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老皇上的疑心病
八月裡,天氣悶的讓人心煩,本來皇上應該早就從熱河回來,但是卻一直沒有音訊。
京城裡本來緊張的氣氛,慢慢的變成一種詭異而又沉默的氛圍,似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三貝勒、四爺等沒有隨扈的皇子阿哥,除非必要,決不出府門一步,更是不會見客。
只是奈何,皇上遲遲不歸,三貝勒那邊都忍不住想,皇上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想着眼神帶出了些狂熱,去年年底,皇上還來他府邸着,說不得……
不,不,光這樣還遠遠不夠,再過個三五年,他說不得就有把握了,三貝勒呸了下,皇上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四爺這邊倒沒有如三貝勒這般想法,他想的是,怕是太子出事了,他一直在太子手底下做事,雖說近幾年太子疏遠他了,但是,他也是太子比較信任的人之一,太子往常隨扈,也總會給他傳來消息,這次卻一個消息也沒有,連小十三那裡都沒有。
倒是十四那裡給八貝勒傳了幾封,四爺忍不住暗罵,愚蠢。
想到十四,四爺的頭又隱隱作痛。
皇上總不會不回來的,等到回來再看看吧,若真是太子出事了,四爺的心猛跳了兩下,慢慢的四爺握緊拳頭,由己思彼,弘暉已經下西洋,不可能有回來的可能性,他心裡的繼承人還是弘暉,更何況太子是皇阿瑪教出來的……
四爺閉上眼,他先看八貝勒怎麼上躥下跳吧。
隨扈的幾位阿哥只有十四能傳出消息來,雖然這也是十四阿哥魯莽的性子造成的,但是也可以窺探出皇上對十四還是信任的,十四先送了信到宮中,才又送的信去八貝勒府……
八貝勒手裡拿着信,微微顫抖,終於到他了麼?
熱河那裡亂的不信,顯示小十八夭折,緊接着是皇上悲痛欲絕,錯把樹影當刺客,正巧那時太子去皇上寢宮,結果太子……
八貝勒冷笑,要說太子是去請安,打死他也不信,那麼晚,去寢宮幹什麼?
緊接着就是直郡王向皇上密告太子毫無友愛之意,絕無忠愛君父之念……
太子這次怕是完了!
皇上已然軟禁太子和十三,十五十六兩個阿哥年紀還小,說不得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只有個十四阿哥可以隨意傳信。
八貝勒相信或許這是皇上再暗中示意什麼,只盼着皇上早日回來,纔有他用武之地。
而此時,皇上已經在紫禁城外駐紮的帳篷內,皇上帶着二百名親兵精英日夜趕路先行回來。
現在,皇上,誰也不信,最少身邊的兒子都不可信。
那晚是樹影還是太子,皇上心裡清楚的很,一瞬間,他確實是以爲是人,但是當喊出來後,皇上就明白自己喊錯了,但是他是皇上,就是錯也是對的,那一晚在宮殿值班的小太監與侍衛全部。
而且他也想知道他遇刺客了,他的那些好兒子會怎麼辦,最先來的是太子,太子手裡提着劍,說是殺刺客。
可是,在皇上眼裡,這更像是補刀的,再退一步,太子對他這邊的消息爲何知道的這麼清楚?
再過來的就是胤祥,手無寸鐵,胤祥說他是看太子出來纔跟着過來的……
皇上的心隱隱作痛,他有些看不清胤祥到底是爲了什麼,但是言語中,確實是對太子置於死地……
他才明白,他的兒子們都長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這時突然傳來馬蹄聲,所有侍衛提高警惕。
帳篷內,皇上也聽見了,高竹正在給皇上把脈,皇上頭也不太,眉頭也不皺,道:“格殺勿論。”
他先行從熱河趕回來,除了這裡的人所有人都不知道,那麼現在這個來的人,無論有什麼理由,都是圖謀不軌。
魏珠應下,自是出了帳篷。
不一會,就聽外面響起刀劍聲,還有人喊:“皇上,奴才是太子派來的,太子在回程的路上病危……”後面就沒有話音了,想來是已經被人殺死。
果然,約一炷香之後魏珠就進來回稟:“一共十個親兵,都已經被殺。”
皇上嗯了聲,道:“半個時辰後出發,回宮。”
“是。”
這期間,高竹已經診完脈,在思索着藥方。
皇上無心看書,便道:“你怕是覺得朕太過心狠手辣吧。連兒子病重都不管……”
高竹躬身道:“草民不敢。”
皇上打量高竹,笑道:“朕還記得你從西洋學成歸來後面聖,就站在在你師傅旁邊,也是沉默不語,朕當時就知道你是個謹慎的。”
高竹道:“沒想到皇上還記得,是草民的榮幸。”
皇上搖搖頭,道:“你適合做官,可惜爲個女人辭了。”
高竹已經跪下,不敢說話,這說的自然是董鄂妙伊,當初皇上察覺高竹對董鄂妙伊有意,便想捧殺高竹,沒想到高竹察覺出來,依然辭官。
皇上不理會高竹,好像想到了什麼,道:“你沒有體會過手握大權的滋味吧,你可以任意而爲,便是別人的妻子,也可以得到,如果權利夠大的話,根本就聽不到阻止的聲音……”
高竹道:“草民沒有想過要得到什麼,只希望妻女平安。”
皇上回過神來,問道:“哦?那你心愛的人呢?”
高竹道:“也平安。”
皇上搖搖頭,道:“要是都是你這想法,那就天下太平了。”頓了下,道:“起來吧,朕的身子怎麼樣?眼睛還能治麼?”
高竹回道:“皇上身體保養的很好,並無大礙,但是眼睛有重影,每日少看書,多休息,草民會開幾副藥幫皇上調養。”
皇上點點頭,他已察覺中太醫中有探子,而且本身他也不信那些太醫,又聽聞高竹中西醫都是高手,因此便將高竹招來,皇上道:“以後你就負責給朕診脈,朕給你三品,你夫人也是三品命婦……”
高竹遲疑了下,除了謝恩,沒有其他能做的了。
皇上秘密回京,沒有人知道,皇上只命人探查毓慶宮,三天後,居然查出了一件龍袍……且太子在熱河並沒有得什麼重病……
皇上已經大怒,太子不臣之心已經很明顯了。
而此時太子等人才到紫禁城。
龍輦在前面,太子的馬車在最後……馬車周邊都是侍衛,與離開的是完全不一樣……
太子笑了下,他也有今天。
馬車停下,車外就聽九阿哥的聲音:“臣弟給太子請安。”
太子愣了下,掀開窗簾的一角,道:“九弟有心了。”見九阿哥身後還有四爺,太子眼中才有些溫情,朝四爺點了下頭,沒想到今日就只有這二人來見他。
雖然熱河的事,這邊的人還不清楚,但是想來也應該想到皇上若是沒事,便是他有事了。
九阿哥下了馬,走到馬車旁,低聲道:“若臣弟願意保太子,我的鋪子田宅,太子可願意吐出來?”
太子一愣,笑了下,道:“吐出來又如何?早晚還是孤的。就是九弟不怕孤有朝一日報復?”
九阿哥冷笑下,道:“你以爲你還能翻盤麼?”
太子眼神一冷,卻看向四爺,道:“四弟又是什麼意思?”
四爺道:“臣弟是奉旨請太子回宮。”
哦,原來這兩人不是一同來的,而是巧遇。
太子不理會九阿哥放下窗簾,道:“那走吧。”
四爺這纔跟着太子的馬車進宮,只留下九阿哥,九阿哥看着太子的馬車慢慢離開,並不是他要幫太子,而是正如他所說,太子不可能翻盤的,他自然要趁這個機會將鋪子要回來,他送出那一天就想到今天了。
毓慶宮門前,四爺請太子下車後,才宣旨,胤礽毓慶宮思過,無令不得出宮。
胤礽並不意外,沒喲直接把他綁了,那就是皇阿瑪手下留情。
四爺道:“太子保重。”
太子道:“四弟也是,現在形勢太亂,你若是有什麼想法,也要謹慎,勸君切勿輕舉妄動。”
四爺臉色變了變,沒有說話。
太子撤了下嘴角,嘲弄的看了眼四爺,回宮裡去了。
四爺站在毓慶宮門前,以前他曾經欣羨過太子,也羨慕能有一所宮殿,現在在看着毓慶宮,卻好似牢房。
四爺自是去南書房回旨,心裡已經明白,皇上還沒有放下太子,不然不會讓他來宣旨,皇上是知道他二人關係好的,讓他照顧太子……
只是他與太子的關係已經不是從前了,便是皇上與太子也是,只是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會明白。
第二天,皇上朝上宣佈,要廢太子,朝上一片譁然。
出乎意料的是,多數朝臣並沒有反對,反而開始推舉八貝勒。
皇上心中吃驚,倒是放下對太子的懷疑,轉頭開始查八貝勒,皇上也才發現,他這個優秀的兒子居然已經有不少支持折,更是查到曾偷偷派人去毓慶宮,那麼那件龍袍或許就有解釋了……
那麼八貝勒這樣了,直郡王是不是也有想法,老三老四是不是也等待這機會?還有老五老七,甚至是一直從商的九,一直尚武的老十。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