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雲對青年擺擺手:“要叫師哥。”
“哦?”青年不解。
師雲細細說來:
“難怪你不知。同胞骨肉間有大兄、二弟……大姊、二妹等互稱。而同門學藝者間則以師哥、師弟姐妹相稱,師兄之稱古早也有但極爲稀少。
可是吾師氏第四代師祖是家中長兄,兼之以下弟妹衆多,高堂爲求這個大兄擔起養育弟妹的責任,爲其取名就是一個‘兄’字。
本來名字叫做師兄也沒什麼,偏偏他最後成爲第四代師祖。
師氏自來受宇世尊崇,因此第四代師祖之後,世間便只提師兄少提師哥了,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但是不管外人怎麼叫,師兄畢竟是吾師氏第四代師祖名諱,師氏後人不可直呼。”
青年道聲“是”。
第三代師祖叫師傅,第四代師祖叫師兄,現在就算有人告訴青年還有位師祖叫“師孫”或“師侄”,青年自覺也能接受。
闔目半晌,師雲再次睜開眼睛:“爲父也應當爲你取一名……現命你名‘爲’。今日起,師爲需聽學半月,期間不論發生何事,都不得踏出此地半步。”
爲,作爲、擔當、守護。
師爲應是:“兒子可以做到。”
“你我父子好不容易相見,來,陪吾下上幾盤。棋藝拿不拿得出手?”師雲招呼師爲。
師爲毫無懼色:“師氏六藝父親定是精熟,兒子雖然不精,但也僥倖得到一方六藝傳承。”
師雲有些驚訝:“哦?既然這樣,吾就磨磨你的六藝。請!”
“請!”師爲頓時來了精神,“……我下得可能很慢。”
“少廢話,給你時間。”
……
父子二人靜心對弈,師雲不時指點有聲。累了,二人休戰,師雲便象給幼童開蒙一樣給師爲講故事。
一篇篇古早神史彷彿活了一樣在師爲面前重現,功過得失、是非成敗、生靈本性全部一覽無餘……
師雲還會帶着師爲跳到一本本古卷當中習樂、習歌舞、植藥、煉丹、煉寶、育獸、率領無數兵卒你攻我防、揚鞭奔馳於星海之上。
間或在一個個樂而忘返的遊戲中,師雲還會給師爲幻化衍化宇世生髮走向,詳解一個個凝結、拆分、破解軌跡的極端奧妙……
短短一天,師爲都能當成悠長來用。
師雲就像一隻大鵬,天天帶着小鵬鳥在神道幻海里遊蕩……
師爲不再想過去未來,只當夢一樣跟着父親。
師雲只在每一天快要結束的時候,會短暫出去一次,回來無不面罩寒霜。
但在看到師爲的瞬間,師雲又總會冰雪消融拋卻一卻煩惱,從最細小處諄諄教導着師爲。
師爲一天一變,驚詫之下師雲教導他的速度不斷加快。師爲仍然從容不迫,讓師雲更是喜不自勝。
師雲咳得越來越厲害,師爲每次勸說他都不理。
*——*
第七日,師雲終於親手打開關閉許久的木窗。
師爲終於看到這個世界。
“這是……”
師爲抓住窗櫺的手情不自禁攥緊,上身不由探出窗外。
雖然沒了魂識感知,只憑一雙肉眼所見,師爲便神爲之奪、目爲之眩。
他待了六天的屋子,居然位於無極高的一座神殿尖頂,像是整個神世的主宰,無邊星雲盡在腳下。
遠方深處,星河雲海涌動,幾十條神龍般的背脊在雲遮霧繞中起起伏伏,細辨卻是幾十重宏偉長城。它們由遠及近、由低到高、一環套一環、一重高過一重最終聚攏到最高神殿麾下。
每一環長城皆是垛口旌旗如林,雄關城防有序……
怎麼這麼像衛城。
收回目光再看他身下主神殿。
主神殿是宮殿羣,規模堪稱龐然,師爲所在屬於主神殿羣中心大正殿殿頂東角的一小間閣樓。
從這間東閣向大正殿兩旁望去,入目所見全是青色琉璃般的殿頂,只在主殿、側殿的轉折中間,隱約能夠見到幾根盤有某種銀燦燦浮雕的血紅玉柱;
西南一角還有一個地方,露出半個泛着清冷光輝的月亮圓門,不知通向哪裡。
然而這些青濛濛的殿頂,就足以讓師爲歎爲觀止。
高高在上重檐廡殿頂,莊嚴的九脊頂,沉凝大氣的盝頂、玲瓏華美的尖頂、巧奪天工的十字頂,還有一道道捲棚頂連成的波浪起伏連廊,穿插遊動於衆多神殿之間……
可是不管何種殿頂,瓦鐺之上均篆有衆多博大精深的神符軌跡;迤邐而來的所有頂脊,更是踞着各種各樣發威神獸;
尤其每座殿頂正中頂脊中間高昂的一頭頭五彩玄鳥,萬鳥朝宗一樣與身下的這座大正神殿遙相呼應……
眼睛頭頂一掃。
“呃……”
既川神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