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很認真地看着跪在地上伯顏,半晌他才伸手將自己的丞相拉了起來,然後嘆息着說道“伯顏啊,你以爲我不知道這是咱們最後的機會?你以爲我的目光就那麼短淺?我難道不知道這是我們大元最後的機會?我知道,一直都知道,那是他賞賜給我們的機會,從這一點來看他根本就沒有把我們放在心上,但是我們卻還要忍氣吞聲的把這口惡氣嚥下去,你認爲我是泥捏的?我心裡苦啊。這麼多年來我們從來都是站在高出和別人說話的,不管是誰只能在我們馬蹄前面匍匐在地,我想讓阿他們活他們就活,我想讓他們死他們就必須死,可現在我覺得仰着頭太累了。”
伯顏已經苦笑起來,但這個時候還是沒有說話,因爲自己的陛下並沒有把話說完,果然忽必烈終於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我也是個人,我從來都知道子自己不是什麼真龍,,我現在地位都是一刀一槍打出來的,而不是什麼上天賜予的,等着上天給我什麼我也得不到。我們大元也一樣,必須要靠自己才最有把握,那些漢人、南人都可靠,我們必須靠自己。”說到這裡他才忽然意識到自己面的伯顏也不是純正的蒙古人,所以他把後半句話咽回了肚子裡面,那半句話其實是說“以後我們只能依靠蒙古人了,其他的人都只能做我們奴隸,讓他們做炮灰也好,做什麼也罷,反正就是不能相信他們。”
“陛下的意思,微臣明白,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打敗張順,那麼我們只能等!這幾年來我們的火器也一直都在進步着,現在我們已經可以仿製出掌中雷了,飛箭炮和蜂巢炮也都已經開始了仿造,我相信很快我們就可以造出來的,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現在我們只能忍氣吞聲,蹲在張順的面前了,但是總有一天當我們掌握了他的火器,那麼就是我們反攻倒算的時候了,那個時候也即是我們和張順算總賬的時候了。”這個時候他已經瞭解忽必烈的心思了,這是皇帝陛下在發牢騷而已,但他也是有苦說不出,我們這麼做不也是爲了大元麼?難道是爲了我自己?
忽必烈不禁苦笑起來,他知道臣子的心思,可是卻不能明白,自己還要臉啊“伯顏啊,咱們已經認識這麼多年了,彼此都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樂。你辦事我放心,比誰都放心,所以辭職的事情以後不要再說了。和張順的談判你親自管一下吧,我知道你的身體不好,但這件事我不能夠交給別人啊。我給你的底線是隻要我們大元還活着就行了,一直活到我們有能力有機會打敗他爲止。”
伯顏也已經有些激動了,他幾乎是顫抖着說道“陛下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必讓我大元佔據一個比較有優勢的位置,如果做不到微臣就不回來見您了。”
望着伯顏離開的背影,忽必烈的臉色陰晴不定,這一刻他隱約的感覺這恐怕是自己最後一次見到這個丞相了,和張順談判而結果絕對不會很好,張順那種人怎麼會讓自己舒舒服服的活着呢?他留着自己只是因爲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而已,又或者是爲了留下來給朝廷做個靶子,所以這一次的談判絕對不會簡單,可問題是談判的結果不管是什麼伯顏都必須要負責,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這個國家的凝聚力,而他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並不是一個機會,看來這一次只能讓自己的這個老臣背黑鍋了。
想到這裡他胸口像是被點燃了一樣,在寒風中走來走去還是不能讓他心中的火焰有絲毫舒服的感覺,我還沒有老,我才四十二歲,我的爺爺在這個歲數還在草原上拼殺。你把我當成靶子,我又何嘗不是這樣看你的?我現在也要把你當成我們大元的靶子,我要以後每一個元人都把你當成我們的潛在對手,給我五年時間我一定會組織出一直恐怖的大軍,到時候我就要你明白我們纔是這個天下唯一不可戰勝的隊伍,我纔是天命所歸!
而此時的伯顏也在馬車上沉默着,他了解自己的皇帝陛下,知道這個人從來也沒有退避三舍的想法,他實在太要強了,從年輕到現在他就沒有輸過,既然沒有輸過那就自然會有一股傲氣,而這種傲氣也讓他產生了蔑視天下英雄的想法,他又怎麼可能認同一次談判呢?所以不管他談什麼樣子這都是他最後一次出現在大都了,可他不明白的是張順爲什麼不進攻大元呢?難道真的只是爲了看不上自己?可奇怪的是他對於自己非常痛恨,據說他們全家都是死在自己軍隊的手裡,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好心?忽然她感到一陣惡寒,他們猛地想到了一種可能。張順也許根本就不是爲了要談判,也不是爲了要如何如何,他只是在等着大元自己把所有的精血都自己雙手送上門去,然後用一戰將他們的精銳都消滅乾淨,這樣也許等的時間比較長,但卻是最簡單的一種打發了。
不過這些都只是他自己猜測出來的,沒有什麼證據,一種純靠猜測的結果就算是說出來又能如何?誰會相信?看來自己的前途已經都人家算計好了,而自己卻又不得不沿着人家給自己鋪好的道路向前走去,哪怕這條道路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死路,也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了。
冬!
伯顏一行人到達襄陽陣前,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和張順進行一場前所未有的談判,所有人都知道這將是一場一場艱苦的談判,屆時張順也會提出很多讓人無語的要求,但不管如何伯顏都到了,他沒有理由不出現在這裡,迎接他的有阿朮、破玄子等人,一衆人見面之後也不得不連連嘆息,誰能想到只有幾年時間戰爭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