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也不需要做什麼多餘的考慮,而實際上也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時間給他們考慮,赤露已經一馬當先本着這些人衝了過來,在他想來騎兵對步兵還是有先天的優勢的。
可惜的是這個世上有太多的事情並不是赤露這種人可以理解的,就比如噴子,而他也有幸成爲了第一個面對這種劃時代產物的人,這既幸運又是不幸的。
五百人早就自動排成了五排,當看到元軍朝自己這邊衝過來的時候,他們臉上沒有任何慌張的表情,反而都是興奮,然後所有人整齊劃一的從肩膀上取下了火銃,然後第一排的人熟練的裝填子彈之後便舉了起來。
赤露開始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只是看到這些人的武器覺得新鮮,但是當對方的火銃對準自己的時候,他立刻就從心底生出了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那種感覺非常不舒服。
可是已經晚了!第一排的火銃已經打出,赤露在這個瞬間只是看到了對面那些奇怪的鐵管子裡面冒出了一團青煙,還沒等他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忽然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然後直接從馬上倒飛出去,這一刻他腦子裡面向的只有一件事“這又是什麼東西呢?”
其實也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東西,這不過就是熱兵器時代的一種武器罷了,要是放在後世只能作爲最破爛的一種,可是在這個時代卻是無法比擬的先進。
火銃的子彈已經按照張順的要求進行了改變,全部都是用牛皮紙裝好的定量,裡面有炸藥、鐵砂、鐵片,每一把槍打出來之後覆蓋的面積相當驚人,亂七八糟的東西一下全都噴出來像是一陣狂風一樣撲在這些人的身上,瞬間就把他們全都淹沒其中了。
人的慘叫和戰馬的哀鳴幾乎同時響起,很多人並沒有立刻死去,但是全身上下都是傷口,已經讓他們瞬間就失去了戰鬥能力而鮮血則從他們的傷口當中向外面噴濺着,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個漏水的水桶一般。
而幾乎與此同時第一排的士兵已經蹲下,開始向槍支裡面填裝子彈,第二排早就準備好的士兵則立刻將槍口指向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敵人,槍聲大作,慘叫再次升級。接下來的就是第三排、第四排和第五排,在連續開了這麼多輪之後,第一排的士兵已經裝好了子彈,再次舉起了火銃,這個過程就像是一臺啊精密計算好的機器,只要運轉起來就不會停歇下來,只有面前不停堆高的屍體,而他們則依舊毫不猶豫的朝着還沒有死去的人開槍。
經過連番的打擊之後本來已經只剩下不到兩千的元軍騎兵哪裡還敢再次衝鋒,他們已經被打殘了,至少精神層面上他們已經不敢在這裡繼續下去了,於是乎所有人開始轉向,他們寧願去和對方的騎兵作戰,也不願意和這些恐怖的殺人機器作戰。
可是對方卻並不願意放過他們,這些本來一直都在緊張地完成手裡事情的士兵,看到他們撤去之後,立刻就追了上來,依舊還是五排隊列,這些人按照自己的節奏不緊不慢的一直向前,巨大的壓迫力將所有的元軍士兵都嚇得面無人色了。
“好消息啊,張順還沒有等太后下詔就已經擊潰了元軍的前鋒,只是一戰就解決了對方三千騎兵,而且全都是真正的韃子,這可是一場大勝啊,我看從此之後元軍再也不敢正視我們了。”韓四平興高采烈的拿着一份戰報跑進了朱潛的家,說起來朱潛也算是個難得的好官,他沒有住在更高級的住宅區,而是住在了距離皇宮比較得近的地方,不過這裡的環境就有點差強人意了。
可是他一點也不在乎,而且到了這個時候也並沒有成親,住的地方更是家徒四壁,看上去頗有前人的風範。
他聽了這話也是立刻站起來,接過了韓四平手裡的戰報仔細地看了一遍,然後竟然皺着眉頭說道“你覺得這是一件好事麼?”
韓四平有點發呆他沒有想到朱潛是這個態度,當即有點摸不着頭腦“難道不該是一件好事麼?張順已經把韃子趕出去了,而且還沒有回到襄陽,這對於我們來說不是最想要的結果麼?”
“糊塗!”朱潛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不好看“張順這一舉動恰好說明他壓根就不在乎朝廷,而且他這麼一來正好讓那些本來就被矇騙的百姓更加認定他了,從此之後哪裡還有什麼人能夠控制住他的?他來不來襄陽又有什麼關係呢?”
“那我們怎麼辦?”韓四平沒想到自己這位摯友竟然是這麼想的,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朱潛此時卻已經咬緊了牙關,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已經想好了,就用借刀殺人的辦法,這一次韃子看似好像吃了虧,實際上他們有幾十萬部隊在這附近,只損失了三千人怎麼會傷筋動骨,而且只要他們知道這一次可以殺死張順那麼他們一定會動的。”
“可是張順要是死了,誰又能控制住韃子?你莫非是要把這江山都拱手送給韃子?”韓四平已經有所警覺了,雖說他也看不慣張順,但那只是因爲文武相輕而已,再加上他不願意讓張順這樣的人和自己同殿爲官,可是要是說他想把大宋都賣給韃子,那也是胡扯,這一點他可是非常明白的。
朱潛當然知道這個朋友的心性,於是立刻說道“我可不是要想把這江山送給韃子,只要我們可以在事前就和他們談好,用張順一條命來換取整個大宋江山,我想他們一定不會不同意的。”
韓四平聽了這話已經勃然變色“你可不能這麼想,這麼多年,你可曾見過韃子遵守什麼約定?他們都是一些什麼東西,能和這些野獸談什麼?你可不能犯糊塗,在這件事上,我寧願相信張順,也絕不相信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