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之身，宿世因果？
“此是遠古說法，上古之時尚有繼承，然而仙道覆滅，輪迴破碎，早已成爲傳說。”李晚淡淡說道。
“妾身要說的，卻正好就是這傳說之事，遠古大能尚有遺脈留存，自然不乏各種因果變通之法，然而仙道覆滅乃是天地大劫，大多數手段都只能以失敗告終，但也有僥倖留得傳承，甚至以真身重生的。”珍姬說道。
“這個我也略有耳聞，你莫不是想說，其實你我是遠古仙人轉世，而且原本就關係親密，所以纔會有前塵之緣？”李晚面上顯出幾分怪異之色。
“郎君與妾，還真有幾分可能就是這般關係呢，只可惜，大劫轉世，非死即傷，前身未覺，此事就無法確定，並不敢妄言。”珍姬一改之前嚴肅之色，嬉笑起來。
“你不敢妄言便好，我修大道，知本命，若是妄言，自有感應。”李晚不爲所動。
“好了，還是言歸正傳吧，其實當年郎君與妾相遇，還真是妾身安排，但其中並無陰謀，郎君切莫心生芥蒂。”珍姬道。
“你是在救我，我又怎會有芥蒂。”李晚自嘲一笑，他警惕戒備的，當然是現在，而不是過往。
“當年妾身一見郎君，便心中歡喜，自薦枕蓆，原因也曾交代過，是因爲郎君體內擁有一種特別的精純元氣，其實，那是因爲郎君繼承的乃是我諸天聖教遺澤，妾身爲教中聖女，專司尋覓監理之責，就連自身突破，也與結緣之人息息相關，這豈不就是緣分？”珍姬美眸含情，看着李晚，溫柔言道。
“諸天聖教！”李晚心中一跳。
剎那間。所有前因後果，來龍去脈，都被串聯起來。
說了半天，算計佈局，竟然從自己得到《器宗大典》就開始了。
李晚怎會忘記，《器宗大典》序文，開篇就交代此典由來，乃是薪道人奉教主至尊之命，編纂典籍經義千二百餘部，以待有緣。
當時他還曾忽視教主至尊四字。後來才知，此典竟是諸天聖教的道統。
不過這回再聽珍姬交代，似乎又不僅僅只是普通道統那麼簡單，而是涉及到了別的什麼隱秘？
“諸天聖教遺澤遍佈萬界，各方都有傳承，甚至可以說，已經融入到整個修真界，爲何獨獨是我？”李晚沉聲問道，他心中直覺。越來越強烈。
“聖教遺澤，自是遍佈萬界，但那些都是被迫散失之物，有資格問鼎教主至尊。重塑輝煌的，當然還是僅有的數支嫡系，郎君繼承的便是其中一支隱秘傳承，妾身過去也不清楚具體爲哪支。如今看來，應是薪道人遺脈！”珍姬說道。
薪道人！竟然當真對上號了！
不待李晚震驚，她又繼續道：“而且教中聖女。也不只有妾身一人，其他支脈，同樣在廣撒羅網，尋找有資格的嫡系傳人，甚至妄圖自行培植傀儡，染指大位，爲的就是在末法降臨之際，爭奪那場最後僅存的永生機緣，只有奪得這一機緣，郎君與身邊諸人，才能平安躲過末法浩劫，安享長生逍遙！”
“當年妾身除了幫郎君解去毒性，還曾設法掩蓋傳人氣機，爲的就是不令其他聖女或者傳人發現，如今看來，此舉果然奏效，郎君也不愧是天命傳人，得天獨厚，順利發展至今，已然成勢。”
“你一直都在暗中關注我？”李晚面色有些陰沉，無論是誰，想到自己被暗中窺視萬餘年，都不會有好面色。
面對李晚質問，珍姬卻是坦蕩無比：“只是必要的瞭解而已，妾身當年其實並不確定，郎君和自己能否成道，如果沒有成道，聖教遺澤自會流落後世，再覓傳人，一切安排算計，都要落空，索性不去做那無用之功。”
“難怪你一直沒有出現，如果我不成氣候，的確沒有必要。”李晚面色稍霽。
“妾身這一支，也有多代聖女傳承，但大多都在蟄伏等待中度過，不過郎君發展出人意料，而今已然晉升六重，便是奮力一搏，爭奪至尊大位，也有了希望！”珍姬笑道。
“郎君可知道，妾身所修道途，一是本族珠女血脈所傳承的迷幻之道，第二便是因果之道？這些年來，妾身一路破關越境，想來也與郎君不斷晉升有關，正是因爲郎君氣候已成，妾身才終於下定決心，出關輔佐。”
李晚皺眉道：“笑話，本座如今雄踞一方，何需你輔佐？”
珍姬笑道：“器道之事，自然不需要，但若爭奪至尊機緣呢？”
李晚默然不語。
珍姬正色道：“郎君，道途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你沒有成道，甚至就算成道，只是普通前期境界的話，都還能夠安寧一生，匆匆萬載歲月過後，悄然消逝，妾身也會甘於沉寂，如同歷代先輩，只把道統傳承，不作其他妄想，但如今，郎君已經踏入真正的高階領域，將來面對的，不是長生大能，就是中古巨擘，傳人身份，是難以在他們面前隱瞞的，到時候，便不是考慮想不想爭奪的時候了，而是如何才能在他們手中活命！”
“我聖教傳承現世時間不一，發展年月不齊，但幾乎可以肯定，數大嫡脈，郎君是最晚興起的一支，若無外援，如何能與他們相抗？”
“更何況，就算郎君當真不想去爭，也已經太遲，器道本身，就在天下格局之內，此間因果無法消弭，只有斬業殺劫，逆流而上，才能海闊天空。”
因果！
果然還是沾染因果了！
因果初來之時，尚還不覺，但隨着修爲越深，地位越高，反而越能感覺其沉重。
李晚推開幾步，也不言語，徑直走向停在一旁的御天戎車，方纔說道：“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到時候再說吧。”
片刻之後，金芒逝去，進入虛空消失不見。
珍姬仰着頭，風韻身姿佇立良久，掩脣輕笑道：“郎君，你逃不過因果的。”
第二天，政事堂前來使館，通知水魔宮衆修入山覲見。
此間早已經有知客執事等候，朗聲道：“請使者登輦。”
珍姬沒有餘話，在侍女攙扶下，登上金輦，其他隨從也侍立在旁，跟着一起往靈虛山去。
不久後，一座仙霧氤氳的靈峰出現在衆人面前，峰上仙殿巍峨，輝煌莊嚴。
靈虛大殿中，陸明衍等幾名宗師已經等候在此，另有盟內長老會數位長老，以及李晚道侶蕭清寧，林靜姝，弟子隨從值殿執事諸人。
“迎使者……”
見輦架到來，知客執事長長唱喏道。
又是一番迎接典禮，珍姬終於踏入大殿。
她面露笑意，擡頭看向殿首端坐的李晚，盈盈施禮：“妾身見過靈尊。”
“免禮，聖女遠道而來，是爲貴客，還請就座。”李晚展袖擡手道。
他面上古井無波，與珍姬的對話也正常之極，在場衆人，竟是無一能夠看出他們其實是舊識。
珍姬也不點破，謝過之後，款款而坐。
隨同而來的，還有兩名道境散修的副使，也一併在稍後的席位就坐。
“不知聖女來我延山，有何貴幹？”李晚問道。
“妾身此番，是奉師尊幻陰天姥之命，前來與貴盟英仙殿尋求聯盟合作，數千年來，我方見諸界履新，器道鼎革，深感此誠百萬年未見之變局，後世宗門世家，必修兵甲武備，個人進取，也不離重寶，而內圈三界，器道之事，皆以貴方爲尊，故藉此墟會之機，來此拜謁。”珍姬娓娓道來。
“聯盟合作？”衆人聞言，大爲驚異。
這可不是一般的合作關係，而是兩方勢力結成聯盟，緊密合作，不同於等閒的貿易關係。
以戰略同盟而論，這也是結成盟友的必由之路。
雖然這萬餘年來，英仙殿一路水漲船高，得了不少勢力結盟甚至攀附，但水魔宮並不在此列。
它是非常神秘而又強大的古老勢力，從中古流傳至今，獨居一方，未聞結盟之事。
李晚也沒有料到珍姬會提出聯盟之事，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但隨即便明白，她真正的目標，在於諸天聖教之事，水魔宮與英仙殿，只不過是個藉口。
水魔宮是她們聖女一脈傳承，也是諸天聖教的遺脈，聯合起來，便可統一資源，調度人手，但明面上並不顯露，多少能夠掩人耳目。
等到其他傳人和聖女反應過來，兩方已經統合完畢。
“我們是帶着誠意而來。”珍姬見衆人詫異，輕笑一聲，說起了聯盟的條件。
此番尋求聯盟，爲了掩人耳目，自是多往器道靠攏，看起來就像是避世已久的神秘勢力，眼見天下大變，終於忍耐不住，要出世尋求改變了，第一步就是採購法寶，與英仙殿進行大宗交易。
她開出的條件非常豐厚，大多都是英仙殿發展所需法寶資糧，以及把產業經營拓展到更多異族的渠道，這些恰好正是英仙殿目前所需，看得出來，她來此之前，費了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