縱橫萬界無敵，現在他也算小有成就了，念着昔日的情分上，老子給他個面子，留這個女人一命。”
“下次，呵！沒有下次了，若是再來搗亂，老子就將他也一併滅之！”
他說着話，身影終於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辜雀猛然朝前跨出幾步，厲吼道：“溯雪，你等我！等我啊！”
聲音傳遍了虛無，四周亂流如雨，這裡是時空之外的次元，是天道之外最混亂的地方，是令人絕望的地方。
因爲這裡沒有方向，沒有規則，有的只是一切的變化。
所以沒有人可以找到回去的路，只有承受無邊的寂寞，直到崩潰，直到自殺。
辜雀閉上了眼，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