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見這張墨卷,王子豪才總算是明白過來,爲何方纔虞世南和褚遂良會變得如此入迷,甚至可以說是着魔了。
因爲這張墨卷!
不對,準確地說,應該是因爲這張墨卷上的那三行黑色的小字!
只見那行小字,結體嚴緊,筆畫緊密穿插,使寬綽處特別開闊,骨力遒勁,棱角峻厲,縱觀歷朝歷代的書法大家,還真就沒有哪一位的術法與其近似。
如此書法,當可稱得上是自成一體,可是開宗立派了!
其實想想也是,柳體出自柳公權,而柳公權出生的年代,是大唐代宗李豫當政的大曆十三年,比之現在可是足足晚了一百四十多年,連柳公權都還沒有出生呢,哪裡來的柳體?
在族中受了二十來年的悉心教導,一手書法,像極了王羲之的風格,平和自然,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
可是憑良心說話,要想和墨卷上的這三行小楷相提並論,卻是一點可比性都沒有。
此刻,王子豪只感覺他整個人都要垮掉了,周圍一衆文士們的嘲笑聲,似乎就要接踵而至一般。
盧朝林見王子豪手中拿着那張墨卷,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心道:“這王子豪是怎麼回事?不過是輸了一場罷了,還有五場,還有翻盤的機會,怎麼就突然傻了一樣呢?”
想到這裡,他伸手拉了王子豪一把,道:“子豪兄,子豪兄,你怎麼了?”
一邊這樣說着,他還下意識地瞄了一眼被王子豪捏在手中的墨卷。
“嗯?”
就這一眼,盧朝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這便是方纔那個傢伙答題用的墨卷?
這,就這等漂亮的楷體字,還比個屁啊?
原本盧朝林還以爲自己的字已經能夠拿得出手,可是與這張墨卷上的字一比,他抹脖子上吊的心思都有了。
這尼瑪還沒比就輸了,真是太憋屈了!
“兩位,如果你們信不過三位大人,那便讓在座的諸位來評定一下吧!”
李元霸見五姓七家的兩個主事的人全都傻了,乾脆從盧朝林的手中拿回了墨卷,連帶着方纔王子豪等人的墨卷也全都收了起來,隨後交給了堂中的文士。
“你……”
等盧朝林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墨卷已經被李元霸給收走了。
……
作爲孃家人,接收到墨卷的那些個文士們,自然先看起了李元霸的墨卷。
“此等小楷脫胎於哪一種書法?怎地如此地賞心悅目,就憑這手字,就算是比之虞大人和褚大人,怕也是不遑多讓了吧?”
“是啊,這小楷骨力遒勁,兼且隱隱有一絲二王的風骨,如此書法用在書藝比試中,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一衆文士們,彼此之間傳遞着李元霸的那張墨卷,滿滿的全是稱讚和驚豔。
而當打開王子豪等人的墨卷,進行品評的時候,卻是將其批駁地一文不值。
“此書,書寫之時手腕無力,筆鋒歪斜,你這是寫的楷書,不是草書,難道你以爲你是王羲之啊?”
“啥?你說這是隸書,可我怎麼瞅着像行書?這也太敷衍了吧?”
“落筆處毫無着力點,字只見其形,未見其筋骨,就算是算卦的都比這寫得好!”
這天壤之別的好評和差評,讓王子豪等八人險些鬱悶地想要吐血: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至於這麼侮辱我們嗎?
過了有半柱香的時間,當這九張墨卷從一衆文士的手中收回之後,虞世南的眉頭抖了抖,他說道:“對於這六藝第二比的書藝,你們有結果了嗎?”
被一衆文士給推選出來的文士代表站起身來,他是一名身高八尺的文秀青年,只見其先是對虞世南行了一禮,隨後便說道:“虞大人,經過我等的一致判定,這第二比書藝之比,勝利者乃是趙郡王府一方!”
“嗯,也是實至名歸!”虞世南也很滿意衆人的判定,他直接大手一揮,道:“兩次比試已畢,趙郡王府率先贏得兩場比試的勝利,還剩下四場比試!請兩方選擇六藝第三比的科目吧!”
這次李元霸可不會再把這個機會讓給王子豪他們了,本來嘛,第二比的選擇權就等於是友情奉送的,這都到了第三比了,憑什麼還得讓着你?
而王子豪他們也正是這種想法,人家已經讓了自己兩次了,結果自己這一方兩次全都輸了,而且還是華麗麗地慘敗。若是再繼續厚着臉皮加一次的話,若再輸了,搞不好五姓七家的名望就真的要臭大街了!
所以,王子豪等人現在是沉默不語。
看到王子豪等人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吧唧的,李元霸嘴角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只聽他說道:“第三比,御!”
御!
御藝,其實就是駕車的技巧,包括:鳴和鸞、逐水曲、過君表、舞交衢以及逐禽左。當然了,這裡的車也可以換成馬,而且目前是沒有辦法準備好馬車來比鬥了,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改車爲馬。
比鬥御藝,在這偏堂之中是無法進行了,好在王府的後院中有一個馬球場,剛好可以當作比斗的場所。
七十餘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偏堂,齊齊向着後院的馬球場走去。
或許是衆人的動靜太大了,在偏堂旁邊的後廳中吃酒飲宴的一衆文臣武將們,一窩蜂地從後廳中走了出來。
當他們看到這些人都全往後院走去的時候,卻是全都愣住了。
“俺說王爺啊,您跑哪去了?俺老程可是找了你好幾次了,正準備與您喝幾杯呢?”喝的醉醺醺,滿口都是酒臭氣的程老妖,一把抓住李孝恭的手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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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李孝恭被程咬金的酒氣一噴,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他沒好氣地把程咬金地大手一把給拍開,道:“就你這醉貓一樣的酒量還喝呢?去,一邊呆着去,本王這邊還有事!”
“唉,別走啊……”
程咬金一下沒拉住李孝恭,再加上被外面的冷風一吹,頓時酒醒了幾分,他看着烏泱烏泱的一羣人全都向着後院走,連忙拉住了一個人。
好死不死的,這人還是五姓七望的人,盧朝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