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感覺頭上捱了一下，孫然低頭一看，是一截白粉筆頭。
緊跟着，一個有些尖利的聲音傳進耳中：“趙剛！你就知道睡覺是吧？嗯？出去！教室外靠牆站着！”
剛剛附身，腦袋還有些迷糊的孫然還有些搞不清狀況，他擡頭環視四周。
這裡是一個教室，是二十一世紀初那種大班化教育方式，一個老師要面對五十多個學生，教學效率極低。
在他周圍，一張張稚嫩的臉龐都在看着他，有對他擠眉弄眼嘿嘿低笑地，有幸災樂禍地，也有厭惡鄙視的。遙遠的講臺上，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婦女怒視着他，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這讓孫然多看了她幾眼。
嗯，這女人年齡在四十三四歲，體內雌姓激素水平偏低，哦，原來是到更年期了，難怪會這麼衝動。
見眼前這個每次全班倒數的差生仍舊睡眼朦朧，搞不清狀況的樣子，王鳳只覺心中怒火更甚，就是這傢伙，每次月考，都要將班級各科平均分拉低幾分，害她拿不到獎金。家裡女兒讀書要錢，父親看病要錢，丈夫又沒本事，她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種種因素作用下，王鳳對趙剛這個學生深惡痛絕，恨不得用眼刀飛死他。
“怎麼，沒聽見我的話？既然你不想聽我的課，就給我出去！”王鳳指着教室門口，一臉的厭惡。
孫然暗叫倒黴，他沒有和這老師對抗的心思，因爲這會把事情無謂地鬧大，然後他會在學校出名，這可能對他的營救任務造成不利影響。
動物聯盟很警覺，所以他必須低調。
於是孫然起身向教室門口走去。
站起身的時候，後遺症還沒完全，消除腦袋還有些暈，沒注意到腳邊還有東西，一腳踢了上去。‘哐當’一聲，一個圓圓地垃圾桶在地上滾着，其中的垃圾撒的到處都是。
好吧，果然是差生，老師厭惡不說，連座位都是全班最差的，就在教室最後的垃圾桶邊上。
孫然向門外走，中途褲腿被人拉了一把，一個和他一樣，長得人高馬大，但模樣卻差了他十條街的大個子朝他擠眉弄眼，輕聲道：“滅絕師太的課，你也敢睡覺，牛啊，兄弟！”
哦，孫然恍然，知道講臺上的老師外號叫滅絕師太。而眼前這個大個子的記憶也浮現出來，馬有爲，是他這具身軀主人趙剛的死黨。
他面無表情，用很輕但偏偏全班都聽得見的音量說道：“誰是滅絕師太啊？”
“馬有爲！你說什麼話？嗯！出去一起站着去！”王鳳的吼聲立刻就到，她被氣壞了，在講臺商跳着腳，就像一個正在不斷彈跳的圓氣球。
於是，教室外牆就靠了兩個人。
“你害我。”馬有爲臉上全是幽怨之色，但孫然能看得出來他根本就不在乎。
對兩人來說，靠牆站着這種懲罰，實在是家常便飯，習慣了。
孫然無所謂地道：“看你在裡面也聽不進去，我們哥倆個出來透透風，說說話，不是挺好的。”
“好吧，你贏了。謝謝啊。”馬有爲翻了個白眼，然後從兜裡翻出幾個鋼鏰：“我還有四塊錢，你還剩多少？”
孫然也翻了翻口袋，裡面有一張紙幣，還有幾個鋼鏰，他全拿出來：“十三塊。”
“那不錯。中午校外網吧？”馬有爲道。這個時候，網吧纔剛出現在華夏大地上，風靡一時，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少年的大好青春時光。
孫然心中一動，網吧？互聯網？那就能查到消息。於是他點頭：“行吧。”
一節課時間，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同時在走廊上觀賞着遠處的風景，很是愜意。
藉着這段時間，孫然引導着談話方向，從側面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他們所在學校叫城關高級中學，是一所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高中，一個年級八個班，一個班有近六十人。他們現在已經是高三，現在是四月份，再過兩個月就要高考。
他趙剛成績全校第一，馬有爲全校第二。別誤會，這都是倒數的，是一對難兄難弟，人稱‘傳奇二人組’。
學校所在城市叫徽縣，一個縣級市，全市人口不過五十萬（包括周邊農村）。城裡最近唯一的大事發生在城西的一處小區，是一起兇殺案，就發生在一個星期前。一個嗜賭如命的男人想要和改嫁給臺商，從臺商那繼承了間小公司的前妻復婚，後者自然不同意，結果賭徒就將前妻和前岳母給全殺了。這事成了全城人的談資，小城裡每個人都知道。
這就是孫然從馬有爲口裡掏出來的所有消息了，他這人一天到晚都在想着玩遊戲，就知道這麼多了。
“嘿，你聽說了嗎？那家凶宅鬧鬼，一到晚上房間裡就有聲音傳出來，周圍的人家都快要搬光了。”馬有爲壓低聲音道，說話的時候還左右偷偷看，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看你這膽小樣。”孫然笑罵，將這事記在心裡。
‘叮鈴鈴’下課鈴聲響起，整座學校頓時‘醒’了過來，前一刻還是安靜，下一刻到處傳來鬧哄哄的人聲。
過了一會兒，班主任王鳳從教室裡走出來，見到依舊在門外站着的兩人，氣不打一處來，招手道：“你們兩個，跟我來辦公室。”
兩人只能跟上。
到了辦公室裡，王鳳喝了杯水，喝了一口潤了下嗓子，然後直入正題：“下個星期是月初，有一次摸底月考，如果你們的成績還是這樣沒有起色，就叫你們家長過來帶你們回家。你們這樣的學生，我們教不了！”
王鳳早就看這兩難兄難弟不順眼了，每次各科成績從來沒有超過二十分的，根本就是來混曰子。
這件事校長也同意了，高考在即，這兩傢伙沒有任何希望考上大學，嚴重影響學校本就不高的升學率。
這種高考前勸退差生放棄高考的事，是很普遍的現象。
孫然沒什麼感覺，哦了一聲，算是應了。
馬有爲臉色變了變，但終究沒出聲，只點了點頭。
“好了，你們倆出去吧。”王鳳擺了擺手，就像趕蒼蠅一樣，她懶得和這倆人廢話。
一出辦公室，馬有爲臉色就沉下來，變得惡狠狠地：“這狗艹的滅絕師太，晚上我就喊人輪了她！”
孫然笑了笑，很能理解馬有爲的心態。物極必反：‘你這麼看不起我，我他娘地就揍你。’
年輕人嘛，都是這樣的，不過大都是口頭逞能，很少有真的敢去幹的。
“趙剛，你幹不幹？”馬有爲眼裡泛着兇光，好像是準備來真的。這個時候，如果有什麼外力小小推一下，這傢伙可能就真幹了。
孫然不想看這個人就這麼毀了，於是搖了搖手：“不幹。”
“你怕了？我擦，平曰裡你可比我壞多了。”馬有爲發愣，以前幹壞事，都是趙剛打頭的。他就是萬年老二。
“這種老女人，你幹她她還高興呢。你要啃自己啃去。”孫然一句話就打消了馬有爲的想法。的確，這不合算，他好好的處男身，怎麼能浪費在這頭老牛身上。
“那你說怎麼辦？我咽不下這口氣啊！我們反正肯定是退學的料，但走之前，我得報仇。”馬有爲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這種少年，跟他講道理肯定是沒用的，所以孫然只是笑了笑：“退學就退學唄。退學了，人還得活着，打打工，賺錢去上網，還沒人管，多好呀。”
學校太束縛人，不利於他展開調查，孫然自然是想盡早離開這地方，退學不失爲好途徑，想來這也是白明軒如此安排的本意。
馬有爲眼睛頓時一亮：“嘿，還真是啊。你這麼一說，我現在特想退學了。”
孫然聽了眯眼笑，年輕人啊，好忽悠，不知道生活艱辛。等以後到了社會，過個四五年，這馬有爲就得後悔了。
不過這和他無關，他只是來救人的。
孫然朝教室走去，剛到教室門口，就感覺自己懷裡被人輕輕撞了一下，耳邊聽到‘哎呀’一聲輕呼，轉頭一看，看到一個女生已經被他撞倒在地，眉頭皺着，顯然被撞的不輕。
這很正常，孫然這身體本來就很強壯，再加上他武技有成，走路穩健無比。一個高中女生有多少分量，反正他身體晃都沒晃一下，和被風吹了一下差不多。
孫然有些抱歉，伸手道：“不好意思，沒注意看。我拉你起來吧。”
他知道自己的本事，對方這一下應該挺痛。
沒想到這女生壓根就沒理他，不屑地撇了他一眼，自己慢慢爬起來，向教室外女衛生間走去。
孫然腦子裡浮現出對方的身份：張月，班花一朵，成績一直保持在年紀前十。
原來是屬於老師愛，學生敬的尖子生，還是美貌與智慧並重的那一類，難怪如此傲氣。
‘年輕真好啊。’孫然收回了手，無所謂地笑了下，自顧自地向自己位於垃圾桶旁邊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