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韋挺、杜淹不同。
王珪,是正兒八經的人才。
即便他投錯了人,如今回朝後,也無法掩蓋住他的光芒。
只要能給他展現自我的機會,他便有十足的把握,從李世民的囊中脫穎而出,爲太原王氏迎來嶄新的機會。
事實上,他也有足夠的能力。
畢竟他與房玄齡、杜如晦以及魏徵。
後來被合稱唐初四大名相。
而他的能力也很鮮明,那就是做事坦坦蕩蕩,對任何事,都有着超越所有人的眼界,明辨是非。
可以說,他永遠能做出最正確的抉擇。
也正是因爲這點,他纔有機會回到朝堂,引起關注。
但李世民的反應,簡直意外。
“林南還太年輕了。”
這話,等於直接回絕。
更是讓王珪懵了。
今天這頓宴,明明就是震懾韋挺杜淹的。
況且,李世民對林南應當無比看重。
怎麼……
就不讓當官呢?
這令人費解。
“回陛下,我爲諫議大夫,就要善於明辨對錯。”
“新豐侯雖年輕,但其才華滿長安人有目共睹。”
“其創辦的報紙,對朝政更是見解獨特,被許多士子奉爲老師。”
“試問臣在此等年歲時,尚且還在書中苦苦求索中。”
“此等人才,若是埋沒了,將是我朝最大的損失。”
他神色嚴肅,意正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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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從未見過林南,但回長安後,他便早已神交許久,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見一見。
韋挺杜淹回來後,更是高呼仙人之姿。
也令他覺得,林南必定進入朝堂,來到這天下間最關鍵的位置。
只有這裡,纔是最適合他的舞臺,供他發揮出所有的一切。
可是……
李世民爲什麼要拒絕?
拒絕的沒有半分道理。
更像是任性而爲,就是不想讓林南入朝。
他覺得,這不像是皇帝能做出的事兒,皇帝要永遠的心懷天下才行,一切都圍了國朝考慮,而非滿足自己的好惡。
自古天家最無情,方能長久。
可惜,他家庭和諧,無法體會李世民對純粹的親情究竟有多麼的嚮往。
“林南會有入朝之時,但不是現在。”
李世民給了王珪迴應,不想寒了臣子的心。
畢竟,他是真心爲了朝堂,爲了天下。
在三人分別得了一斤碧螺春後,幾人無不感激李世民,紛紛謝恩離去。
李世民摸了摸下巴,大爲感慨。
“這些臣子們衣食無憂,幾乎什麼都不缺。”
“有些家族底蘊比朕還豐厚。”
“也就唯獨林莊內這些新奇玩意,是最好的賞賜之物。”
李唐建朝之初,完善的朝貢體系幾乎崩塌。
也純粹靠着前隋庫中寶物用來賞賜臣子。
可這麼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皇帝只有源源不斷的拿出新奇玩意兒,或者稀罕玩意兒,才能籠絡人心。
地方上朝貢上來那筆龐大的寶貴物資。
幾乎都變着法子賞賜給這些臣子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只有這樣,才能更加震懾住這些大臣們。
明明確確的告訴你們,你們有的東西,朕有。
你們沒有的東西,朕還有!
所以就踏踏實實做着臣子,不要想着自己多麼厲害。
想要這些好寶貝,就做出政績,自然會得到賞賜。
可以說,朝貢體系關係皇帝尊嚴,以至於許多亡國之君,在朝貢上也喜歡大作文章。
這是最好的展現強勢機會。
“做皇帝,真難啊!”
李世民由衷感慨。
若是被林南聽到,恐怕會暗罵這話說的過於裝逼,凡爾賽與這話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此時,驪山林莊內,自雨堂內,林南癱坐在椅子上,相當隨意。
側旁正襟危坐的長孫棠眼皮直跳。
“就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對別人也忒不尊重了。”
她狠狠的瞪了林南一眼,覺得這樣癱着很不禮貌。
卻不料林南壓根沒在意。
“頭髮剪短了,挺精神的。”
林南突然開口,雖然許久未見,但對於這位從遙遠北方歸來的人,沒有多少生疏感。
“狼侍永遠無法忘記主人。”
“跟你說過,我不好這口。”
林南很感慨,認真打量着面前這位金髮碧眼的異族人。
這幅純西方的面孔,相當扎眼,而那一口標準的長安話,更是聽得長孫棠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胡人不少見。
可長安話說的這麼標準的胡人,少見!
最嚇人的,還是這位精簡幹練的狼侍,脖子上隱約出現的狼頭刺青。
那是突厥人才能有的東西!
況且……
恐怕在突厥人中,地位還不低。
“這狼侍至少也是突厥貴族,怎麼在他面前這麼卑微,以奴隸自稱?”
長孫棠感覺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卻只能抑制衝動,不敢多問,怕犯了忌諱。
畢竟其中的事兒,她壓根就不瞭解。
下一刻,她便見那狼侍單膝跪地,卑微的低着頭。
“當年您在長安解救了我,賜予我新生,從那時起,我便向神靈發誓,此生註定奉您爲主,誓死追隨,爲奴爲婢。”
林南嘆息一聲,目光放在狼侍身上。
也不免回憶起,當初將她從奴隸籠子裡解救出來畫面。
哪個時候,她才十六歲,被販賣到了長安的奴隸市場,因爲好奇她金髮碧眼的樣貌,林南就出錢買了下來。
而後,他方纔知曉,這是突厥人從西方捕捉到的奴隸後代。
甚至連名字都沒有!
脖頸至後背,更是有着醜陋的傷疤,最後被他練手刺青,順勢給她紋了一頭狼,增加了些許威風。
那個時候,她的臉上雖有狼狽,但容貌驚豔,鼻樑高挺、目光深邃。
若放在後世,簡直驚爲天人。
可在唐人眼中,這簡直醜的不行。
唐人的審美是塌鼻子,以至於一千四百年後的波斯,那裡的女子明明美若天仙,可波斯女子依舊覺得東方塌鼻子的女人才是天下間最漂亮的。
甚至有錢人,要進行塌鼻子的手術。
也就是那種環境下,他購買了狼侍,給了她新生。
“當初只是讓你走趟突厥商路。”
“卻不料機緣巧合,讓你成了部族首領。”
“在突厥遊牧的這些日子,感覺怎樣?”
此時狼侍已經開始親吻林南腳尖,這讓穿着木屐的他覺得渾身發麻。
這種吻腳禮……
每次經歷都是相當的刺激。
“我還是懷念在主人身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