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用白布擦着手上的血跡,一邊顫顫巍巍的開口,道:“皇上,這個,翼國公的傷勢,老臣傾盡所能,總算是將他傷口的血液止住了,但是翼國公臉色慘白,至今還在昏迷當中,怕是,有些難治了!”
“怎麼會難治呢?段河你不是已經把翼國公的傷口止血了嘛?只要他的傷口不在流血,那麼他本人就會慢慢的恢復的,不是嘛?”
李世民皺着眉頭質問道。
段河顫抖着雙手,道:“是啊皇上,但是,但是翼國公在回來的路上,就嚴重失血過多啊!他胸口上,後背上,手臂上,腹部上,到處都有劍傷啊,全部都在流血,都快流乾了!他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瘦的皮包骨肉啊皇上!老臣怕是,怕是翼國公,他撐不了多久了……”
“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段河說完,李世民頓時臉色煞白不已。
他說,秦瓊撐不了多久了?也就是說,秦瓊隨時可能都會死去了?
那麼他到底是受了多嚴重的傷?流失了多少的鮮血,纔會讓段河說出這樣的話語啊?
李世民雙手顫抖不已。
秦瓊在幾十年前,便追隨着他一起打天下,二人之間的身份,雖然是君臣,但是感情之上,其實早已情同手足啊。
眼下聽聞秦瓊快死了,李世民只覺得自己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張了張嘴,似乎相說什麼,但卻沒有說出口來。
一瞬間,李世民的眼眶便變得十分紅潤了。
“混帳,狗太醫,你再說一邊,叔寶的病,到底有沒有治?”
突然,暴怒的程咬金一把跳上前去,抓住了段河的衣領子,質問了起來。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右手緊緊的攥着段河的衣領子,眼眶通紅不已。
程咬金和秦瓊相識多年,二人關係情同手足,秦瓊怎麼可能說死就死呢?
這不可能,程咬金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只見段河眼角也滑落兩行老淚,道:“盧國公,你覺得是老臣不想救翼國公嗎?而是老臣,真的已經無能爲力了啊!”
“翼國公在幽州城的時刻,便已經身負重傷!如果當時老臣在幽州城,幫翼國公止血之後,或許翼國公還有的救治,但是,但是翼國公在回來的路上,傷口迸裂,鮮血流逝,早就讓他體內的鮮血,損失過半了!試想一下,如果一個人身體內的血液都流乾淨了,那他還能活着嗎?”
“其實老臣第一眼看見翼國公的時刻,老臣便以爲,翼國公已經死了,他是強撐着一口氣回來的啊!他沒死,他想的是,自己不能死在外邊,他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裡,死在大唐的土地上,所以才強撐着一口氣回來的啊!因爲,因爲翼國公體內的鮮血,差不多都流乾淨了!所以,人體鮮血跟不上恢復,翼國公,怕是撐不過今天了!”
段河說完,衆大臣如遭雷擊,個個面色蒼白,眼神空洞了起來。
也就是說,太醫段河此刻已經宣判了翼國公的死刑了。
而李承風其實也瞭解。
在古代戰場上,很多士兵受的傷勢,其實並不致命,但他們因爲沒有處理傷口的方式,最後是活生生的流血而死的。
有些人因爲失血過多,昏迷過去,最後不治身亡。
很有可能,秦瓊現在的狀態,就是失血過多而昏迷了。
若是現在沒人給秦瓊輸血的話,秦瓊的死,是遲早的事情。
而在大唐事情的醫術,誰人懂地如何給一個人輸血呢?
縱使他們有這樣的想法,也沒這樣的技術啊!
“難道,天要亡我翼國公嗎?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
李世民頓時捶胸頓足啊。
秦瓊如果死了,對他的打擊是極大的。
虎威大將軍秦瓊,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放眼整個天下之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李世民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面色神情似乎瞬間蒼老了十多歲一樣。
……
這時候,又一個黑臉大漢,從門外急急忙忙的走入了秦府之內。
只見他手中拿着一卷宣紙,急忙的開口問道:“太醫,太醫,我秦瓊哥哥的傷病如何了?好了嗎?”
來人,正是尉遲敬德。
尉遲敬德原本也在開挖天悅大運河,他一聽聞秦瓊從幽州城負傷而歸,立馬便拋下手中的活兒,一路狂奔,回到了皇宮之內,隨後二話不說直奔秦府之上。
尉遲敬德和秦瓊之間的關係,亦是情同手足,大家都是從同一個戰場之上活下來的人,這種過命的交情,不是一般人能夠懂的。
而尉遲敬德觀望衆人的臉色不太好看,他的心裡也是頓時一沉,喝道:“太醫,我問你話呢,秦瓊哥哥的傷病如何了?你治好了嗎?如果你今天治不好,老子宰了你!”
段河臉色十分無奈,搖着頭道:“鄂國公,盧國公,還有皇上啊!不管你們怎麼詢問老臣,老臣也只能說,對於翼國公的傷病,老臣真的已經盡力了!老臣使出渾身解數,止住了翼國公身上的傷口流血,至於翼國公能不能活下來,這一切還得靠天意了!你們再怎樣說我都是沒用的,實在不行,你們打死老臣算了吧,是老臣醫術不行,未能習得起死回生之術!人啊,各安天命,老臣盡其所能,終究也是被罵,倒不如,死了算了!還能落地一個自在!”
段河的眼神有些絕望了。
他每次給重要的大臣治病的時刻,他們的親朋好友動不動就說,治不好我就打死你?
難道我段河的命,就這麼的卑微嗎?
別人的命是命,怎麼就沒人心疼一下我段河呢?
我給秦瓊連續治療傷口五個時辰有餘,沒吃飯,沒休息,卻從未有人關心過自己?每個人開口便是,治不好翼國公,我就打死你!
段河哭了,他抹着眼角的老淚,哭訴道:“老臣連續五個時辰,中途未曾吃飯,未曾休息,一直都在給翼國公治病,老臣已經傾盡所能了!如果你們還不滿意的話,那老臣就用自己的鮮血,給翼國公喝下去,如果能救治翼國公的姓名,老臣死的也不虧!”
說着說着,段河便拿出一把小刀子,在自己手臂的脈搏上,使勁的割了一刀。
一刀下去,鮮血橫流。
衆人看的也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