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殘月當空,張順一個人躺在山坡上面,身邊放着一個酒葫蘆,而此時他看着天空銀色的彎月,心中卻是百感交集。
穿越到這裡已經好幾個月了,猴子卻是他第一個認識的人,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首先看到的就是呢個略顯瘦弱的漢子。後來他也知道了猴子的故事,看到了龍尾洲猴子最後一個親人被人殺死,猴子當時等着血紅的眼睛看着自己,而自己卻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後來他還特意找了猴子,不過猴子卻說“三哥,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光別人死,咱們不死也不可能啊,只不過當時心裡難受而已,過去了就過去了,不過和韃子的血海深仇卻是不能更改的了,只要我猴子一天不死,那就和韃子血戰到底。”
猴子,你不是說過要和我一起趕走韃子麼?怎麼就自己一個人先走了呢?你留下三哥我,該怎麼面對其他老弟兄們的問題呢?你可把你三哥的心給撕了!這也是張順第一次有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而這種個感覺是他兩輩子也沒有經歷過的。
“別難過了!我知道你心裡埋怨我,你要是真的想要找個人罵一頓,就來罵我吧。”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了起來,不用回頭,張順就知道那是郭芙了。短短几天郭芙已經瘦的脫了形狀,對於張順的反應她想過了太多的結果,但沒想到張順卻連一個字也沒有多說,只是再給猴子上了一炷香之後,就自己出來喝悶酒了,於是她便跟了過來,也很想對張順說點什麼。
不過張順卻並沒有回答,他只是愣愣的看着郭芙,就好像是不認識似的。郭芙一下子就受不了了,其實這個時候如果張順真的罵她一頓她還能感覺到好一些,可偏偏張順卻是用一副根本不認識似的冰冷眼神看着自己,她忽然感到一股說不出來的疼痛在心中炸開,讓她疼的無法呼吸,這一刻她真的恨不得立刻死去,要是今天張順在祭奠自己也許還能更好一些。
但她剛剛轉身手卻被人緊緊的握住了,這一刻郭芙的眼淚已經不爭氣的奪眶而出了,但張順還是沒有說話,而是直接保住了郭芙的雙腿,直到這個時候郭芙也才感到了張順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着。
“你鬆手!我去給猴子報仇!”郭芙堅硬的說着。
但是張順卻恍若未聞,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喃喃地解釋“我不是在怪你,你沒有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誰都會死。這一次猴子死了,下一次也許我也會死,又有什麼不行的?光想着別人死,自己不敢去死,那憑什麼讓人敬服呢?我生氣的原因是因爲我自己,因爲到現在爲止我竟然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猴子叫什麼名字,而且他的屍體也沒有搶回來,人頭也掛在了薊縣的城頭,你認爲他跟着我,他們跟着我,就是爲了這個麼?”說到後來他已經泣不成聲了。
郭芙緊緊的抱住了張順“他們都沒有後悔,他們都知道和你並肩作戰是一種光榮,他們也許會死,但英魂不滅,他們一定會在天上看着我們給他們報仇雪恨!這麼多人都在這裡等着你,你一定要證明他們爲了你失去生命不枉這一生!”
在新的營地裡面陳七、龍海等一大羣剛剛加入的將領全都顯得義憤填膺,他們雖然和猴子根本就不認識,但卻也知道了那一戰的前因後果,自然就生出了兔死狐悲的心態,一個個摩拳擦掌就等着張順的命令了。
而就在他們熱血澎湃的時候張順已經走進了山洞,他的面色陰沉,雙眼微紅,一看就是剛剛哭過了,但此時眼睛中去並沒有悲慼的神色,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肅殺之氣。
“三哥!將軍!你說吧,咱們什麼時候去給猴子報仇!”一時間無數人都跳了起來。
張順的目光掃過了每一個人的臉孔,沉穩、肅殺,讓他們感到沉重的同時也感到了一絲壓力“我知道你們現在都在想什麼,是的,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我們的報復馬上就會展開,毫不猶豫的展開,而且必須要讓他們記住,我們可不是那種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就是小人,就是惡狗,就是你咬我一口,我就殺你全家的惡狗!傳我的命令下去,這一戰我們不要俘虜,一個都不要,我要把他們的人頭全都掛在薊縣的城頭上!”
“三哥,一切都聽你的,不過咱們怎麼打薊縣?那裡可是有一萬多韃子,城牆也很高,我們要是就這麼衝上去和他們肉搏損失一定會很大的。”董胖子在這個時候提出了一個疑問。
“損失一定會有,但是怕什麼,咱們都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怕死不成?我龍海願意打頭陣,爲將軍衝破城門。”龍海第一個跳了出來,這一路的突圍戰,龍海一直都是衝在第一線的,他倒是真的有種不怕死的幹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韃子給他的刺激實在太大了,讓他到現在也沒有恢復過來。
“誰怕死啊,不過就是一死而已。”董胖子也不是被嚇大的,當即就翻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可怕的,大不了一死而已,不過就憑現在張順的軍隊這樣的情況想要進攻一座城市還差的太遠了更何況這座城市中還有一萬多裝備精良的守軍,這些人也不是假人,他們到底會帶給張順軍多少損失呢?
可這一切已經不在這些人的計算之中了,他們此時想得更多的就是打敗敵人,殺光這些韃子,至於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但是張順卻並沒有向他們一樣被衝昏頭腦,他當然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就在剛纔他在山坡上也不是隻是想着猴子的事情,他也在想着該怎麼攻擊一座城市,特別是在沒有任何攻城器械的情況之下,該怎麼對付他們的城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