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似道的容忍卻讓鄭虎臣憤怒異常,於是他變本加厲,用了更多手段。
開始的時候還只是精神層面的打擊,比如他們在路上的是路過一座古廟,在古廟中看到了吳潛當初被流放時寫的文字,鄭虎臣就故意問賈似道“賈團練,吳丞相怎麼會來到這裡呢?”賈似道卻毫不在意,就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似地。
後來鄭虎臣就不斷給賈似道遞話希望他自殺,老賈卻說“太皇許我不死,有詔即死。”鄭虎臣說:“吾爲天下殺似道,雖死何憾?”但說到這裡之後賈似道就再也不多說一句了。
在此之後鄭虎臣也看出來這個傢伙是真的下定決心就是不死,但他又不敢真的下手殺死他,他也知道大宋不準擅殺文官,讓自己這樣的人要是真的親手殺了賈似道,那麼以後他就一定會被人算後賬,所以乾脆就換了一種方式,那就是對賈似道全家老小施加虐待,先是不給飽飯吃,後來又故意把馬車弄壞,讓賈似道全家老小都步行趕路,這一下他們真的是遭了大罪,畢竟這些人大都是嬌生慣養,哪受過這樣的對待,只走了幾天就全體老小集體撲街了。
一直走到漳州,他們見到了趙介如。趙介如曾是賈似道的門客,不管以前到底和賈似道相處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問題,但總歸還是有點賓主之誼,所以當他得知賈似道和鄭虎臣來到漳州後,便在公舍宴請鄭虎臣,同時想讓賈似道入座,賈似道卻不敢上前。
趙介如很快發現,鄭虎臣想殺賈似道,就派人試探鄭的口風說:“想必賈似道也沒有活路了,您不如給他來一個痛快的。”
鄭虎臣回答說:“我偏要這個老東西活遭罪!”通過這句話趙介如知道鄭虎臣的真實意思了,於是他買通了一個鄭虎臣的手下終於私下裡見到了賈似道。
“恩相!”趙介如這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立刻就讓賈似道的心中一緊,他也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敢於站在自己的面前說這些話,當即就熱淚盈眶起來。
不過還沒等他說話,趙介如就馬上低聲說道“恩相,這一次看來是在劫難逃了,羣玉已經歸天了。”
賈似道一直都在趕路,他根本就不知道其他地方出的事情,一直都還以爲廖瑩中和陳益中等人一定會在背後使勁營救自己,可是現在忽然聽到了廖瑩中的死訊,也不禁瞪大了眼睛“怎麼,怎麼回事?到底羣玉是怎麼死的?”
“是被陳益中那個混蛋逼死的,還有不少人也都受到了牽連,全都死無葬身之地了。”趙介如本來還想多說兩句,但忽然聽到了外面有人咳嗽知道有人過來了,於是立刻低聲說道“恩相,還要儘早做出決斷,這個鄭虎臣就是想要害死您啊。”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他卻沒想到自己這麼半句本來是想要提醒賈似道的話卻成了賈似道的催命符,賈似道就像是被抽空了靈魂一樣神不守舍,他終於看清楚了整個形勢,自己也已經沒有任何的翻身的可能了。
賈似道自知必死,他拿出了身邊一直都藏着的冰腦一包,藉故洗臉的時候就掬水吞之。
之後就覺的腹中痛極,直接進了廁所等待着死亡的降臨,但問題是他並不知道這東西直接吃下去並不會致死,還要再加點酒才行,於是他現在只是腹瀉不止,卻並沒有死去。
而此時鄭虎臣看他服毒便罵道“奸賊,奸賊!百萬生靈死於汝手,汝延捱許多路程,卻要自死,到今日老爺偏不容你!”然後用早就準備好的大槌連頭連腦打了二三十下,只吧賈似道的人頭打得稀爛,這才終於嗚呼死了。
之後他還不解恨,又讓人吧賈似道的兩個兒子叫來,騙他們說“你父親中了惡疾,快來看視。”兩個兒子其實早就六神無主,也沒有防備上前查看,看到父親已經死去便放聲大哭。鄭虎臣卻在此時衝上前去一槌一個都打死了。然後教手下人拖去一邊,又讓人吧賈似道的全家剩下的人全都拉出來捆住手腳全部扔進附近的江中,之後才投槌於地嘆道“吾今日上報父仇,下爲萬民除害,雖死不恨矣。”
賈似道這個一生充滿了傳奇意味的權臣終於落到了這麼個悲慘的下場,有人說他是大奸大惡,也有人說他只是生不逢時,但不管最終的定論如何,他都是個悲劇人物,生在這麼個亂世之中,還有什麼可以自由選擇的命運呢?其實死在一個酷吏之手也總好過於死在韃子的手裡,眼看着自己爲之奮鬥多年的大宋最後化爲齏粉,也許是更加殘酷的懲罰吧。
當然了,他也許會直接投降,畢竟這是個著名的逃跑將軍,但有些是歷史並沒有給出選擇的可能,也就沒有人知道這個人最終是不是真的會投降大元。
張順自從聽說了鄂州戰敗之後就已經知道了後面的結果,雖然有些事情和他所知道的歷史還是有一定的出入,但賈似道的結局已經確定,而經過他幾十年的經營,在朝廷中剩下的一干奸黨實際上也已經無法在稱其爲黨了,他們也根本無法再像賈似道那樣控制朝政,就算是當今的聖上只是一個四歲的孩子,他們也沒有翻雲覆雨的能力。
“所以你想要去臨安?”郭芙不可思議的看着張順,她實在不明白爲什麼這個時候張順竟然敢做出這麼大膽的舉動,畢竟在此之前他對於朝廷可是一點也不上心,哪知道現在竟然忽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是!”張順堅定地點點頭“我要去臨安!這一次是必然之行,此時也是最好的時機,要不然我們在這裡乾的所有事情都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可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呢?臨安”郭芙看似有滿肚子的話想要說出來,但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卻也只是輕輕地嘆了一聲“罷了,我和你一同去。”
張順根本就沒有反對的意思,反而微笑着握緊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