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兒想了想,說道:“小姐啊!屏兒也不知道怎麼說,小姐總是跟別人家的閨秀不一樣,針織女紅什麼的也不愛學,只是想着要做些不得了的大事。她時常跟我說這些,我也不是聽得很明白……”
徐思夜問道:“那她有沒有說起過,自己將來要嫁給什麼樣的人?”
“實際上,小姐從來沒有想過要嫁人,她曾經對我說過,女孩子沒有丈夫,難道就不算活着的人了麼?”
徐思夜不禁莞爾,這小姑娘確實有點意思。
“記得當初,太老爺要把大小姐跟爺成親的時候,小姐就很反對,甚至整整兩天沒有出門。”
這個年代,能夠有這種思想的女孩子着實不簡單。
徐有成生祭的時候,那宋姓老者的一番話,也讓徐思夜意識到自己想要平靜度過一生恐怕是難以如願。
如今宋理宗在位並未親政,朝中大權盡在權臣史彌遠之手,而史彌遠南宋時期唯一一個可以在罵名上和秦檜不相上下的大人物。
此人獨斷專行,一手遮天,枉殺重臣,矯旨廢帝,讓當今的大宋皇帝成爲自己的掌中傀儡。
雖然在後世歷史中,史彌遠忠奸善惡始終爭論不休,但是無論如何徐思夜也不想與這樣一個人同朝爲官。
更別說前世的徐思夜,早就已經受夠了官場上那一套,因此邁入仕途並不是明智之舉。林家子弟都在苦讀,徐思夜卻想到了另外一條路。
宋朝並不重農抑商,相反宋朝的商業十分的發達。
如今自己那個掛名妻子林瑜也在經商,不過她年紀尚幼,雖然已經早早當家,比起那些商家大賈卻是差得遠。
徐思夜可以看出,林瑜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孩。單從她逃婚這一點看,至少她不願意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遵從父母之意,跟着一個病秧子瞭然一生。
即使她能夠回來,也絕對不會接受自己這樣一個素未謀面的丈夫,雖然徐思夜也並不在乎這樣一個小丫頭,畢竟自己前世的年紀都可以當她的父親了。
“爺,您怎麼了?”
徐思夜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走吧。”
兩個人回了林府之中,林老太爺林耀明特地將徐思夜請去了一趟,將這件事又對他說了一遍。
林耀明表示自己一定會將林瑜嚴厲訓斥一頓,讓她乖乖做徐思夜的妻子,徐思夜未置可否,只是應和了幾聲,就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天一亮,徐思夜沒有跟其他人打招呼,自己偷偷地出了門,來到了那老者所說的柳條巷內十三弄房。
這顯然也是一個富人的宅邸,門口的牌子上寫着“呂府”。
徐思夜敲了敲門,不一會兒一個下人過來應門。
“這位公子,請問您找誰嗎?”
“勞煩通稟一聲,就說……賣畫之人到了。”
那下人進屋沒過一會兒,又走了回來說道:“這位公子,我們老爺請公子到正堂敘話。”
說着那下人將徐思夜帶到了正堂之中。
這間宅邸雖然比不上林家,但是也撐得起是一方豪宅。室內的陳列擺設,顯然都是大家手筆。
徐思夜來到正堂端坐,下人送來茶水點心,不一會兒昨日見到的那位老者走了出來,見到徐思夜上下打量了一番,走上前說道:“這位公子,昨日那副丹青妙筆,是出自公子之手?”
“不敢,正是。”徐思夜說道。
“老朽姓呂,敢問公子貴姓?”老者說道。
“免貴姓徐。”徐思夜說道。
呂老先生說道:“原來是徐公子,小老兒這廂有禮了。昨日本想將公子之畫買下,只是公子當時不在,因此小老兒就自作主張將畫拿了回來,還請公子不要見怪。”
“老先生太客氣了。”徐思夜還了一禮。
“只是公子,小老兒有一件事,還請公子不要計較。”
徐思夜微微一笑,說道:“呂老先生是想讓在下給老先生顯一手畫技,以證明那幅畫的確是出自本人之手麼?”
呂老先生歎服道:“徐公子一點就中,並非不相信徐公子,只是……”
徐思夜笑着擺擺手,說道:“這有何難,勞煩取一塊木炭來。”
呂老先生微微一怔,他從未聽過有何人能夠以木炭作畫的,立刻命人將木炭和宣紙取來。
徐思夜拿起木炭,將老者的形容相貌以寫實素描的手法,在宣紙上畫了出來。
栩栩如生,簡直就像是照片一般。那老者一見之下頓時目瞪口呆,立刻對着徐思夜深施一禮。
“萬不曾料想,徐公子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天人之筆,小老兒欽佩之至!請徐公子受我一拜!”
徐思夜伸出手扶住那老者,剛想說不必客氣,那老者又說道:“小老兒有一事相求,還請徐公子切莫推辭!”
徐思夜一聽到這句話,內心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自己只是來拿賣畫的錢的,可千萬不要又沾惹上了其他的麻煩,爲了這一百兩銀子把自己清閒的生活搭進去可就太不值當了。
那老者看到徐思夜面露猶疑之色,微笑道:“徐公子不必爲難,具體何時今日不提,小老兒立刻將一百兩銀子奉上。”
說着,呂老漢命令人拿來了一張一百兩銀子的銀票,遞給了徐思夜。
徐思夜即不客氣也不推辭,把那一百兩銀子的銀票收到了懷裡。說來也怪,銀子一到手,徐思夜只感覺自己胸口的氣都舒緩了不少。
有錢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立刻就有了底氣了,這一百兩銀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餓死,就算現在立刻被林家掃地出門,也不用在乎。
徐思夜真想不到,自己穿越過來之後的第一筆收入,竟然是源自這樣一個小愛好。
“多謝老先生,不知老先生有何時需要在下效力?”徐思夜說道。
呂老先生說到這裡,忽然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今日暫不可說,日後徐公子自然知曉。可否請徐公子告知舍下何處,方便小老兒拜訪。”
徐思夜猶豫了一下,說道:“城西林家。”
送走了徐思夜,呂老先生深深舒了一口氣。看着徐思夜即興臨摹的那幅畫,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