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州城外,張大爲正就着一碟花生米,意態悠閒地喝着小酒,不時有斥候流水線般地將前線戰況傳將過來,圍剿趙仲慶的戰場離這裡只有不到二十里地。
“軍團長,那趙仲慶窮途末路了,眼下已損失了一半人馬。”青龍軍團步兵二旅旅長陸風雲興沖沖跑來,“軍團長,下令總攻吧,吃掉他,他可是趙普的嫡孫子。拿下他,可以極大地打擊宋軍的士氣。”
張大爲慢悠悠地品了一口酒,說道:“慌什麼,叫兒郎們悠着點兒,慢慢打,不着急,在魚上鉤之前可別將魚餌給弄沒了。”
陸風雲聞言一愣,有些奇怪的問道:“軍團長,你是說趙仲慶是魚餌,軍團長是在釣魚?那這肥魚莫非是熙州城守軍?”
張大爲冷笑道:“陸旅長,你以爲本將大費周章,就是爲了趙仲慶這個狂妄自大的小兒,你錯了,他只是開胃小菜,本將在等着熙州城中張百發打開城門出城的那一刻。來個,傳本將之令,圍剿趙仲慶的部隊給我調兩千回來,趙仲慶那邊慢慢打,本將倒想瞧瞧,張百發會不會出城來?”
陸風雲恍然大悟,由衷的說道:“軍團長神機妙算,果然高明。”
張大爲大笑,說道:“趙仲慶雖然是趙普的嫡系親孫,但相比我們既定目標熙州城,乃至整個熙州全境來說,並不算什麼。我們若是不能成功將張百發從熙州城中引出,讓吐蕃人在城門大開時衝進城中,拿下熙州城,那後面再強行攻打熙州城,不光是必然死傷不少,最主要的是不能完成陛下親定的作戰計劃,那本將在陛下那裡可是難以交待的。”
頓了一下,張大爲繼續說道:“趙仲慶身份特殊,被我們圍在了這裡,而熙州知州朱正西是趙普幕僚出身,算是趙普心腹,即使熙州守將張百發不願意出兵,那朱正西也會逼着張百發出兵將他的小主子救回去。你要知道在宋國可不比我們祥符國,文官對武將節制權之大,有很多時候卻是武將的惡夢,所以即使朱正西北看出這是一個圈套,也不得不在朱正西北的逼迫下跳將下來,鑽進套子中去。”
“軍團長所言極是!”
兩人正說着,一名親兵快步跑了進來,敬禮說道:“啓稟軍團長,昨夜殺出城去的那員敵將又殺回來了,想突進城去。”
張大爲笑道:“他想殺回去,就讓他殺回去,也好替我們給張百發報個信。不過,這戲要做得逼真一點,陸風雲你親自去指揮,讓那員宋將感到自己是拼死僥倖才殺回去的。明白了麼?”
陸風雲呵呵一笑,說道:“軍團長放心,屬下保證讓那宋將不會有絲毫懷疑的將其放進城去。”
張興強領着三百多名騎兵,覷準了祥符國軍隊圍城的一個空檔地帶,突然發起了衝鋒,他衝到了一半,便被祥符國騎兵攔截,並且隨着前進的步伐,阻力也越來越大,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一天不眠不休的他,再勇武也架不住了,只覺得平時得心應手的長槍在手中越來越沉
,幾乎已經揮舞不動,心裡只是想停下來吧,休息一會,但理智告訴他,此時只要自己稍微慢上一步,就將死無葬身之地了。
最後時刻,張興強猛咬舌尖,劇痛讓他反而清醒過來,鼓起餘勇,大吼着向前,再向前。終於,面前一空,再無一員祥符國騎兵擋路,而不遠處,吐蕃大軍出動一隊騎兵狂衝而來,前來接應,與此同時城門大開,等着他進城。
陸風雲驅兵追趕了一程,見到吐蕃‘救兵’已至,而城上弩箭閃閃發亮,自己再追便要進入對方的射程了,當下一揮手,大叫道:“讓他去吧,鳴金收兵。”
衝入城中的張興強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便載下馬來。
等他悠悠醒轉的時候,人已在守將府中,眼前是叔叔張百發關切的眼光。他一下子跳了起來,叫道:“叔叔,快去救趙將軍,他被圍在三十里開外的尖頭山下,快要堅持不住了。”
張百發默然無語,臉色陰沉的可怕,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說道:“興強,你辛苦了,好好養傷吧!”
張興強急道:“叔叔,我沒事,只是脫力而已,你快發兵去救趙將軍吧!再晚就來不及了。”跟隨張興強殺進城來,僥倖生還的數十名趙仲慶的親兵齊齊跪倒在張百發面前,哀求道:“請張將軍速速發兵救救我家將軍。”
張百發臉色難看,站了起來,在堂中走了幾步,忽地同過頭來,看着張興強,說道:“興強,你也是久經戰仗了,與對方的部隊也打了好幾仗,你說,對方戰力如何?”
張興強遲疑了一下,說道:“叔叔,對方的戰鬥力的確不凡,但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強,否則我們也不可能殺出去,再殺進城。”
張百發越發肯定這件事情定然是那張大爲的圈套,搖了搖頭,說道:“祥符國軍隊先後打敗我宋軍西北邊軍和禁軍精銳,後又大敗遼軍,今年又先收回了河西走廊諸州,此次吐蕃在宰相大人和樞密使大人煽動下攻打祥符國蘭州,最終也被騰出手的祥符國不但將八萬人打的只剩下城外這兩萬人,聽說連整個河湟吐蕃王國都落到了祥符國之後。這一年多以來,祥符國軍隊從未一敗,你卻認爲他們沒有那麼強。你不感覺這其中有問題嗎?”
張興強愣了一下,說道:“叔叔,你的意思是說………”
張百發不等張興強將話說完,便將其打斷:“你在尖頭山之上,看到圍住趙小將軍的有多少人馬?”
“至少有六千!”張興強道。
“是啊!六千圍攻不到三千的人馬,以祥符國部隊的戰力,而且是早有預謀,打了大半天,居然還沒有全殲,你說,是張大爲派出去的部隊都是軟柿子呢,還是趙小將軍帶領軍隊的戰鬥力太高?”
張興強又是一呆,想起自己兩次突圍都是險死還生,終於心生疑竇,說道:“叔叔,我明白了,這是祥符國的圈套……可是他們畢竟只有一萬多人馬,即使戰力再強,我們的人加上吐蕃人也
有三四萬人馬,難道就打不過他們?”
張百發嘆了口氣,說道:“這也正是我疑慮的地方,我懷疑祥符國某個地方還藏有軍隊。剛剛我派人和吐蕃人詢問,得知祥符國特種大隊也已經潛入了我們熙州地境。只是祥符國特種大隊向來善於潛藏,目前我們的探子和宋衛府的人都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而且在邊界祥符國很可能另有大軍,隨時都會殺進我們熙州。所以,我擔心特種大隊突然冒出來對我們實施偷襲,將我們纏住,然後祥符國另有大軍殺來那就不好了。”
“可是叔叔,我們要是不去救趙小將軍,坐看他全軍覆滅,日後如何向宰相大人交待啊?”張興強黯然道。
“這是我的事!”張百發斷然道,“趙相公深明大義,不會看不出張大爲的這一點小花樣,斷然不會因爲此事而爲難我。你放寬心吧!”
轉身對着堂下的數十名趙仲慶的親兵說道:“你們也都聽明白了吧,不是本將不去救趙小將軍,而是如果本將帶人去了,很可能也會遭遇敵軍的埋伏,從而讓我軍出現更大的失敗。”
幾十名趙仲慶的親兵齊齊地叩了個頭,一名軍官大聲道:“將軍的苦衷我們明白了,將軍不能去,但我們可以去,我們願與趙小將軍同生共死。”幾十人爬將起來,便向外走去。
張百發大怒,怒喝道:“站住,你們要去送死麼?”
“趙小將軍幾千兄弟都沒了,我們幾個也不敢獨活。”領頭都頭強悍地道。
“來人,給我將他們綁起來!”張百發大聲下令,隨着他的話單剛落,一隊士兵跑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兩人‘服侍’一個,統統按番在地,一根繩子串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同時一個人蘊含怒火的聲音響了起來:“張將軍,本官剛剛得到消息,趙小將軍中了埋伏,你怎麼還不發兵救援。”
張百發眉頭緊蹙,心想真正的難纏人物來了。
沒錯,來者是熙州知州朱正西。
“朱大人,不是本將不發兵救援趙小將軍,而是這可能是那祥符國張大爲的圈套,說不定祥符國特種大隊和其他軍隊藏在某處,等我們出城正與城外張大爲所部酣戰時突然偷襲圍殺我們。朱大人你也知道,祥符國兵甲精良,戰力天下無雙,即使人數和我們相當,我們也是萬萬不敵的。”張百發強壓下心中不耐煩,解釋道。
朱正西一聲冷哼,說道:“張將軍,你也說了,祥符國特種大隊和其他軍隊也只是可能藏在某處。你難道爲了這些可能發生的事情,便置趙小將軍於死地而不顧?張將軍,本官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若不發兵,趙相公那裡絕對不會放過你,不說你這官當到頭,恐怕你這身家性命也是堪憂。”
今晚上先兩更,這會太晚了,明早六點便要早起,實在抗不住了,明天起牀之後,我會爭取第三更——————只求大家捧場和月票、紅票的支持和鼓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