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近點地主之誼,說白了,你好歹也曾經是國家的英雄,爲了大宋盡心竭力整整五年,這些事情我們都不會忘記,可是你背主求榮投降敵國也絕對不會被一筆抹殺,這就是公道,而我不能和你說,因爲我不夠格,自然會有別人和你說了。”
“是張順麼?”呂文煥哼了一聲,但緊接着就長嘆了一聲“他的確有這個資格,天下除了他之外好像真的沒有別人有這個資格了。只是我想不通,他爲什麼就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將一切扭轉過來呢?難道真的是時勢造英雄?可這麼長時間以來,大宋有那麼多機會,爲什麼他一直都不出手?偏偏要等到風雨飄搖的時候纔出手呢?這個英雄難道真的就那麼想要做個梟雄?”
徐寧微微一笑“梟雄和英雄又差的了多少呢?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也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我們公爺所作所爲每一件事情都可以說無愧於天地良心,如果有一天他必須要向前跨出哪一步,那也是大勢所趨,和他本人又有什麼關係?豈不知大宋太祖也是個軍漢出身?三百年國祚不短了。”
“大勢所趨?說得好聽,恐怕你就是大勢其中之一吧。”呂文煥看着徐寧忽然再次冷笑起來“現在你可能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但你想沒想過這個世界永遠都是公平的,當初那些把黃袍披在太祖身上的人,最後的下場是什麼呢?他們可都是遠離朝堂,馬上可以打天下,但是不能坐天下,這是人所共知的道理吧。你還這麼年輕,要是有一天讓你回去當個富家翁,你願意麼?”
徐寧再次笑了起來“這個問題很有深度,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會創造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但這些東西你不會明白的,只有我們這些人才知道公爺說的是什麼。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必須變成一個不問世事的人,那我就當個那樣的人好了,其實你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爲你出賣了整個襄樊地區,我也不會流離失所,更不會家破人亡,我一直都認爲自己只是個讀書人,以後也許能考中,也許考不中,不過做個普通人安安穩穩一輩子也是我最大的希望,可憐這個都被你一手摧毀了,所以我纔會站在這個位置上。”
呂文煥嚇了一跳,當即就問道“你是襄樊人?”
“土生土長的樊城人。”
“可是爲什麼很多人都說你是鄂州人?”一直以來他們的情報都認爲徐寧是鄂州人,所以在鄂州進行了好幾次調查,但都沒有結果,直到現在呂文煥才知道徐寧竟然是樊城人。
徐寧卻是冷笑起來“那是因爲當初我去報名的時候,那些人看我身體單薄,不願意收我。而我據理力爭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史進將軍,他就對人家說我是他從家裡帶出來的,所以纔會有人認爲我是鄂州人,怎麼,這個對你們收集情報造成困擾了麼?”
“你現在和我說這些就不怕我說出去麼?到時候我們一定可以找到你的蛛絲馬跡。”
“你應該知道自己不會活着走出來的,死人怎麼透漏秘密?”
呂文煥忽然大笑起來“你爲什麼不想想我們在你這裡安排了多少細作,到時候什麼秘密都不可能保留住的。”
徐寧嘆了一口氣“我以前還以爲你是個大英雄大豪傑呢,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不要想着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需要給我心裡埋下什麼種子,你身邊的人都因爲看到了自己的頹勢而不得不把你送到我們這裡,那些所謂的細作能起到什麼作用?誰會爲一個完全沒有前途的勢力效命,再說了,徐路做了你多年的親兵衛隊長,你知道的事情他大部分都知道,所以你覺得我們還需要什麼秘密?如果你只是想要說這些,那這一次的談話不必再繼續下去了。”
呂文煥忽然瞪起了眼睛“那麼你來找我幹什麼?就是爲了羞辱我?”
“其實也不是,我主要是想看看你和以前有什麼變化,是不是一個人做了漢奸之後,整個人的氣質都會變成爛泥,我看到了,的確是這樣的,你和那些漢奸沒有什麼大區別,都是一個樣子的,這一點讓我有點失望,爲什麼活着對你們來說那麼重要呢?重要到可以爲之改變自己的一切?”
呂文煥也跟着冷笑起來“你們當然有權利這麼說,勝利者是有權利說任何話的。但是你們的品德也不比我們高多少,我們的確是背叛了祖國,可我們都是因爲無法堅持,而你們呢?明知道張世傑是步步驚心但卻根本不管不顧,只想着要用我們做刀爲你們殺人,殺的還是忠於大宋的人,你們又好到哪裡呢?”
徐寧欣然點頭“還不錯,能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像是你的風格。但是你也應該知道,張世傑、陸秀夫都是忠臣,作爲一個國家的忠臣,他們不能死在自己人的手裡,更不能死在內戰的戰場上,他們必須死在韃子的手裡,只有這樣才能全了他們的名聲,這些人不就是想要名聲麼?要不然爲什麼要做那麼多古里古怪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家公爺,他們現在恐怕都已經造反了吧?至於你說的當刀的事情,這很有意思。我們南下的目的就是爲了打敗你們,現在我們正在這麼做,有什麼問題?你們逃跑,我們追擊天經地義,至於你們要去打誰,管我何事?再說了,不想當刀就直接投降張世傑,這不是最好的選擇麼?可是你們還不願意,這又能怨誰呢?”
“別說張弘範死也不會投降,就算他真的投降了,張世傑又怎麼敢接受?那他們不也成了大宋的叛徒了麼?”
“這就是陽謀,把事情擺在陽光下面,你們也不敢選擇。想回來打我們沒問題啊,但你們沒有那個實力,想跑,就跟着張世傑吧,好好的做一把刀,至少還能多活幾天,而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