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宋澤蘭把昨晚約會之後,統統都告訴了順城侯,告訴他石韋是一個怎樣粗俗的人。
那宋元翰想必也正是因爲如此,方纔對石韋的態度有些惡劣。
石韋倒是不以爲然,若非經宋元翰提醒,他還差點就忘了昨晚之事。
“這下糟了,我的目的是噁心宋澤蘭,讓她主動推了這樁婚事,眼下發生這麼一出,豈不是讓我昨天的犧牲全白費了?不行,我得趕緊撤。”
心念一定,石韋忙拱手道:“方子下官已經開了,下官就不擾侯爺休息了,告辭。”
他說着也不待那父女二人有迴應,拎起藥箱就往外走。
宋元翰忙道:“石御醫你這就要走啊,老夫還想留你喝上幾杯。”
“不了,下官還有公務在身。”石韋腳步匆匆,頭也不回,說話間人已轉過屏風。
宋元翰急是瞪了女兒一眼:“蘭兒,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送送石御醫。”
宋澤蘭正因被石御知道,自己跟爹爹說了他的壞話而難爲情,這時被宋元翰這麼一催,只得紅着臉追了出去。
石韋一路快走,轉眼已至門外。
他還沒走幾步,便聽得身後宋澤蘭喊道:“石大人且留步。”
石韋假裝什麼聲都沒聽見,只顧着大步流星的快走。
宋澤蘭當真以爲他沒聽見自己的喊聲。一面繼續喊着,一面小跑着追了上去。
只是她只顧追石韋,沒留心腳下面。沒追幾步就被腳下石階絆到“啊”的一聲叫便摔倒在地。
本是大步流星的石韋,聽得聲後的呻吟聲,本能的回頭一瞥。
當他驚見宋澤蘭跌倒在地時,下意識的就想回頭去扶她,只是方纔挪了一步就又生猶豫。
見得宋澤蘭捂着胳膊,一副痛苦的樣子。石韋搖頭一嘆,還是跑了回去。
“宋小姐,你沒事吧。”石韋關切的問着,小心翼翼的將她扶了起來。
這般一扶,二人難免身體再有接觸,宋澤蘭的臉畔頓時有泛紅暈。
她不敢正視石韋,只着頭低聲道:“我沒事,就是摔了一下。”
作爲一個醫生,石韋認的是眼見爲實。他看着宋澤口嘴上說沒事。但卻暗暗捂着手臂,想來是摔得不輕。
於是石韋也不經得她的同意,抓起她的手來。不容分說的便將她的袖子擼了上去。
那白淨如雪的手臂上,赫然印着一條斜長的印子,看起來還透着幾分殷殷血跡。
宋澤蘭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摸着手。頓時羞得是滿臉通紅,本能的就想把手縮回來。
石韋一看她手上有傷,醫者的本能發作,哪裡還管她什麼感受。
“你且忍一忍,我箱子裡有藥。”
他說着就打開了藥箱,拿出隨箱而帶的藥來。細心的爲她敷了起來。
宋澤蘭臂上感到一陣的清涼刺痛,忍不住痛哼了一聲。
石韋放輕了手段。安慰道:“這藥剛抹上是有點痛,不過藥效很好,就請小姐先忍忍吧。”
宋澤蘭“嗯”了一聲,便輕咬着紅脣,忍着不再出聲。
漸漸的手上痛楚漸消,那清涼感覺讓她好過了許多。
她低着頭,看着石韋悉心敷藥的樣子,看着他那份認真的表情,本是羞澀的情緒漸也平伏下來,嘴角還掠過幾許欣慰。
折騰了片刻,石韋長吐一口氣:“好了,這藥小姐晚上再洗,到時候手臂上的印子就應該消了。”
宋澤蘭趕緊將袖子捋了下來,擡頭看着石韋道:“多謝石大人。”
“舉手之勞而已。”石韋淡淡一笑,收拾起了藥箱,又道:“小姐回去照顧侯爺吧,我先走了。”
宋澤蘭遲疑了一下,忙道:“我送送你吧。”
石韋沒辦法,只好點了點頭,容她跟着自己同行。
二人一路在府中並肩而行,石韋只想着起緊走人,話也不肯多說一句,彼此間的氣氛便有點沉悶。
宋澤蘭也是低頭不語,腦子裡本是有許多話,但每次到嘴邊卻又欲言又止。
眼看着穿過幾條沿廊到要到大門口了,宋澤蘭咬了咬牙,忽然說道:“石公子,我向你賠不是了。”
“賠不是?小姐這是做爲何?”石韋不解道。
宋澤蘭不好意思道:“方纔在〖房〗中裡,爹爹說的那話……我確實不該和爹爹背後議論石公子,還望石公子恕罪。”
石韋想起了方纔之事,對於宋澤蘭的敢作敢當,請動的認錯頗有些意外。
看來眼前的這位侯爺千金,倒也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蠻橫小姐。
石韋對她刮目相看之際,心中隱約便生了幾分好感。
只是頭腦中的那份理智卻很快告誡他,眼前這女子惹不起,不可因爲一時的好感就誤了大事。
於是石韋便擺手道:“小姐你無需道歉,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我這人鄉里出身,就是有點粗,小姐你看不上我也是正常。”
以宋澤蘭的身份地位,多少豪門公子巴不得能有機會,在她的面前炫耀賣弄,顯示自己的修養風度。
而今石韋卻如此坦然的“自貶”身份,他的這種反常的舉止,非但沒有加重宋澤蘭對他的壞映像,反而讓是這位名門小姐,對他產生了一種更強烈的好奇心。
“前面再有兩步就到了,小姐不用再送,我自個兒認得門,咱們有緣再會了。”
說罷,石韋不待她迴應便揚長而去。
爲了顯示向宋澤蘭再次證明自己的粗俗,他還趁着背對着她之際,故意的撓了撓屁股。
如果是放在昨天的話,宋澤蘭看到他這般舉動,只會更加厭惡,更加深對他粗俗的認識。
但是現在,看着石韋撓屁股的舉動,她卻是掩面而笑,竟覺着他甚是有趣。
片刻間,石韋的人影已遠去,很快消失在一處拐角的沿廊,只留下一排長長的腳印。
“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看着雪地上的腳印,宋澤蘭喃喃自語着,眼眸中閃爍着複雜的神色。
……………
石韋撓着屁股“逃”出了宋府,回頭見宋澤蘭沒有跟上來,這才暗鬆了口氣。
他抖了抖身子,很快恢復了淡定從容,拎着他的藥箱信步走出了宋府。
就在石韋剛剛走下高階時,一輛馬輛停在了宋府門前,從車上下來的正是柴郡主。
兩個人一碰面,不約而同的一怔,似乎誰也想不到對方會出現在這裡。
柴郡主眉頭微微一凝,問道:“石大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這樣的,宋侯爺突生疾病,下官的那些屬下無能爲力,所以下官纔不得不跑一趟,還請郡主莫要誤會。”
石韋從容的解釋,還特別加上最後一句。
他是看到柴郡主那疑惑的眼神,以爲自己是言不由衷,揹着她偷偷的跑來向那宋小姐獻殷勤,故才委婉的解釋自己的“清白”。
柴郡主會意,嘴角掠過一絲安心的笑意,方道:“原來如此,我是聽聞宋伯父生病,所以才趕着來探望,既然有石大人出馬,看來宋伯父的病當無大礙了。”
石韋便將宋元翰的病情,以及自己如何醫治之事,簡單的向她說了一遍。
柴郡主聽罷稍稍點頭,回頭向自己的貼身侍婢烏梅吩咐了幾句。
那烏梅邊點頭,邊是悄然向石韋目送媚眼,那般眼神,讓他隱隱覺着這主僕二人在醞釀什麼“陰謀”。
柴郡主吩咐完烏梅,又向石韋道:“我還要去瞧瞧宋伯父,就不跟石大人多說了,咱們下次再聊。”
石韋忙往旁一站,給柴郡主讓開一條路,目送着她主僕二人進了宋府。
石韋也沒多想,喚了自家馬車來,打算上車徑直回府。
就在他剛剛進入馬車內,還未及吩咐時,車簾忽然間被掀開,又有一人猝不及防的鑽了進來。
石韋早先爲防着楊家刺殺,~~-更新首發~~沒少在自我保護上下功夫,神經早就練得極爲敏感。
這時突然有人闖入車中,他想也不想,幾乎本能的抽出藏在車座下的短劍,整個人如虎狼一般便撲了上去。
他一手如鐵鉗似的掐向那人,另一手的短劍閃着寒光便向向對方的脖子。
“啊~~”
劍在半道時,忽聽得一聲女人的尖叫。
因是車內光線線較,石韋無法看清角落裡的那人是男是女人,但這一聲尖叫卻聽着十分的耳熟,令他下意識的收住了劍勢。
“石大人,是我,我是烏梅!”那女人驚惶失措的叫道。
石韋心頭一震,劍懸在半空,將那人往亮的地方一扯,細細一看,果然是烏梅。
原來是虛驚一場。
石韋暗鬆了口氣,將手中的劍放下,問道:“烏梅姑娘,你怎麼招呼也不打一聲就鑽進來,剛纔你若稍喊得慢一聲,我這劍可就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此時的烏梅,huā容驚恐,神色蒼白如紙,顯然是剛纔那一下把她嚇得夠嗆。
她心有餘悸,大口的喘着氣,顯然是受了極大的驚嚇,驚怔了好一會卻纔回過些神來,本待開口時,卻覺着胸上悶得緊。
低頭一看,卻纔發現石韋那虎爪,正緊緊的壓按着她右側的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