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老人從枕頭下面掏出了一個洋娃娃。
老人乾枯裂開的手握着一個洋娃娃,它乾乾靜靜的,很漂亮,臉上還帶着甜甜的笑容。
“……原來兇手真的有留下標記!”白冰喃喃道。
“我還發現了一個特徵,兇手沒有把這個洋娃娃留給孩子的父母,而是給了奶奶。第三起也是,兇手把洋娃娃還給了原本把孩子帶在身邊的媽媽。”張輝點點頭。
陳皓軒伸手,輕輕把老人手中的洋娃娃接了過來,說:“看來我分析得沒有錯,前三起案子中兇手留下的洋娃娃的確代表了一種歸還的意思。”
“那還需要去第二起兒童失蹤案的父母家調查嗎?”張輝問道。
陳皓軒說:“需要,我還要確認一下,兇手爲什麼能夠使帶着孩子的大人在一瞬間失去意識,卻能夠很快恢復過來,沒有後遺症。”
“你懷疑藥物所致?”張輝問道。
陳皓軒說:“有兩種可能,嫌疑人可能是學醫的大學生,或者是從事醫療行業的人。否則不會能夠如此輕易地拿到藥物。”
張輝笑了,他反駁道:“嫌疑人一年只作案一次,且兒童看護人只是片刻的恍惚,所以我有理由懷疑是因爲藥物短缺,一次只用一點點所致。”
“也有這個可能。”陳皓軒說:“我的確不該這麼早下結論,所以我們現在可以去第二起案子的受害兒童家屬那裡看一下了。”
說完,陳皓軒把手中的芭比娃娃拍照,然後還給老人。
白冰彎下腰拉着老人的手,在手背上親了一下:“奶奶,我先走了。”
老人的眼珠渾濁,她緊緊地盯住白冰的臉頰,嘴巴里面不停地念叨:“萱萱,萱萱,萱萱……”
雖然讓人很無奈,但是現在更加重要的任務是把案子調查清楚,這才能夠爲這些受害者討回公道。
張輝開着車子,三個人一起來到了位於市西邊的一個菜市場裡面。
“第二起案子的受害者父母親是這裡面的蔬菜商販,自從孩子丟失以後,他們非常難過,於是又生了一個孩子。”張輝解釋着說道。
“男孩子嗎?”白冰試探着猜測道。
張輝看了她一眼,然後點了點頭:“男孩,因爲實在是受不了上次的打擊。”
白冰嘟了嘟嘴巴,喃喃着說:“是呀,真的是太可憐了。“
正說着,他們走到了一個賣菜的攤位前面,白冰看到一位中年婦女站在自家攤位前面,正在給來的客人擇菜。她彎着腰,可以看得見她頭髮中夾雜着的白髮。
“阿明,去把袋子給我拿來點兒!”婦女一時間忙不過來,於是叫喊道。
直到這個時候白冰才注意到女人屁股後面還坐着一個兩歲多點的小男孩。這個叫阿明的小男孩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髒,平常兩歲多的孩子還哭着要媽媽抱抱的時候,阿明就學會了蹣跚着步子跑去一旁的泡沫箱上那一沓塑料袋子,遞給媽媽。
“林嫂!”張輝突然叫喊道。
聽到後,女人回頭看到了張輝,佈滿細紋的臉上瞬間就露出了笑容:“哎呦!又來我家照顧生意啦?今天買什麼?”
張輝連忙說道:“兩斤胡蘿蔔,一條魚。”
“好嘞!”林嫂笑着,就拽了一個塑料袋,幫張輝稱胡蘿蔔。
“今天怎麼還帶着好朋友來啊?”林嫂問道。
張輝轉頭看了看身旁的白冰和陳皓軒,連忙解釋道:“他們是我帶的兩個警局的實習生,我們還在調查當年的事情。”
一聽到後面的話,林嫂臉上又佈滿愁容,她低着頭,沒有接話茬。
過了會兒,她把胡蘿蔔遞給張輝,然後走到魚盆那裡,擡頭問道:“今天要幾斤的魚?”
“哦,要一條最大的就可以了。”張輝連忙說道。
終於把魚處理好了,林嫂把大魚遞給張輝,愁容滿面地嘆了口氣:“兩年了,我再也沒有見到我的孩子。”
說完,她擡起頭來,眼眶裡面盡是眼淚:“孩子多喜歡我做的魚啊!兩年了,她一口也沒吃上呢。”
“您別傷心了,我們會盡快破案的,我相信您的女兒也還會再吃上您做的魚。”說着,白冰遞出去了一張紙巾。
林嫂擺了擺手,她沒有接過那張紙巾,而是擡手用髒兮兮的衣袖抹了抹眼淚:“自從孩子她爹 受不了打擊去世以後,我只能一個人帶着阿明,在這裡賣菜討生活。至今我做夢都會夢到孩子的小模樣。”
“出事那天,是誰帶着孩子去的遊樂場?”一直沉默着的陳皓軒終於開口說話了。
林嫂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是孩子她爸爸,回來後我問他怎麼回事,他說一不留神孩子就不見了……具體的他也說不清,從那以後我丈夫就臥病在牀。”
“有一天家裡突然收到了一個穿着孩子衣服的小娃娃,我被嚇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孩子他爸整天抱着娃娃,精神也越來越恍惚,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彷彿說到了傷心處,她開始泣不成聲。一旁的小阿明看到母親哭了,連忙跑過來抱住母親的腿。
安慰好林嫂之後,他們三個人回到了車子上面。
“原來,有後遺症。”陳皓軒突然說道。
張輝皺着眉頭,疑惑的問道:“什麼?”
“是的,我也發現了。”白冰說道:“這三起案子中,帶着孩子的大人回家後都有精神方面的問題。如果個別現象還可以解釋說,是承受不了打擊。可是每一起案子中都有很大的相同點。”
陳皓軒點了點頭,說:“我懷疑是高抗素。這是一種治療精神分裂疾病的藥物,如果正常人使用,會引起幻覺。最重要的是,需要的用量不多,正好符合兇手的作案特點。”
“但是我們沒有證據。這些都只是推測。”張輝嘆了口氣,說道。
車子一路開到了張輝家中,他拎了拎手中的塑料袋:“走吧,一天了,我請你們吃飯。”
一進門,白冰就注意到了張輝家可不是一般的亂。臭襪子,牛仔褲,門口堆積着的鞋子,弄得整個房間都臭臭的。
張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也沒顧得上收拾屋子。反正我一個大男人自己住,也懶得收拾了。”
說完,他就讓白冰和陳皓軒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自己去廚房忙活去了。
“這裡還挺大的啊,張警官一個人住。”白冰四處看了看,對一旁坐着的陳皓軒說道。
陳皓軒挑了挑眉:“大嗎?沒覺得。”
白冰白了他一眼,嘟着嘴巴說:“全校都知道你家住的別墅,所以就不要在我面前炫耀了!”
“我也會做飯。”陳皓軒突然說:“有機會了我也可以請你吃頓飯。”
“不用啦!”白冰靠近說道:“你們再會做飯,也不可能會比我媽媽做得還好!你知道嗎,去年伏牛路上的水煮魚店現在是我媽媽在掌管,我媽媽可是最最會做飯的人。”
“是嗎?”陳皓軒好像有些高興的樣子:“我妹妹也喜歡吃那裡的水煮魚。”
白冰一下子就想起來了:“你是說陳大小姐嗎?好久好久都沒有見到她了呢,上次過生日的時候,她明明有說過要和我成爲好朋友,要把我介紹給她其他的朋友呢!”
聽完,陳皓軒笑了,他說:“她沒有其他朋友,有的只是我爸生意上的夥伴家的千金少爺。”
“和我一樣。”說到這裡,陳皓軒似乎有些傷感。
白冰的眉頭皺了皺:“伯父還是沒有理解你嗎?”
陳皓軒點了點頭:“從去年開始,我就沒有再回過家,一直都住在賓館裡面。我怕一回到家,我們又要吵架。”
“怎麼可以這樣呢?”白冰看着陳皓軒,她說:“你兩年都沒有回家,你的父母親一定想你想得要死,在心裡面不知道有多擔心你呢,只是不說出來罷了!”
“不。”陳皓軒落寞的說:“每一通電話,我父親都在罵我,罵我是個敗家子,沒有子承父業,很讓他失望。”
白冰看着陳皓軒,眼神中盡是傷悲:“我真羨慕你啊!我也多希望我也有爸爸,我的爸爸也會真真切切地站在我面前,哪怕是在罵我。”
話題進行到這一步,就有些沉重了。陳皓軒也是第一次看到白冰如此傷心的樣子。
好在,張輝很快就端着一盤子的魚從廚房走了出來:“來嘍來嘍,開飯咯——”
張輝把飯菜放在桌子上面,然後把碗和餐具擺放整齊,一擡頭,這才注意到兩個人的情緒不太對,然後皺着眉頭問:“你們倆怎麼了?”
“沒事,吃飯。”陳皓軒首先拿起了筷子,給白冰夾了一塊魚肉。
三個人吃着飯,張輝說道:“有沒有可能,我們之前都想錯了呢?也許兇手把洋娃娃放在受害者的家門口是爲了讓孩子的家長受到更大的刺激,然後配上之前的藥物,使得人精神方面出現問題,從而更好地保護自己?”
聽完,陳皓軒搖了搖頭:“我堅持我之前的觀點。兇手的意思是把孩子歸還給她的父母親。否則他不可能耽誤最好的時機,反而是在一個月之後再把洋娃娃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