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3 北郊京觀

清晨五點二十,同治帝的飛艇幾乎壓着德勝門的城樓緩緩飛出城去,地面上一片山呼萬歲的聲音!

正在進行最後殺戮的琿春一聽說陛下提前出城了,這是可是計劃之外的,立刻下令停止殺戮讓御林新軍進場提前!

這預示着大屠殺正是宣告停止,那些柺子馬們一個個無比遺憾的放下了屠刀,但當他們看見皇上在天上飛的時候,這羣野獸一下子就變成了綿羊!

昨天只有城裡的一小部分柺子馬見過飛艇是什麼,而城外喝酒吃肉的野人軍壓根都沒有聽說過飛艇這個名詞!

人在天上飛這種事情對於他們來說依然是傳說!

當天上的龍旗開始飄揚之後,這些人一聽說皇上飛在天上來巡視戰場,這些渾身血污的血人全都跪在地上匍匐以待!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在天上飛啊!我看見了,真的是穿着龍袍的皇上……”

“低頭!趕緊低頭,你不要命了……真龍天子你敢仰視?”

“長生天啊,這皇帝真的是天上的神靈啊!居然能飛在天空中……”

載淳一進戰場,就被濃重的血腥味薰的差點摔了一個跟頭,饒是他見過無數血腥的戰場,但是這樣的屠宰場他實在是沒有見識過!

四萬廠奴到底死了多少誰都不知道,整片大地核心區域,屍體已經鋪滿了!

那些本來是引水澆地的溝渠,此刻被血漿浸染,屍體塞的嚴嚴實實,一堆又一堆如同堤壩!

這些野人軍還保留着割頭計算軍功的惡習,同治帝親眼看見那些柺子馬,砍下一個個頭顱碼放在一起,還有人一個個清點計數!

也不知道是那兩支部隊因爲功勞沒有算清楚,好像是有人偷了另一隻部隊的人頭,雙方推推搡搡的差點打了起來!

御林新軍那些武夷山來的山民們,已經開始進入戰場,但是就算經受過嚴格訓練的士兵,見到這一幕也都開始吐了起來!

翻江倒海把昨天的午飯都吐乾淨了!

“沒有最野蠻,只有更野蠻啊!想當年大明的漢人丟掉江山,真的是不冤!”

“文明的農民,怎麼可能是這些野獸的對手!常人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心理折磨!”

柏敏他們說的沒錯,當人類遇到完全不可抵抗的殺戮之時,絕大多數沒有受過軍事訓練的人,會立刻啓動大腦的自我保護!

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傻了!

戰場上那些僥倖活下來的廠奴已經全都變成了行屍走肉,讓他們跪下就跪下,讓他們挖抗就挖坑,讓他們砍鄉親的腦袋就去砍頭!

所有人的臉上表情都是呆滯的,眼神已經徹底空洞了,這是大腦拒絕接受外界信息拒絕分析思考的一種特徵!

這是心理學上一種典型的自我麻痹、自我保護機制的開啓!

人間已經是地獄了,無法改變那就關閉心門不讓這些信息進來!

在這個時候,死真的是一種解脫!

沒有反抗,整個戰場最後活下來的四五千人已經徹底被抽乾了靈魂,完全不知道抵抗,你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捧着鄉親的屍骸他們就跟捧着磚頭瓦塊一樣的麻木!

載淳越看越噁心,最後實在受不了了哇的一聲彎腰吐了起來,大四喜一看趕緊跪下用自己大褂的前襟兜着嘔吐物!

“陛下!您看一眼就得了,這血呼啦的沒啥看頭,咱們回宮吧!嘔……”大四喜剛勸兩句自己也忍不住吐了出來!

飛艇上本來人們都是強忍着,害怕在皇帝面前失態,可是眼下一看皇上都吐了,他們也實在忍受不住,一個個趴在角落裡狂吐不止!

“朕要堅強起來,朕要堅強起來!這些早晚都是要面對的……”載淳不停的給自己打氣,最後接過手帕抹了一把嘴,站起身來繼續眺望戰場!

“傳朕的旨意!將這些叛黨的屍骨堆成京觀!以震懾宵小!”

“朕並非嗜殺之人,這些廠奴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朕之前徵地如果他們肯遵旨的話,那麼此刻他們依然還是過自己的小日子,跟往常別無二致,不過就是換了個村莊罷了!”

“但是他們非要抗旨不遵!公然挑戰朕的威嚴,才落得一個廠奴的下場!”

“可是朕依然沒有虧待他們!廠奴做工朕給他們的吃食都是上等的,而且每個月都會有做工的餉銀養家!”

“可是這樣還是不滿意,還是要造反,昨夜甚至喊出了推翻朕的口號!你們說……既然他們找死,朕難道還要當軟弱可欺的君主嗎?”

“你們答應嗎?”

下面殺了一夜的柺子馬正是情緒激昂的時候,一聽還有這彎彎繞呢?原來皇上給他們好吃好喝還有餉銀,讓他們做工,都不樂意還要造反?

媽了個巴子的!爺爺我們在關外過的那種苦日子都沒想過要造反啊!你們好傢伙一個個燒鍋酒喝着,白米麪吃着,居然還不滿足還要造反?

“不答應!不答應!不答應……”戰場上的士兵舉着兵刃呼喊着,有那脾氣暴躁的士兵,抽刀就把一名俘虜砍翻在地!

而那羣俘虜麻木的看着身邊人被砍死,卻一點無動於衷連躲避的念頭都沒有了!

載淳擡起手來“傳朕的旨意!死屍築京官,活着的關押起來仔細審訊,一定要把幕後主使給朕挖出來!”

琿春立刻扣頭謝恩“嗻!請萬歲爺放心,一定深挖幕後的真兇,不放縱任何一名叛黨!”

載淳點了點頭他知道,琿春辦事兒還是靠譜的,用不了兩三個時辰,他肯定能炮製出一份讓他滿意的口供出來!

這盆髒水,奕?他們想不接着都不行!

安撫了這羣柺子馬,並給予了琿春暗示,這下小皇帝算是徹底放心了,飛艇在戰場上饒了一個圈,耀武揚威的接受士兵的歡呼叩拜,然後緩緩回宮去了!

太陽已經跳出地平線,陽光驅散了殺戮,地獄的大門總算是關閉了!

但是在地獄大門關閉之前,還是有人往門縫裡塞冤魂的!

就在戰場西北方,一個叫中官村的地方,這是明清很多太監們外宅集中地,也有很多墳塋都是太監們的!

很是偏僻的一個地方,卻在一家院落裡突然涌出了黑壓壓的數十口子人!

這一晚上,暗中挑逗叛亂的五爺手下密談,已經全部聚集在了這裡!

昨夜鼓動廠奴鬧事兒的細作足有上百人,但是真正能接觸到上家的只有三十多人而已,廠奴嘴裡說的曲老三、直老二的那批人,都集中了起來!

這三十多人都知道幕後主使是五爺奕誴,智囊是李拓,楊智是提供金錢的財神,道士跟和尚是訓練他們師傅!

如今任務完成,總算是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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