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事多難,維其棘矣。我出我車,於彼郊矣。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於襄。”
汴梁城郊,楊霖一身白色便裝,揹着手高聲吟誦,引得周圍的路人紛紛側目。
蔡京沒好氣地笑罵道:“行了,都知道楊少宰你滿腔壯志了,這次出征看似尋常,實則關乎我大宋未來國運,文淵,你擔子可不輕吶。”
楊霖嬉笑道:“學生別無所求,但求恩相能夠居中調度,勿使我差餓兵,騎瘦馬,挽空弦,那就是再好的局勢,也萬萬打不了勝仗的。”
長嘆了一口氣,蔡京招了招手,在亭子外進來一個下人,捧着一樽精緻的酒器進來。
“這是當年我和二哥同時登科,朱太妃賜下的瓊酥酒,這麼多年一直沒捨得拿出來。今日你爲國出征,老夫就割愛,在此爲你餞行。”
大宋文官也不都是短視之輩,蔡京如何看不出,這次看上去是遼金之爭,實則關乎未來中原王朝的國運,甚至不侷限於大宋。
五代時候石敬瑭割讓了幽雲十六州,其後的數個朝廷直到大宋,都深受其苦。
若是說朝中有誰,可以圓滿地拿下幽雲之地,蔡京覺得楊霖是不二人選。
西南西北不動聲色就拿下來了,看似風輕雲淡,實際上這才彰顯水平。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便是這個道理,只要運籌得當,有時候不用付出巨大的犧牲,就能達到本來目的,纔是上位者眼中的成功。
若是能拿下幽雲,不說別的,自己這個宰相當起來不知道要少操多少心。
自己的門戶之地被人佔據,總歸不是個辦法,每天夜裡睡不着都得擔心異族南下。
這絕非不可能的事,北邊常年風雪,本來就都吃不飽,一旦餓極了南下打草谷是很正常的,打着打着過了頭,輕易就到了汴梁城下。
更何況還有那野心勃勃蠻族夷狄之輩,本來就打算染指這南邊的富麗江山,豈能打開幽燕門戶,把主動權交到他們手裡。
楊霖十分開心,起身給蔡京滿上,笑道:“那學生就借恩相的酒,斗膽敬您一杯。”
蔡京今日能來,就是一種態度,表明他知道幽雲的重要性,他這個宰相會給楊霖做好朝中該有的支撐。
自古漢將在外廝殺,最忌諱、害怕的就是朝廷拖後腿,多少名將飲恨於此。
以楊霖聖眷之隆,朝中又有幾個重臣黨羽,只要蔡京表了態,就沒有人能拖他的後腿。
一飲而盡,蔡京咂摸着美酒,似乎又想起當年。
熙寧三年,名臣薈萃,正值年少的蔡京蔡卞,同科舉登進士第。風華正茂,是何等的快意,至今已經四十五年了。
瓊酥佳釀越留越醇,人卻是越來越老,眼看着江山盡在手中,卻沒有眼前年輕人的意氣風發了。
“遠別無輕繞朝策,平戎早寄仲宣詩。文淵,老夫祝你馬到功成!”
楊霖笑道:“有恩相這番話,學生心裡踏實多了。”
蔡京上了馬車,緩緩駛進汴梁城門,楊霖看着馬車消失,揮手道:“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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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營浩浩蕩蕩的儀仗隊伍旗幡招展,前往秦隴延安府,這次楊霖打算先見一見天祚帝耶律延禧。
耶律延禧是契丹的皇帝,就算現在遍地都是反王,趁亂想要謀反,但是隻要耶律延禧不死,他永遠都是契丹最具號召力的金字招牌。
想要擊退不可一世的女真韃子,需要契丹人的幫助,耶律延禧手裡能調動的兵馬,不下百萬。
只不過現在這個契丹皇帝,已經被嚇破了膽,天天都在想着逃到大宋享福。
圍繞在身邊的高柄,都被他視爲最後的倚靠了,就是因爲高柄在逃命的時候,被人都悽悽惶惶的,只有他不嫌累,站在那逞威風。
耶律延禧一看,這絕對是名將啊,可惜不是我們大遼的將軍,不然何懼他女真韃子。
至於燕王耶律淳和耶律大石,早就想把這個皇帝殺了,重新扶持一個雄主出來,振興契丹。
在中京,耶律章奴也蠢蠢欲動,想要趁機自立爲帝。
在大遼一統北境的時間裡,不知道有多少的耶律宗室叛亂,這羣人似乎生下來都覺得自己能當皇帝。
八匹駿馬拖動着楊霖的馬車,吱吱呀呀地響着。這車轎十分龐大,內中有就寢之所、用膳之所,還有書房。
車轎寢帳之內,精緻的菱花銅鏡中,輕粉如雪的花棒拂過玉頰,留下脂粉細膩的香痕。
鏡中的面孔漸漸變得豔麗,折浣香挑起小指,沾了些胭脂塗在脣上,柔美脣瓣頓時鮮亮起來。
一向喜歡淡掃蛾眉,素面朝天的姚夫人,自從和楊霖勾搭上之後,便迷戀起化妝來了。
楊霖側身靠在馬車內的軟榻上,手搭在膝蓋上來回敲打,看似是瞧着眼前優雅的麗人描眉敷粉,心裡卻是在想這次的行程。
“人家好看嘛?”姚夫人回眸一笑,嬌俏地問了一聲,楊霖聞言馬上道:“好看,好看極了。”
楊霖誇完之後,細細一看,折浣香一張妖到骨子裡的狐媚兒臉脂香粉濃,光彩照人。
聽了姦夫的誇獎,折浣香嫣然一笑,這幾天下來,她的眉眼間似乎有着妙微的變化。神情間原來無法排遣的悽然與疏冷消淡許多,眉梢眼角平添幾分柔柔的媚意。
楊霖伸手一招,折浣香乖巧地過來,依偎到他的懷裡。
這個男人年少風流,位高權重,相貌俊朗,是所有女人都鐘意的郎君。再加上他一張嘴就跟抹了蜂蜜一樣,慣會哄女人,把人哄得心裡暖流淌便四肢,早晚落到了他的手裡,再難自拔。
自己如此年輕就喪夫,如何能抵擋這種男人的攻勢,折浣香十分想的開,她嫁完人就守活寡,一年後真正的守寡,從來也沒有得到過男人的柔情。
壓抑的有多久,爆發出來就有多炙熱,這次楊霖去西北,折浣香正好也跟着一道,回去京兆府。
楊霖如今囂張到根本不揹着人,就把這個尤物塞到自己車轎裡,姚夫人也只能咬着嘴脣接受。
甚至還有一絲竊喜,自古妖媚的禍水級別的女人,都愛霸道的有權勢的異性,這就像是一種叢林的守則。
懷抱着美人,楊霖長舒一口氣,管他孃的完顏阿骨打還是完顏吳乞買,你一羣沒開化的野人,還能是天命所歸了?老子就不信這個邪!
“疼...作甚麼,這麼使勁抓,要殺人嘛。”折浣香嬌嗔道,眼裡噙着淚花。
楊霖這才注意到,自己想的太入神了,手上沒輕沒重。
“哎呀,沒事吧,都紅了,可心疼死我了,來,我給你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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