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船工就從船艙裡面搬出了一大堆東西來,有水果和午餐肉罐頭,這兩種東西已經成了張順現在的標準軍糧,出現在這裡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還有就是糖塊了。
糖塊是最近一段時間才製造出來的,由於今年張順大力推廣的甘蔗取得了豐收,張順終於有時間開始製糖,其實扎的甘蔗汁製糖這也不是一個很困難的流程,所以很快他們就取得了很大的緊張,至少紅糖已經成型。
紅糖製造出來之後張順暫時也沒有有想法把他們變成高檔的白砂糖,所以乾脆就用了後世製造牛軋糖的方式來製造糖塊。把餅乾、乾果等東西放進糖中,然後製造出方形的糖塊,然後用蠟紙包裝發給士兵,增加熱量,這東西在士兵們很受歡迎,而且也能當做禮物送給一些貧苦百姓,畢竟此時的元人控制區大部分人過的日子都是豬狗不如的,別說這種高級糖果了,就是想吃口甜食都沒有辦法弄到,所以只要把這個拿出來基本上就能解決很多事情,甚至在最近一段時間這個東西幾乎成爲了江北這一片的硬通貨,基本上和銅錢是等值的。
雖說這些漕幫人士窮困潦倒,但卻並不意味着他們都是沒見過世面的傢伙,當這些東西拿出來的時候立刻就有人看明白了,他們也從這些東西上面知道了這人的大約身份,也都耐不住寂寞從陰暗中走了出來。
“客人是哪裡來的?”一個神情憔悴的中年人從一間破房子裡面走了出來,看到那人就大聲地問了起來。
大漢微微一笑,伸手在胸前連續做了幾個手勢,然後這纔開口“上聚烏雲下聚河,白馬過隙望頭坡。告訴你們當家的,我不是客人,我是來走親戚的。”
那個中年漢子明顯一愣,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能做出漕幫的手勢和切口,而且此人說自己是親戚,那就真的有點令人不知所以了。眼睛也就定在了那人的臉上不停地遊動着,要知道他也是這裡生這裡長得,哪裡有什麼親戚是他不認識的。
只是看了一會他忽然驚叫起來“你是,你是錢斌!你是錢斌!”
被人叫破身份的人也是一愣,看了那個中年人好一會忽然也驚叫起來“我的娘啊,你是杜興?你怎麼老成這樣了?”
杜興也是非常激動,快步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苦笑着說道“你還想怎麼樣?我們這些人每天都是風吹日曬,雪打雨淋的,哪能不老啊?不過看你也不年輕了,你看看你自己這個樣子,又能比我好到哪裡?”說到最後他已經走到了錢斌的身邊,一把抓住了錢斌的手臂,激動地狠狠握着搖了好幾下。
“哎呀,別提了,我也是混得很不如意,只是這一年才終於知道什麼叫人樣了。”說着眼淚已經在眼圈裡面打轉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後面有人咳嗽了一聲,然後幾個人就從裡面走了出來,爲首一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臉上也是風霜縱橫,不過身體卻是異常魁梧,他走出來的時候臉色並不好看,特別是看着杜興和錢斌兩個人緊緊相握的手臂,更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杜興轉頭看過去的時候,當即叫道“大當家的,您看看,是錢斌這個小子回來了,哈哈,是錢斌啊。”
錢斌也是立刻走上前去,整理了一下衣襟,這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師兄,不肖師弟錢斌回來了。”
那個漢子看着錢斌渾身竟然有些微微抖動着,不過卻絕對不是激動,因爲此時此刻他的眼中正在向外冒着火光,要是說他的眼神能夠殺人的話,這一刻錢斌一定已經被燒成一團黑灰了。
他幾乎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了幾個字“你這個混蛋還有臉回來?當出你不是說就算是餓死在外面也決不再回來受苦了麼?你在漕幫最需要人的時候拍拍屁/股毫不猶豫的走了,現在怎麼了?回來顯示你混的好麼?和韃子一起日子過得不錯吧?”
“師兄,小弟知錯了!當初我也是爲了能讓咱們有一條出路才走的,不過現在才知道我真的大錯特錯了。”錢斌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但此時也是滿臉眼淚了,他對這件事的確心有愧疚,此時就算被人說了也沒有任何好回嘴的地方。
當年他和師兄都是漕幫老幫主的徒弟,一共師兄弟五個人不過由於各種事情的發生最後也只剩下他們兩個,而就在這個時候老幫主也撒手歸西,臨終的時候也沒有交待幫主的位置該給誰,不過當時幾乎所有人都支持大師兄,這其中也包括錢斌,所以大師兄這才順利上位。
可是這個時候漕幫已經江河日下了,不管是誰上來都已經改變不了兩個國家的戰爭,更無法改變商船從此絕跡的現狀。
而就在這個時候錢斌提出了要出去闖蕩一下的想法,這引起了大師兄的極力反對,他認爲外面的生活並不容易,還不如就在這裡呆着,可是錢斌卻一意孤行,甚至自己偷偷的跑了出去。後來他就加入了元軍的水軍,甚至還寫信回來說什麼自己一定會封妻廕子衣錦還鄉,等有一天自己發了大財就一定回來讓弟兄們過上好日子。
可是漕幫雖然已經窮成了這個樣子,但還是有點子骨氣,他們即便不敢明着和韃子對着幹但也絕對不願意吃韃子的那碗飯,否則絕對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於是這纔有了前面的一段。
錢斌此時卻嗚嗚的哭了出來“師兄,小弟出去之後才知道您當初說的都是對的,只可恨當初我瞎了眼睛才上了那條賊船,韃子都不是人,他們也從來不拿我們當人看,就算我們是直接加入的也是一樣,您看看!”說話間他猛地一用力,就將自己的外衣撕了下來,露出了裡面古銅色的肌肉,只見前胸後背竟然鞭痕交錯,一看就是吃盡了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