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王打量着桂王府的後院,含笑道:“母后給你院子裡送些美人來是對的,自從有了她們,你這裡可多了不少煙火氣。”
“費錢。”桂王道。
九江王哈哈大笑,拍着桂王的肩膀,“你一天天哭窮,我就不信你真就這麼窮。”
“你不補貼我,就沒有資格嘲笑我。”桂王白了九江王一眼。
九江王笑着搖頭,“合着,補貼你的就是好哥哥,不補貼的就不是好哥哥?”
桂王不置可否。
“知道了,一會兒寧王到了,他就是好哥哥。”
桂王眼角撇了他一眼,九江王覺得他有趣,不由想到小時候,“你小時候想騙我們的時候,就會先用這個眼神看我們。”
“騙前哥哥長哥哥短,騙完了就找不着你了。”
“長這麼大了,也沒有變過。”
桂王咳嗽了一聲,道:“老黃曆了,不要沒事拿出來提,我現在也是有媳婦和兒子的人。”
“知道了。”九江王道:“你媳婦和兒子都很能幹。”
桂王揚眉,得意洋洋。
“王爺,”顧青山上前來道:“寧王爺進宮了。”
九江王拉着桂王,“進宮去,我們兄弟幾個許久沒有見面了。”
兄弟二人就進宮去了。
御書房內,寧王穿着蟒袍,弓着身子叩拜,趙煜頷首道:“快起來,你趕了這麼久的,起起跪跪的累的慌。”
“是!”寧王用手撐了一下地起來,肥墩墩的身體裹在袍子裡,腰帶卡在了腰上兩坨肉之間若隱若現,他一動就出汗,不由擡着袖子擦了一下,扭着屁股,一抖一抖地塞進椅子裡坐着。
趙煜問道:“爲何突然想要回來了,又不過年不過節。”
“我聽說墨兮找到桂王妃了,桂王妃還帶着個五六歲的兒子,我就想回來看看。”
趙煜道:“你沒有見過?”
“見過。前頭墨兮在邵陽做縣令的時候,我去看望他,還聽了一場杜九言的辯訟。那小子……不對,桂王妃的口才確實了得,她兒子也……也很了得。”
趙煜頷首,“她不同於一般的女子,安國公將她教養的很好。”
“是,”寧王對秦九煙毫無印象,還想着如果秦九煙這麼出挑,怎麼以前他會不知道,但這話也沒有什麼可說的,或許是他不知道而已,“聖上,舊律修改,我一路回來,聽到的都是大家讚頌的聲音。”
“嗯。”趙煜道:“這對有他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怎麼能不高興。”趙煜說完,薛按進來回道:“聖上,九江王和桂王在外求見。”
趙煜頷首,又對寧王道:“是聽到你回來的消息,趕過來看你。”
寧王就笑了起來,高興地朝門口看去。
隨即就看到桂王和九江王並肩進來,兄弟幾個打招呼,寧王和九江王道:“這好幾年沒見,你是一點沒變啊。”
“您也是啊。”九江王道。
“他都胖成這樣了,你還好意思說他沒變?”桂王掃了一眼寧王的肚子。
寧王嗔怪地瞪了一眼桂王,“我怎麼胖了,我一直都這樣!”
桂王白了他一眼。
“中午就在朕這裡吃飯。”趙煜也很高興,接連去了一個安山王一個懷王,現在再看到弟兄幾個好好的站在這裡,就覺得很不容易,“薛按,讓人照着他們各自口味,多做幾個菜。”
薛按笑着應是。
“要不要喝一杯?”寧王笑着和趙煜道。
“朕下午還有事,陪你們略喝兩杯,你們三個人就隨便喝,醉了就睡朕房裡去。”趙煜道。
寧王就笑着應是,和桂王道:“墨兮酒量最好,今兒把墨兮灌醉。”
“我酒量好,你還怎麼灌,”桂王左右看看,“你一個人回來的,孩子沒帶回來?”
寧王道:“是鬧着要來,可一路奔波,我就說下次了。”又道:“你兒子呢,怎麼沒帶宮裡來?”
“你明天去我府裡就看到了。”桂王道:“順便我把我媳婦兒介紹給你認識。”
九江王笑了,和寧王道:“他見着誰都要介紹媳婦認識。”
“哪有這樣的,人家媳婦能幹都恨不得藏起來,你這倒好,逢人就介紹。”寧王哈哈大笑。
“寶要嘚瑟,我喜歡感受別人嫉妒的目光。”桂王道。
三個聽着的人都笑了起來,趙煜就指着桂王道:“一天沒正形,說的話也是沒個樣子。”
“他一直這樣,您別生氣。”寧王道:“明天我們去墨兮家裡吃飯,讓墨兮請客。”
“我可要山珍海味整一桌的。”
桂王道:“什麼時候少你吃的,說的我多小氣似的。”
大家又笑了起來,桂王看着兄弟三個,目光也露着淺淺的暖意,帶着笑。
中午兄弟幾個都沒有喝醉,但聊了很久,直到天快黑了,桂王和九江王離宮,寧王去拜見太后,太后留了晚飯,吃過飯太后讓他出宮前去見韓太妃。
寧王應是,去了韓太妃的宮裡。
母子兩人哭了一場,韓太妃擦了眼淚,問道:“這一路可辛苦?”
“兒子常坐車出門,不累的。”寧王看着母親,“母妃,您老了一些,在宮裡辛苦嗎?”
他當然也想將韓太妃接到武昌去,可這不是他想就能辦得到的。
“我在宮裡苦什麼,成天吃吃睡睡的。”韓太妃道:“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不讓你回來的。”
寧王道:“母妃,是誰告訴您,我不應該回來的?”
“王太妃,”韓太妃將王太妃的話說了一遍,“我覺得她說有幾分道理,所以就給你寫信了。”
“沒想到你還是回來了。”
寧王搖頭,道:“她着急懷王,現在心裡存着恨呢,所以纔會這麼想。我行的端坐的正,什麼都不怕。”
“您放心,我身邊什麼異常都沒有。”
韓太妃握着兒子的手,“你可千萬謹慎,不可掉以輕心啊。”
“知道了,我老實本分的做人做事,就算有人想對我怎麼樣,也不容易找到我的把柄。”
韓太妃鬆了口氣,又忽然想到了什麼,“說起來,你房裡頭可走丟過孩子?”
“孩子?”寧王蹙眉道:“是因爲安山王的孩子和懷王都走丟過一個孩子?”
韓太妃點頭。
“沒有吧,”寧王目光閃了閃,道:“沒有,我就這幾個孩子,您是知道的。”
他不是丟了孩子,而是丟了個懷孕的妾。
那個妾室在府裡和姐妹吵嘴,挺着八個月的肚子跳河了,他着人撈了很久也沒有撈着屍體上來。本來他是不記得了,但是這回桂王寫信問她,韓太妃也寫信問他,他就想到了這個妾。
回憶了一下,要是那個妾沒死,孩子怎麼着也有個十一歲了。
不過,如果妾沒死,她怎麼可能不回來,她一個女人在外面沒的活路。
想到這裡,寧王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韓太妃道:“你和九江王還有桂王可能都沒事。”
寧王點頭。
“不過,你還是要和桂王多走動,以防萬一。”韓太妃道。
“母妃,您就是不吩咐,我和墨兮也是要走動的,我們兄弟幾個向來都很親近。您別這麼想,有的話說的太透,就沒有人情味了。”寧王道。
韓太妃嘆氣,摸了摸兒子圓嘟嘟的臉,“你啊,一天天就知道吃喝玩樂,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母子兩人說了幾句,殿內的嬤嬤進來報,“王太妃來了。”
“她說什麼你聽着,她也不是庸人,還是有幾分道理的。”王太妃道。
寧王應是。
……
杜九言指了指院子裡,低聲和宋吉藝道:“除了不要打死,可勁兒打。”
“嗯。”宋吉藝道:“我、我、我這次、這、次回、回家去,帶、帶、帶他、他一起。”
杜九言頷首,“子不走,捆住拖走。”
宋吉藝點頭,冒着腰和喬墨一起蹲守在宋吉昌和申道儒幾個人待的院子門外。
杜九言離開,再幾條巷子裡晃悠了一圈,不知不覺走到進榜衚衕,她想到死去了袁義。
袁義的屍體,明天就由談氏送回老家入土安葬,天氣太熱不能再放了。
但杜九言心裡一直有奇怪的地方,就是在他們離開以後,是誰來過這裡。
跛子去黑道打聽過,當天晚上,這一代附近沒有正經的偷兒出沒。
也就是說,進袁義家中偷東西的人,不是道上掛名的盜賊,很有可能是個路過的人,或者,是個業餘的盜賊。
誰呢?
她站在院子門外,因爲談氏不敢回來,所以院子門鎖了。
“在幹什麼?”跛子從巷子的另外一邊走過來,月光將他的身影拉的長長的,他面容背對着光,一張俊俏的臉,一半明亮一半暗淡。她道:“我在想袁義之死。”
“盜賊沒有找到,所以你放不下是嗎?”
杜九言點頭。
“我着人還在找,會有消息的。”跛子朝巷子那邊看了一眼,“你讓宋吉藝去抓宋吉昌了?”
杜九言點頭,“我讓他先打一頓,再把人捆着帶回來。”
“救他一命,我也造個七級浮屠。”
跛子失笑,“你要在這裡等?”
“不用,我準備回去。”杜九言看着他,他道:“那一起吧。”
兩人穿梭在巷子裡,走的不急不慢,跛子問道:“你……要一直住在王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