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是魔主！”
聶烽忍不住開口問道：“昔年雄霸上古的那位無上魔主？”
“難道還有人敢冒充本尊嗎？”
魔主的聲音雖然冷淡，但是卻透露出睥睨天下的氣魄，令人心神震顫，甘願在他面前俯首稱臣。
聶烽也是如此，身形慢慢伏了下去，整個人就好像是陷入了魔障一樣，不過就在他即將跪在地上的瞬間，識海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仿若洪鐘大呂，頃刻間就將聶烽的心神喚醒。
“斬！”
聶烽雙眸中迸射出兩道寒光，有若實質化的刀鋒直接逼向了上方的魔主，旋即右手五指探出，毫不留情的施展出了洞天指，白色的光芒瞬間充斥了整個大殿。
縱然此人是上古魔主，可聶烽也依然毫不猶豫的揮動了手中屠刀。
而坐在青銅王座上的魔主，看到聶烽沒有跪在自己身前，卻不怒反笑，眼中露出了一抹讚賞。
一個半步入神境的武者，竟然能抵抗住自己的氣勢，着實讓他有些意外，要知道就算是在上古時期，那些修爲遠高過他的入神武者，也難以抗拒他的氣勢。
這個小傢伙確實有不凡之處！
“破！”
魔主坐在青銅王座上，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輕輕說出了一個字。
可令人驚駭的一幕卻出現了。
聶烽竭盡全力打出的洞天指，竟然在須臾間就消散無蹤，化作了最純粹的靈氣。
“這……”
聶烽不敢置信的看着魔主。
這算是什麼？
言出法隨？
他早就聽聞上古儒門的頂尖高手，在晉升天命境界之後，就可以擁有言出法隨的能力，僅憑一聲斷喝，即可造就八百里錦繡江山。
“能抵擋住我的氣勢壓迫，你足以自傲了，要知道就算是在上古時期，能做到這一步的也沒有幾個人，而那些人最差也都是入神境的高手，你是要活在我那個時代，那些老不死的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你收入門下。”
魔主身上的氣勢收斂於體內，整個人看上去與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
“您真的從上古活到了現在？”
聶烽試探着問道。
可誰想魔主卻搖了搖頭，道：“我現在只是魔主的半個元神所化，至於本體的情況究竟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分化出我的時候，已經悟出了天命境之上的境界，所以我想就算是上古大破滅估計也要不了他的命，更大的可能性還是在沉睡，以待將來重新復活！”
修爲超出天命境範疇？
陷入沉睡重新復活？
魔主這縷分神所說的事情，已經超出了聶烽的想象。
“天命境之上還有更高的境界嗎？”
聶烽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衆所周知，武道的修行境界分爲後天、先天、入神、天命。
而半步入神境雖然帶有入神二字，可終究還是沒有徹底踏出那一步，也應該歸於先天境界之內。
“修行之路無止無盡，天命境自然也不是盡頭，只不過能踏出這一步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本體當年的修爲幾乎天下無敵，可也只是隱隱觸摸到了更高的層次，還沒有真正踏進去，所以我只能告訴你天命不是盡頭，但在其上是什麼我也不知道。”魔主分神很灑脫的說道。
按照常理來說，這種分神的性格應該與本體一般無二。
但千萬年的時間過去，這縷分神已經已經有了自我，完全可以說是一個全新的生命體，或者說現在這縷分神就是當年的魔主，他有着昔年魔主所擁有的一切。
包括所有的記憶和武學。
“那您怎麼不離開這裡呢？”
聶烽有些奇怪的看向魔主分神。
以他的實力如果離開古城，進入到現實空間，相信沒有什麼人能阻攔住他的腳步。
“沒那麼簡單。”
魔主分神臉上露出一絲落寂，搖頭道：“我的使命就是在這裡鎮壓下面的巨魔，如果我出去了的話，用不了多長時間，這尊巨魔就會破封而出，到時天下生靈塗炭，神州將會淪爲人間地獄。”
“前輩，這古殿下面鎮封的巨魔究竟是什麼來頭？”聶烽皺眉道：“有人說這座古城內共有九座大殿，分別鎮封了九尊蓋世巨魔，這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魔主分神在這裡孤獨的存活了十幾萬年，如今好不容易有個人陪着說話，他也沒有在乎什麼身份之別，索性直接在大殿內變化出一張同樣的青銅王座，道：“這就說來話長了，不過我現在多得就是時間，坐下來我慢慢跟你說。”
聶烽也老實不客氣，直接就坐在了青銅王座上。
“我不知道你是聽誰說的這些，但事實上的確如此，這座古城內共有九座青銅大殿，分別鎮壓着九尊上古巨魔，而每一座大殿內，也都有一位上古絕強者的半個元神坐鎮，我們存在的使命就是鎮壓這些巨魔，不讓他們從這座古城中逃離出去。”
“方纔進來的時候，你看見外面那片碑林了吧？”魔主分神問道。
“看見了。”
聶烽點點頭，說道：“而且我還在那裡得到了上面的武學傳承。”
“方纔看見你施展出洞天指，我就知道你得到了傳承。”
魔主接着道：“其實那片碑林中的每一塊石碑，都代表着上古時期的一位絕世高手，那不但是他們的傳承，也是他們的墓碑，他們當年戰死之後，屍身就被埋葬在了這裡，並且布成迴天大陣，將他們的英靈束縛在此，目的就是爲了幫助我鎮壓下面的巨魔，這十幾萬年來如果沒有他們幫忙，僅憑我一人之力，也無法鎮壓巨魔這麼多年。”
“戰死？”
聶烽眉頭微鎖，聯想到了自己曾經看到的往事，不由問道：“難道下面所鎮封的巨魔與當年入侵的域外天魔有關？”
“你竟然知道天魔？”
這次魔主是真的有些震驚。
“看來你身上也隱藏了很多秘密……”
魔主眼神突然變得空洞無光，仿若星空中的黑洞一般看向聶烽。
而聶烽只感覺自己整個人好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在魔主眼中暴露無遺。
半晌之後。
魔主才恢復正常。
“原來如此……沒想到你竟然是他的直系血脈……”
聶烽知道魔主口中的那個“他”，應該就是當年開創了神夏的禹皇，自己也是禹皇的嫡系血脈傳承。
魔主接着道：“而且除此之外，你還身懷九陽神功和不死神訣，這兩種武學都是頂尖的奇功，就算比之魔主的蓋世魔功也不差分毫，可惜你現在沒有踏進入神境界，無法發揮出這兩套功法的真正實力。”
“也罷！”
魔主思考了一會兒後，道：“你也算是故人之後，今日我就助你突破入神境的桎梏！”
話音尚未落下。
魔主突然一指點向了聶烽眉心。
純粹的魔氣如洶涌澎湃的怒濤，直接衝入了他的身體之中。
沉寂的天魔化血神功也在經脈中自己運行起來，並且延伸出了很多先前未有的經脈路線，這套功法影響心智的弊端也被魔主消除，對於他能做到這一點，聶烽還是不感到意外的，魔主在上古時期號稱萬魔之主，所有的魔功他無所不通，無所不曉，這門天魔化血神功在旁人眼裡高深莫測，可是在這位的眼裡，與最基本的練氣訣估計沒有什麼差別。
聶烽感覺體內氣血充盈到了極點，只要他心中想要隨時都可能衝破入神境。
不過就在這時，魔主卻突然封住了他三成的功力。
“這座古城內對修爲有限制，如果你達到了入神境界，立刻就會被排斥出去，現在我封住了你的三成修爲，等你離開古城之後封印會自動解開，到時你自然會水到渠成的踏進入神境。”魔主淡淡說道。
“多謝前輩！”
聶烽忙拱手一禮。
這份恩情可太大了。
先不說魔主將天魔化血神功的弊端消除，並且將這門功法加以改善，就只是讓他真正踏進入神境界，就省去了他至少三年的苦功，以他當時的修爲來說，如果想要真正成爲入神武者，那麼必須要經過三年時間，將自己的所有武功融會貫通，把筋骨打磨的圓融一體，氣血合一，內外相照，彼時方可踏進入神。
有很多半步入神境的高手，就是差在這一步，所以才遲遲無法晉升入神。
可魔主方纔將所有的麻煩都給他省略掉了，離開古城之後只要心念一動，即可成功的踏進入神境界，而且就算是現在的聶烽，憑藉被魔氣千錘百煉的肉身之力，也足以與尋常的入神武者爭鋒。
魔主微微頷首，繼續道：“你方纔說的沒錯，這古城內九尊大殿下所鎮封的巨魔，其實就是域外天魔一族的九尊天魔王，他們的實力極其強大，遠超過尋常的天魔王者，爲了將他們困封在這裡，人族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前輩，這域外天魔究竟是什麼來歷？他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片大地之上？”
聶烽問出了心中隱藏了良久的疑惑。
“沒有人知道這羣域外天魔究竟是什麼來歷，他們彷彿是突然間就出現在了神州大地，然後迅速的展開殺戮，這一族似乎就是爲了殺戮而生，肉身力量也極爲強橫，天生就可以與凝罡境武者相媲美，雖然不懂得武功戰技，只會憑藉本能來殺戮，可是卻不弱於任何武功，他們的四肢與那些神兵利刃相比也不差分毫，甚至還猶有過之……”
聽到魔主的話，聶烽想起了丁謂，在紫宸殿大戰的時候，他雙臂就化作了堪比神兵的利刃。
“域外天魔還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附在人類身上，而且不會有任何的排斥現象，外表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當時我們就是吃了這個虧，好多高手都在不知不覺中被替換了身份，差點葬送了整個人族。”
聶烽又想起了高滄海。
如果不是高滄海最後自己暴露了天魔的身份，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天魔會寄居在高滄海的體內。
“那有什麼辦法可以辨認出到底有沒有被天魔附體嗎？”
聶烽問道。
“沒有，但是你記住……”
魔主的神色瞬間變得很凝重，看着聶烽道：“你日後若是看到有人突然間修爲暴漲，而且還懂得很多殺戮武學，那麼不要有任何猶豫，直接出手將其斬殺，記住寧可錯殺也不能錯放，因爲他很有可能已經被天魔附體了，還有就是天魔的要害只有腦袋和心臟，要想殺死天魔必須將這兩個地方打碎，否則再重的傷勢他都能重新復原。”
這一瞬間，魔主彷彿又變成了上古時期，君臨天下的那個蓋世魔王。
“而且天魔一族提升實力的方法也很簡單，一個最低級的天魔，只要有足夠的血肉供他吞噬，那麼他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能成長爲天魔王級別的存在，對應的也就是我們人族的天命境武者，完全不用像我們一樣潛心修煉。”
“當年無數武道聖地被天魔踏平，可以說整個上古時代就是被天魔族親手葬送掉的，但是天魔族也受到了重創，最強的九位天魔王被困封在此，爲了防止天魔族的高手解救，整座古城都被放逐在時空亂流之中，無法追尋固定的蹤跡，只有每隔數百年的時間，纔會重新回到現實空間，讓那些年輕人進入其中，得到那些前輩的傳承。”
得知了這些往事之後，聶烽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一個天外而來的族羣。
竟然葬送了一個輝煌的武道盛世。
這足以證明那羣天魔的實力了。
如果天魔在如今這個時代復甦，那麼這個時代的人能抵抗住嗎？
魔主似乎也看穿了他的念頭，道：“你也不用太過於擔心，當年倖存的天魔大部分都已經被斬殺，剩餘的也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就算他們重新甦醒過來，想要再次爲禍這個世間，依然會有人出來收拾他們。”
“您的意思是……”
聶烽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麼，那些天魔雖然陷入了沉睡，但上古時代的強者肯定也有人活了下來，若是那些天魔真的重新出現，那麼上古時代的強者也不會坐看人族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