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靈有什麼新消息嗎？”程策問道。
蘇顯兒想了想，說道：“如果真的要說大事的話，還真有一件。”
“博陵崔氏的宗家族老們，聯袂出發，直奔長安而來了。”
“宗家族老？”
程策有些懵。
博陵崔氏的人，不是被自己全都殺了嗎？
怎麼還會有什麼宗家族老前來長安？
蘇顯兒沒有看到程策那微微變化的臉色，沉浸在情報的世界裡，接着說道：“跟我們手下的人回報，這些族老們，收攏了大批的綠林豪傑和江湖馬匪、強盜一流的任務。”
“可以說，這一路上都是在真金白銀的往外扔。”
“看來，這博陵崔家的人，報仇之心非常的迫切啊。”
蘇顯兒感慨着。
程策對此倒不是很在意，不屑的說道：“那些人有什麼用，一羣土雞瓦狗罷了！”
“確實，這些人當中，很多都是濫竽充數的。”
“但是，這些人當中，也不乏一些奇人異士。”
蘇顯兒說：“各種奇詭的手段層出不窮，若是不注意，怕是大宗師也會飲恨當場。”
“不過，他們叫這麼多人做什麼，他們又不知道兇手是誰。”
蘇顯兒嬌蠻的輕哼了一聲，明顯是認爲博陵崔家的舉動，實在是白癡至極。
但是程策卻從這些人的舉動之中，嗅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這些人，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程策微微眯眼，輕聲道。
蘇顯兒一愣：“怎麼說？”
“像這些遊俠、綠林豪傑，最是不遵從朝廷法度。”
“平時街上混跡那些遊俠就已經足夠讓朝廷頭疼了，如果這麼一大批的綠林人士涌入長安，那造成的混亂，簡直難以想象。”
程策微微眯眼：“要是這個時候，那些潛伏起來的亂黨趁機起事……”
“那長安就完了！”
蘇顯兒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
她也沒想到這些人的想法居然這麼瘋狂。
“那……皇帝知道嗎？”蘇顯兒忍不住問道。
“應該是知道了，就算是不知道，那現在也該要知道了。”
程策輕聲說。
“那皇帝爲什麼不攔截他們？”
“怎麼攔？”程策歪頭看着蘇顯兒。
“當然是出兵攔截啊。”
蘇顯兒理所當然的說：“長安附近駐紮着那麼多的大軍，想要清繳那些組織散亂的遊俠，應該不要太容易吧？”
“你怎麼清理？”
程策笑了：“那些遊俠不冒頭，那就是平民百姓，你分的出來？”
“總不能吧老百姓全都抓起來，一個一個的審問吧？”
“真要是那樣，李二的名聲立刻就會爛大街。”
聽程策說的那麼嚴重，蘇顯兒直接轉移矛頭，說道：“既然清繳遊俠不行，那直接攔住那些崔家族老，不讓他們進長安城，不就行了？”
“那更不行。”
程策搖頭。
“這次又爲什麼？”
蘇顯兒有些不服氣。
“你都說了，這些人是崔家的族老。”
程策摘了一顆葡萄，放嘴裡，接着說道：“能夠成爲族老，那些人裡年紀最小的，恐怕最低也年近六旬了吧？”
“是的。”蘇顯兒點點頭。
“六七十歲啊，已經算是人瑞了。”
“就算是民間的老叟，活到了這個歲數，見到李二都可以不參拜了。”
“更何況這些人出身在五姓七望呢？”
程策的眼睛裡帶着些許的諷刺。
“這些人啊，掌握了五姓七望；而五姓七望呢，則是掌握了這天下近乎八成以上的知識。”
“你信不信，如果李二今天攔下了這些人，明天他的大名就會出現在史書的恥辱柱上。”
看着程策那滿是嘲諷的樣子，蘇顯兒選擇了相信。
因爲她更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隻有勝者纔有資格評價別人。
“你小子，對史官的風骨看的也太低了吧？”
不知何時，裴矩這個老傢伙來了。
他毫不客氣的坐在程策的對面，開始大吃大喝。
也不知道那麼一大把年紀了，還能大吃大喝是怎麼做到的。
“風骨？”
對於這個名詞，程策就只能呵呵了。
不可否認，流芳歷史的文人風骨令人敬佩。
但是你仔細看看，人們吹來吹去的……總是那麼幾個人！
對於李二，很多人最大的分歧點就是李二改史書這件事了，
改史書嘛，那個皇帝沒做過呢？
但是人們對李二的評價太高了。
當李二的身上出現了污點，可能絕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這纔是他跌落凡塵的重要原因。
一邊吹捧文人風骨，一邊改史書……
說難聽點，用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來形容，應該很貼切吧？
“看來你小子很不相信這些。”裴矩意味深長的說。
“在絕對的事實面前，一切的僞裝，都會被血淋淋的無情撕開。”
程策淡笑道：“所以，僞裝那麼多有什麼意思呢？”
“所以你更相信實力，對吧。”
“是。”
程策很乾脆的點點頭：“一切的失敗，都是因爲你實力不夠。”
“如果你的實力夠了，你就不會失敗！”
“你也太自信了。”裴矩搖搖頭：“老夫見識過很多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他們可都沒有任何的好下場。”
“那是因爲他們的實力不夠。”
程策靠在椅子背上，悠閒的說：“我也並不認爲自己是無敵的，所以我一直都在不停地讓自己變得強大。”
“或許我也會步上那些失敗者的後塵，但是，我絕對不允許自己沒有一點還手的餘地！”
程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
裴矩看了程策一會兒，搖搖頭，嘟囔道：“現在的年輕人啊，越來越有想法了，根本就看不透你們在想些什麼。”
“老嘍，老嘍。”
裴矩拍了拍自己的老腰，一副自己不行了的樣子。
程策滿頭黑線，說道：“你都不行了，還吃老子那麼多東西。”
“就是不行了，纔要多吃點啊！”
裴矩理直氣壯的說道“老夫活了一輩子，什麼沒見過？”
“只有你小子這裡，總是會有些我沒見過的東西。”
“在老夫沒有吃夠之前，肯定是不會死的。”
“不然老夫死不瞑目啊。”
裴矩哈哈大笑，言行之間，根本就沒有半點對於死亡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