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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馬疾馳如風,雙方不斷拉近距離,收弓收弩,祥符國一方騎手都是手持鐵槍,且戴着後勤部新配發手套,如今雖然已經快要開春,江南甚至已經有花開苗出,但是沙州城依然寒冷如冬,這種天氣之下手中捏着武器,手都凍木了,必然會影響靈活性。但祥符國一方有了手套,那多多少少必然是不一樣的。
西州回鶻一方大多數是一種長馬刀,也有用狼牙棒和刀棍的,同樣陣列嚴整的在開始慢跑,但嚴整隻是相對於這個時代尋常騎兵來說,相比如今祥符國騎兵陣列嚴整和整齊度便要差了不少,他們的騎兵間隔更寬,兵力不是平均分佈,左中右陣後各有一個駐隊,開始慢跑後便稍稍顯出了散亂。
朱振西和另外的副營長席宗林熱血上涌,幾乎同時大吼一聲:“三速!”
又一聲前進號,旗手將營長旗轉圈後前傾,下面連長大聲發令,三角旗槍再次前傾。親衛營兩隊騎兵聽到號音,同時打馬加速,隆隆的馬蹄聲如同天邊由遠而近的奔雷。
對進之下,雙方距離轉眼只剩下最後百步,只需要短短數息時間。
“殺!”
祥符國大軍騎兵按軍例集體一聲大喊,第一排豎立的長槍齊齊放平,緊接着是第二排的長槍。西州回鶻騎兵同樣放平長槍、舉起大刀,雙方都開始了衝鋒。
後方義勇軍團的指揮台上,黃東秋拿着望遠鏡目不轉睛的看着戰場,他望遠鏡框子裡面全是奔騰的馬股,馬蹄帶起的泥土草屑四處飛揚,奔騰產生的震動連大軍後方指揮架上都能感覺到。
對面沙州城頭上杜拉買提張大着嘴,眼睛一瞬不瞬的睜着,屏住呼吸等待碰撞的一刻,剛纔遠程攻擊他們吃了虧,在他看來是對方武器裝備太過優良的原因,他相信自己麾下兒郎馬戰近身廝殺絕對比對方要厲害,他期待着自己一方的最終的勝利。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杜拉買提臉色越來越難看。
密集的陣形讓雙方都無路可退,也沒有絲毫躲避的空間,殺人和被殺只在馬身交錯的一瞬間,這時的個人戰技和騎術已經毫無作用,戰士的勇氣在騎兵戰中得到最大的體現。
急速的奔跑下,祥符國一方的陣列終於還是不可避免的開始出現曲線,但短短的距離還不足以影響陣型的完整。
相距五十步,馬速升到最快,雙方以每秒二十米左右的速度接近,朱振西滿臉漲紅,雙眼圓睜握緊手中帶黑色三角標旗的指揮槍,槍頭對準對面的西州回鶻的一名騎兵,這名騎兵滿臉兇悍,手持大刀領頭跑在最前,看起來不是尋常士兵,是一名小頭目,但此人此時也終於有些慌亂,因爲他要面對至少兩支長槍的攻擊。
西州回鶻騎兵前排仍有人在試圖射箭,一撥騎弓射出的輕箭嗖嗖飛來,一百多名祥符國
騎兵被擊中,因爲良好的盔甲防禦,所以只有兩人跌落馬下,短短距離轉眼即逝。
“殺!”祥符國騎兵陣同時爆發出嘶聲力竭的最後一聲吼叫。
轟!
兩股馬匹的洪流迎面對撞,無數折斷的槍桿和刀刃的斷片飛舞,折斷聲和人馬碰撞連綿不絕,槍刃與鎧甲摩擦的聲音讓人牙根發酸,避讓不及的馬匹互相撞得骨頭碎裂,一些馬匹被撞得飛起,一些則帶着騎手倒地,在地上拼命翻滾。
最後時刻,朱振西的坐騎也不聽話的往左稍微偏開,不過卻沒有讓他的長槍偏離太多,他始終死死盯着迎面而來的那名敵兵,降低自己身形,在雙方轟鳴的蹄聲中交錯而過。
下一刻,他感覺手上傳來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虎口一麻,槍身瞬間從手中飛脫,那名敵兵帶着一聲慘叫,身影仰天朝後翻去,接着便在眼前一閃而過,淹沒在騎兵海浪之中。朱振西從背後抽出了自己承受兵器———特製斬.馬刀。
祥符國大軍騎兵的密集陣形佔據了優勢,前排一百多名西州回鶻騎兵在第一輪交鋒中被擊落七十多人,剩下的人則穿過祥符國騎兵前排陣線,還不等他們喘一口氣,祥符國一方第二排騎兵牆挺着密集的騎兵撲面而來,鋒利的槍尖在馬匹的加速下如同死神之槍。這批西州回鶻騎兵大多兵刃折斷,或是不及收回,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而對面密集和平直的陣列讓他們也沒有往側面避開的空間。
又一輪人仰馬翻的對決,西州回鶻騎兵再次損失慘重,待第二列祥符國大軍騎兵穿過後,西州回鶻騎兵的陣形一片大亂,碰撞發生的地方堆滿死傷的人馬肢體,兩輪間隔也不過是眨眼之間,西州回鶻後續的騎兵仍然沒有機會和時間去調整自己的方向,正在紛紛減速,第三輪的祥符國騎兵卻不是鐵槍,而是換成了馬刀,又猛衝上來。
他們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整齊陣形,手執着厚背馬刀呼嘯而來,藉着對衝馬力,不需用力揮舞,只要在錯身而過時握緊刀柄輕輕一揮,就能帶起飛舞的肢體和一蓬蓬血雨。即便前面是成堆的西州回鶻兵,他們也只能一頭撞上去,一百多名西州回鶻軍騎兵被強大的慣性掀得高高飛起,又砸入後面的西州回鶻兵之中。
西州回鶻兵陣形相對厚實,對這些集中的地方,祥符國騎兵在密集隊形中無法迴避,只能硬生生衝上去,即便擊殺了前排的敵軍,自身也要遭受對方後排攻擊,或者便是與同樣不能躲開的對方騎兵撞到一起。後排西州回鶻兵揮舞兵器要攻擊身邊衝過的祥符國騎兵,但祥符國騎兵並不減速,徑自往前繼續奔馳,轉眼便錯身而過。陣型厚實處的西州回鶻騎兵則被衝撞弄得陣型大亂,地上翻滾的人馬阻擋了他們的路線,他們不得不降低馬速,這使得他們在交戰中幾乎沒有發揮作用。
三輪攻擊如同疾風暴雨,狂暴的將西州回鶻軍陣線打得千瘡
百孔,留下一地屍骸和傷員,剩餘的祥符國騎兵隊列絲毫不停,如同突然涌起的狂潮轉瞬又遠去,他們繼續往前方前進,百步後慢慢減速再次開始列陣。
這三輪過後,兩隊的西州回鶻騎兵已經各自損失了近半之多。陣線支離破碎,所有人都處於慌亂之中,完全失去了指揮,但打擊還沒有結束,迎接他們的是一片四連發快弩的急射。
第四輪騎兵立即又跟上來,他們吹着竹哨,以排爲戰鬥單元的呼嘯而過,專門攻擊被割據成五十人以下的小股西州回鶻國騎兵,他們每人都有快弩,同樣也不與西州回鶻兵纏鬥,奔跑中發射完就快速撤離,這麼短的距離和密集程度覆蓋下發射快弩,戰績非常好,西州回鶻軍騎兵落馬慘叫不斷。
開始退往兩側的祥符國遊騎受到鼓舞,又湊上來騷擾,他們分成小羣時聚時散,以快弩和騎弓攻擊西州回鶻軍騎兵,戰場上箭矢破空聲連連響起,更顯混亂。
方纔對撞的地方屍骸遍地,雙方受傷的士兵和馬匹都在拼命掙扎嘶叫,碰撞集中的地方雙方堆疊在一起,一些摔落的雙方騎兵回過神來,抽出匕首或撿拾起附近跌落的武器互相惡鬥起來,連一些負傷的人也互相扭打。
…………
…………
這是西州回鶻騎兵第一次正面對祥符國騎兵對衝,年前石狼與杜拉鐵熊那場騎兵大戰,因爲事先埋下的數百埋地雷,根本就不算衝鋒,而是單方面的屠殺,西州回鶻一方從上到下一直以來都認爲若是給他們公平的與祥符國騎兵大戰,後者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
然而,眼下在正面對衝中,面對這樣一支從未見過的騎兵和騎兵戰法,帶着五十 人衝向中間杜拉阿郎頭顱的西州回鶻國有名的猛將哈里克莫名的感到膽寒,特別是這種打法中蘊含的這種幾乎是以命換命的騎兵打法,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他卻不知道這是長期訓練騎兵隊列和紀律要求下的令行禁止,然後在大勢所趨之下,即使有騎兵怕死,也只能往前衝,否則稍有遲疑,沒有被敵人殺死,反而被自己一方後面的騎兵撞死。
後方沙州城頭杜拉買提面如土色,他們最爲依仗和自信的騎兵野戰竟然在同等數量正面衝鋒中慘敗於敵手。不用轉頭去看,杜拉買提便知道他麾下的將士士氣定然衰落了不少。而眼下唯有最後將自己兒子頭顱搶回來,才能夠挽回一些士氣,否則今天派人出去野戰就是一次大錯特錯。
杜拉買提知道這個道理,哈里克同樣明白,所以他強壓下心中的震恐,兩眼只盯着那根木棍,縱馬上前,手中長刀連斬,那木棍一截截地矮了下來,伸手取過杜拉阿狼的頭顱,寒進早已準備好的皮袋之中,哈里克打馬而回。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分向左右的兩支騎兵已被祥符國擊殺超過一半,若非帶出來的都是悍不畏死的勇猛精銳,此時說不定都已經潰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