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自心底涌起，散佈至全身，竟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芒看着辜雀筆直的身影，看着他漆黑的身軀和魔骨，看着他那僅剩的一隻眼睛是無比的冷漠和深邃......她像是不認識這個人了。
在她的眼裡，辜雀是極具多變的一個人，他時而堅韌不拔，時而傲慢自負，時而感性，時而理性，很有人格魅力。但她從未見過辜雀如此模樣，冷漠、森寒、不含一絲感情。
她眼中涌動着血光，眯眼道：“你走吧，辜雀，我不想對你出手。”
辜雀看向她，緩緩道：“我們也曾患難過，對不對？”
芒低頭道：“是。”
辜雀道：“我也曾救過你的性命，甚至在最危難的時候，也要率先把你放進銅棺，對不對？”
“是。”
芒的心開始發軟了。
而辜雀繼續道：“所以你今日不該阻撓我，至少你欠我一條命！”
芒擡起頭來，咧嘴笑道：“可這是神王星，是大千宇宙的尊嚴所在，你動了這裡，你將萬劫不復。”
辜雀道：“它爲什麼是尊嚴所在？難道僅僅是因爲遼闊？因爲強大？因爲有鴻蒙天道塔在？還是說，它是文明的開端和起源，是宇宙最先進意志的地方？”
芒咬牙道：“都有。”
辜雀不屑一笑，道：“你錯了，真正的尊嚴只能是最後一者，而當我開始懷疑時，它的一切意義都將不復存在。”
芒忍不住道：“你到底知道的了什麼？辜雀，你現在又是否是真正的自己？”
辜雀搖了搖頭，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誰，但我至少知道了一點，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真正的正義和邪惡，我只有按照自己心中的道，去做我認爲對的事。”
芒道：“你知不知道對神王星出手的後果是什麼？”
辜雀道：“我想不了那麼多，我只想知道，你會不會對我出手。”
芒的臉色平靜無比，淡淡道：“我必須要出手，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犯錯。”
“看來我們勢必要有一戰了，我不會殺你，但我卻不一定能控制我的力量，你做好心理準備，也不要恨我。”
辜雀的聲音有些蕭索，而芒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喃喃道：“你這麼有把握戰勝我？”
辜雀一步跨出，右手緩緩提起石刀，淡淡道：“出手吧，芒，讓我見識一下，超越諸天大空相，超越次元之境，你這千古女羅剎，到底有多強。”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然如驚雷一般響起，全身氣勢剎那之間澎湃而出，四周的虛空頓時塌陷起來。
神王星強者如林，臥虎藏龍，這一瞬間便有數十道身影劃破虛空，極速而來。
但芒的心裡卻是一片寒意，她咬牙道：“所有人都給我滾！”
殺意沖霄而起，血光席捲天地，那超越了諸天大空相，甚至超越了次元之境的大道，將所有強者全部推開。
無數人駭然失色，這才知道這邊的戰鬥是他們根本望塵莫及的，一個個全部逃去，沒有做任何停留。
芒的臉色越來越冷漠，她看着辜雀，眼中殺意畢露，冷冷道：“好，我也很想知道，這兩百多年來你到底怎麼了，竟然也敢來挑戰我了。”
她話還未說完，小手已然伸出，手掌忽然變得血紅一片，一掌緩緩探出。
天地之間，血色的規則如網一般朝辜雀而來，時空直接被她完全隔斷，以至於中間的空間早已化作齏粉，而兩側的建築卻一點事也沒有。
辜雀冷冷一笑，道：“諸天大空相第五重？你嘴上心狠，出手卻很心軟。芒，你走吧，我真的不願與你動手。”
石刀輕輕一揮，一道無匹的力量透明而不可見，竟然直接將芒的規則完全斬破。
他這一刀是這般隨意，這般輕鬆，像是在陪孩童玩耍一般。
“你變了很多。”
芒輕輕出聲，另外一隻手忽然又按了下來，寒聲道：“我這一掌，可滅亞丁！”
天地忽然暗了，一切都被血光籠罩，那恐怖的殺意達到極致之後，直接演化成了極道，天上地下全部崩碎，但芒的力量卻又控制的很好，沒有傷到其他無辜。
這纔是真正的強者，連這等級別的力量，都能控制得如此精妙。
“諸天大空相第九重，無限接近於次元之境，果然可滅亞丁！”
一道刀光閃過，攜帶着無與倫比的邪惡之氣，瞬間碾碎一切，將無盡的血光全部吞噬，使天地間恢復清朗。
辜雀的聲音淡然自若，而芒卻是臉色劇變！
只因她看到了辜雀的臉！
辜雀的臉上不再是皺皮和魔骨，而是變成了血色！
那是一張血色的金屬面具，詭異、森寒、冰冷，帶着無法形容的邪惡與恐怖。
這張面具像是長在了他的臉上一般，是無比的貼合。
這赫然是《諸天生死簿》第五頁的面具！
芒深深吸了口氣，咬牙道：“果然是那本邪書！它賦予了你力量！辜雀，你修道數百年，歷經千辛萬苦，一直都堅持靠自己，這種道理還需要我教你？如今你怎麼也開始走捷徑了？你難道不知道這會毀了你！”
辜雀灑然一笑，道：“所有的道理我都明白，但很多事情並不是我可以左右。”
芒臉色漲紅，忽然一聲尖叫：“呀！”
她一掌直接朝辜雀拍來，恐怖的力量直接打破了次元，厲聲道：“那個在混亂的時空中侃侃而談的辜雀去哪兒了？那個創造天道的辜雀去哪兒了？你還記得你當初是多麼自信，多麼驕傲嗎？”
辜雀右手伸出，一顆巨大的棋子忽然降落，無盡的規則化作棋盤，將這一道掌力完全割開，力量蔓延出去，次元碎裂。
澎湃的黑暗頓時降臨了，辜雀斬碎的次元，連通着的竟然是宇宙大黑洞。
芒咬牙道：“你果然是要把黑暗弄過來，你與宇宙爲敵！”
辜雀冷冷道：“什麼與宇宙爲敵？宇宙大黑洞算的了什麼？對於你和碎亂劍尊來說，那些吞噬族算的了什麼？”
芒厲聲道：“你根本就不知道黑暗的可怕！”
辜雀大聲道：“我知道，但我知道更可怕的存在！”
兩人大戰於虛空之巔，整個神王星上空全部崩塌，若不是顧忌於鴻蒙天道塔，二人恐怕要把神王星都滅掉。
芒喘着粗氣，眼中殺意愈發可怕，她一字一句道：“你以前從來都會有信心的，無論多麼大的困難，只會讓你更冷靜的。”
辜雀道：“我現在依舊冷靜，我有我的方式。”
芒道：“我會阻止你的，我要用全力了。”
“沒用的，你擋不住我。”
“那麼我呢！”
一個冷漠的聲音忽然傳來，一個鬚髮潔白的老者剎那間打破次元，穩穩站在了高天之上。
芒臉色一變，急道：“劍尊，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
碎亂劍尊冷冷道：“都這時候了，你還護着他？我說過，這本書早晚會害了他！”
芒咬牙道：“我會制服他的。”
她說完話，雙手十指伸出，十道極道劫光瞬間刺透次元，朝着辜雀而去。
而辜雀只是輕輕一嘆，大手一揮，一顆巨大的黑色棋子衝出，在天地之間化作一個棋盤，將一切力量完全鎮壓。
芒猛然退後幾步，嘴角鮮血溢出，艱難道：“超越次元的力量，很好。”
“夠了！”
碎亂劍尊大聲道：“你對他有感情，根本使不出完美的極道，而且你依舊沒有用全力，你在留手，你怕打死他！”
芒搖頭道：“劍尊，他只是被《諸天生死簿》控制了。”
“你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芒，你從來是睿智的人，你應該斬斷你的感情。”
碎亂劍尊說完話，大手忽然朝天一抓，整個次元都開始收縮了起來，天上忽然涌起九彩霞光，一柄神劍忽然凝聚。
辜雀瞳孔一陣緊隨，寒聲道：“天道之力，次元之力！”
碎亂劍尊沒有再多說話，只是冷冷一笑，一劍朝下刺來！
這一刺像是穿越了萬古的界限，打破了諸天的桎梏，穿透了次元的壁壘，天地萬物所有的力量全部都匯聚在了這一劍上，其力量和道則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鴻蒙天道塔開始發光了，這一個活了上千萬年的劍尊，真正意義上刺出了代表自己實力的一劍。
這一劍，足以驚破蒼穹！
“劍尊不要！”
芒大呼一聲，而辜雀臉上猩紅的面具也在發光。
他只是擡起頭來，猛然伸出了左手！
左手的食指筆直，一截枯朽的指骨忽然出現在了天地之間，那是一股滄桑、古老、悲涼的氣息，是浩大的威壓，是萬古不朽的氣勢。
它代表着失落的時代，代表着曾經的輝煌，重重與那一劍相撞，二者對峙在了虛空之巔。
不相上下！
但餘波席捲而出，卻讓鴻蒙天道塔覺醒了。
它搖晃着，像是要拔地而起，鎮壓天地。
而就在此時，一聲輕嘆響起，一隻大手忽然伸出，突破了次元的界限，將鴻蒙天道塔按住，把它死死禁錮在原地。
這下，不單單是碎亂劍尊，連辜雀的臉色都變了。
又有誰，能一掌壓制這宇宙第一神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