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燕地下起了綿綿秋雨。
高漸離舉着一把傘走到站在湖畔邊上的雪女身邊,將傘遮在了雪女的頭頂,傘面上繪着幾株傲骨的寒梅。
原本站在雨中的雪女突然感受到那徹骨的寒冷消失了,擡頭一看發現了擋在自己頭頂的紙傘,順着傘柄,雪女看到了昨天那個挺身而出的男子,“是你!”
“燕國深秋的細雨,雖然悽美,但卻冰寒徹骨,會淤積在肌體中。”原本關切的語言從高漸離嘴裡說出來後語氣平淡的像是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
雪女任性道:“我知道。但是,我喜歡!”說罷,雪女轉過身去留給高漸離一個孤獨的背影。
“在燕國,得罪了燕王的弟弟雁春君,恐怕沒有人能夠太平無事。”
雪女嘴角一揚,曬笑道:“你害怕了?”
高漸離低頭看了一眼手中握着的長劍,語氣堅定的說道:“我能應付。”
短暫的沉默後,雪女看着自己湖水中清麗的倒影喃喃道:“你爲我擋住那些惡人,我好像還沒有跟你說過謝謝。”
高漸離並沒有邀功請賞的意思,淡淡道:“不必客氣!”
“雁春君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得罪了他的人很快就會消失,而且永遠不會再出現了。至於你,你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立刻離開燕國,走的越遠越好。”
“那你呢?我走了,三日之後你怎麼辦?”高漸離沒有,反問道。
雪女回眸一笑,“怎麼,你想保護我?”
高漸離看着雪女想起了以前的種種,點頭道:“這一次我不想再逃跑了!”
聽了高漸離的回答,雪女轉身看着高漸離,神色莫名的問道:“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我,”
見高漸離欲言又止,雪女嘲弄道:你這麼做,不過也就是爲了接近我!”
雪女冷冷道:“其實,你們都一樣……”
高漸離聞言急忙辯解道:“你現在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了。我,聽說過你的過去。我能夠理解,任何人有過這樣的經歷,都會……”
沒等高漸離說完,雪女甩手給了他一巴掌,冷聲道:“你以爲你是誰?”
“你知道昨天晚上那些看客,花了上百兩黃金,等了整整兩個時辰,就只爲了看我跳一支舞!他們這些人是什麼身份?這些人在燕國不是位高權重,就是富甲一方。但是在雁春君面前,他們連一點聲音都不敢出。你,你不過是區區一個琴師,有什麼能力保護我?”
說罷,雪女走出高漸離的傘下,淒寒徹骨的秋雨在此淋在身上。
高漸離看着雪女離開的身影語氣堅定的大聲說道:“我會留下來。”
雪女聞言轉過身來,看了高漸離一眼毫不在意的說道:“那是你的事情。”
說罷,雪女頭也不回的離開。
儘管知道雁春君一定會對高漸離下手,但雪女沒想到意外來的比她想象中還要快。
回到妃雪閣剛把淋溼的衣服換掉,雪女就聽到下人傳來消息雁春君派人送來了禮物。
片刻後,雪女看着春申君派人送來的那柄紙傘和一個首飾盒,雪女蹙起了眉頭。
這時送來東西的那個僕人見狀問道:“雪小姐,是不是有大麻煩了?”
雪女搖了搖頭,伸手打開那個首飾盒,只見裡面裝着一對翠綠的手鐲。
“雪小姐,雁春君傳話過來,希望你能夠戴上這對玉鐲。”
雪女沒有回答,揮了揮手。
那個僕人見狀識趣的退下,將房門合上。
……
看着雪女孤單的往妃雪閣的方向走去,高漸離嘆了口氣轉身前往易水河畔的那個小酒館。
當高漸離撐着傘踏上那座必經的木橋時,一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高漸離記得這張面孔,昨晚這個人一直呆在雁春君的身邊。
感受着對方身上那種不可匹敵的殺氣,高漸離停下了腳步。在耳邊淒厲的雨聲中,高漸離想起了荊軻臨行前對他說過的那句話”相信你手中的劍,他已經替你做出了選擇!”
握了握手中的長劍,高漸離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就在他與那人錯身而過的時候,高漸離感受到了身後傳來的殺意。高漸離沒有猶豫,將右手手中握着的油紙傘高高的拋起,拔出握在左手的長劍往身後橫劈而去。
但是這次來的不是昨晚那兩個輕易被他擋下攻勢的廢物,高漸離的一劍什麼都沒有砍到。就在高漸離準備調轉劍勢再次進攻的時候,對方的兵刃架到了他的脖頸間。
不過對方並沒有了結他的性命,而是將他打暈過去。隨後高漸離連人帶傘被帶回了雁春君的王府,那柄油紙傘被送去了妃雪閣。
看到那柄油紙傘的瞬間,雪女就明白高漸離被雁春君擒住了。送這把傘過來就是在拿高漸離的性命在要挾自己。自己去,高漸離或許能苟活,自己若是不去,高漸離的首級明日估計就會被當作禮物送上自己的案頭。
看着手邊那柄油紙傘,雪女想起了昨夜擋在自己身前的那道背影。
就在這時,之前送來東西的那個僕人推開房門,“雁春君派人來問,雪小姐的決定!”
原本想着還有三天好活,沒想到對方連一刻都不願等待。
想到這裡,雪女站起身來,伸出凝霜的皓腕對站在一旁的僕人說道:“幫我戴上吧!”
“是。”
隨着話音落罷,雁春君送來的那對玉鐲仿若一道枷鎖套住了雪女的雙手。
就在雪女乘坐着雁春君派來的車輦來到雁春君的王府前的時候,被綁縛了雙手的高漸離被那兩個對他懷恨在心的侍衛推搡着走出了王府的後門。
其中一人譏笑道:“你不是充英雄要保護雪女嗎?爲了救你這個廢物,她已經答應我們大人的邀請了。她現在就在雁府,應該正爲我們大人跳那凌波飛燕。至於你,呵呵!”
那人湊到高漸離耳邊對他說道:“在燕國,敢於雁春君做對的人,都必須徹底消失!”
另一人等的不耐煩了,“跟一個死人廢什麼話,快點解決他,雨這麼冷,老子可不願意再淋下去了!”
反派都死於話多,可惜他們明白這個道理已經太晚了。
就在他們拔出手中長劍準備對高漸離下殺手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高漸離動了。
高漸離的武功雖然不高,但是也不是兩個侍衛所能殺死的。
就在其中一人握着手中長劍向高漸離胸口刺來的時候,高漸離一個轉身讓對方的長劍刺到了被綁到身後的雙臂與後背的空隙中,連續轉身下,那人鬆開了握劍的右手。另一個侍衛見狀想上來補刀卻被高漸離險之又險的躲開,而來人則撞到了高漸離用手臂與後背夾着的長劍的劍鋒上。
“混蛋!”
此刻高漸離的雙手仍舊被綁縛在一起,之前那個被高漸離奪去手中長劍的侍衛見狀想去搶死去那個侍衛掛掉後掉落的長劍。
危急關頭只見高漸離擡腳一踢,原本掉落的長卷騰飛起來,高漸離險之又險的用嘴銜住,對着衝過來的那個侍衛就是一劍刺喉。
那個侍衛捂着自己冒血的脖子不甘的跪倒在地!方纔用嘴去接劍,高漸離的嘴角也被鋒利的長劍劃破。消除威脅後,高漸離鬆口讓嘴裡銜着的那柄長劍掉落。
轉動手腕倒握住用手臂和後背夾住的那柄長劍,高漸離磨斷了綁縛着自己雙手的繩索。
回身望着身後那道背後有衆多侍衛把守的宮門,高漸離沒有絲毫猶豫用空着的左手推開了擋在自己身前的那道宮門。
經過一路浴血廝殺,滿身傷痕的高漸離終於闖到了雁春君的寢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