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顯得格外的陰沉,暴風雪即將來臨,李寬帶着自己還在訓練之中的一千多人在一大片崖壁之下紮寨宿營了。←篝火已經燃起,火光能驅散附近的野獸,雖然冬日裡秦嶺深處大多數兇猛的獸類都已經進入了潛伏期,但是還是有許多的夜晚捕獵的猛獸在活動。這些時日以來,李寬他們就在山林深處遇到了猛虎捕獵,在這個時代,山林間老虎還是很常見的,一頭帶着幼崽的雌虎,將一頭鹿直接給咬斷了脖子,然後和兩隻虎崽一起分食了這一頓大餐。這一次的捕獵讓這一家三口能在寒冬中多堅持一個星期。
篝火上,一頭碩大的野豬被架上了架子,烤的是肥油直往下滴。滴在火堆裡發出呲呲的聲響,一股帶這些許腥味的肉香飄蕩在夜色下的空氣中,讓訓練了一天的士兵們肚子咕咕直叫。這進山大半個月,所有人全都像是野人一般了,在山上覆雜的地形下摸爬滾打,累得半死,一到休息的時間就一下子沉沉睡去,大半個月沒有洗漱,沒有整理儀容,除了身上的鎧甲還是完好之外,腳上的靴子破了,頭山的頭髮也雜亂的像是一個雞窩。幸好天氣寒冷,沒有人長蝨子。
士兵們邋里邋遢,不代表李寬也是如此,他每天和這些士兵一起操練,不管什麼項目都是衝在最前面,可是他仍舊每天堅持洗漱,這是一個現代人的習慣,哪怕來到這個時代已經接近十年,可是還是未有改變。所以他每日都穿着乾淨的衣服。白天弄髒了,晚上就清洗出來。在火堆旁邊烤乾。這得益於他那一身的耐力,或許在絕對的蠻力上這個時代他還算不上最強大的。可是十年日一日的堅持練習拳術賦予了他悠長的氣脈。所以在高強度的訓練之後,薛萬徹都已經累的爬不起來了,李寬還能在山間的溪流中堅持洗澡,這讓士兵們對於他的認可越來越深。
風聲呼嘯,雪花飄飄,秦嶺山上暴風雪開始飄飛,雪白的雪花在空中飛舞,想要給這一片大地穿上雪白的絨衣。一片片在飛舞着,靠近這一片營地的時候就被熊熊燃燒的火焰給融化了。根本無法靠近。遠處黑漆漆的山林間,傳來一聲聲的狼嘯,隔着老遠卻又像是在耳邊一般。所有人都呼呼大睡,只有守夜的士兵在篝火旁蹲坐着。他們也很累了,可是爲了自己的袍澤能夠睡個安穩覺,他們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注視着四周的變化。
風聲吹着樹枝,發出嗚嗚的聲響,黑漆漆的山嶺像是巨獸的脊樑。飛舞的雪花沒有吹進這片背風的營地。所以這一夜還算過得舒適了。一座座帳篷搭建在山腳下,這是一塊塊的氈布拼接圍成的,這也是士兵們的包裹。在這山林間士兵們也面臨着競爭,在這大半個月裡又有不少人沒有堅持住訓練項目。被冷血的楚王殿下給趕了回去。
“快到年關了,不知道今年家中的收成如何呢!”一個士兵依着一根粗大的原木,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感嘆道。
“今年倒是沒有聽聞老家那邊遭災的消息。想來收成應該不錯,再說了你家還有兩個兄弟。家中的地肯定不會荒着,今年應該不會捱餓了!”另一個士兵也出聲回答道。
顯然這兩個是認識的。是老鄉。在軍中這樣的關係很是平常,因爲在前幾年百姓家中收成不足以養家餬口,於是他們踏上了當兵的征程,當兵不僅僅家裡會少一個人吃糧食,甚至每個月都會有一些軍餉補貼,能讓家裡日子不那麼緊巴巴的。在大唐的軍伍之中,這樣的士兵爲數不少。
“對了,老王,你家那小子恐怕都能揮着鋤頭滿地跑了吧!出來以後有沒有想過那小子?”
“怎麼沒有,可是當了這兵,又豈是那麼容易再回家的?我們這樣操練說明咱們大唐今後還會有仗打,不知道這一生還能回去不!”
兩個士兵就這樣先聊着家長裡短,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只有那篝火知道他們之間的這些喜怒哀樂,知道他們的憂慮和歡樂。
下半夜換了人,先前守夜的士兵各自回去休息,明天仍舊要投入訓練。這些日子他們這些士兵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魔鬼訓練了,每天穿着鎧甲,揹着行囊,翻山越林,甚至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泅渡。在危機四伏,隨時都有可能陷下去的沼澤中掙扎求生。可謂是吃盡了苦頭,要不是見到那些教官副將甚至主將都和他們一起的話,恐怕這些人還真的撐不下來了。可是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他們現在每一餐都能有肉吃,每個月的餉銀也多出了不少。這就足夠了,只要家中有錢糧,他們也就心滿意足了。這些當兵的一個個的願望都是那麼的樸實,一點點實惠的好處他們就感激涕零,甚至敏記於心。這一點李寬在上一次發了餉銀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因爲那之後士兵們的士氣明顯的上升了不少,一項項艱苦的訓練沒有人再喊累了,一個個都是龍精虎猛的。
夜風吹過,大地上的氣溫很快就降低了,在這大雪紛飛的夜裡,在這秦嶺深處,一支正在極速成長的虎狼之師陷入了沉睡。
可是遠在數百里外的長安城,這一夜卻是徹夜難眠了。許久未曾馳騁在關中大地上的八百里紅翎急報有一次開始了它們的極速奔馳。自從上次大唐北擊突厥之後,周圍的異族全都收縮了起來,不是投降了大唐,就是偃旗息鼓安安靜靜的做一個美男子。可是人是善忘的動物,現在突厥的哀嚎聲熄滅在了大草原的風雪之中,這些大唐邊境線上的餓狼們由開始蠢蠢欲動了。而在這一個冬天遠在長安西北的祁連山脈以及黃河上游,一個小小的少數民族開始集結起自己的兵力,準備對大唐肥美的土地下手了。
這個少數民族叫做吐谷渾,在前隋時期中原皇朝曾經兩次征伐這個小國,並且在這裡設立了河源、西海、鄯善、且末四郡。可是隨着隋末楊廣的殘暴,中原四處烽煙四起,這個小國漸漸地收復了失地,而且當時的吐谷渾的國王叫做誇呂,他傳位給了自己兒子世伏。這位新任的吐谷渾國王去了隋朝的光化公主爲妻,從此這個小小的國家算是靠上了隋朝的大腿了,只是這個世伏命不長,不久就病死了於是他的弟弟伏允繼承了繼承了王位。和許多遊牧民族一樣,這個吐谷渾也有兄弟繼承哥哥的妻子的陋習。所以這個伏允對於篡奪了隋朝江山的大唐很是敵視,武德九年的時候,玄武門事變發生的時候,柴紹沒能參加就是因爲鎮壓這個小國才缺席了。
現在,這一次又是這個小國,再一次鬧騰起來。因爲在他的旁邊,一個國家正在逐漸的崛起,那就是吐蕃。這個高原上的強大帝國,出現了一個賢明的君主——松贊干布。這位高原上展翅高飛的雄鷹,在十三歲的時候繼承了自己父親的王位,然後開始勵精圖治,遠交近攻逐漸的將四分五裂的吐蕃整合在一起,另外他還娶了尼泊爾的尺尊公主,獲得了這個國家的支持,使得自己身後不會有人捅刀子,現在高原上的吐蕃差不多整合完畢,整個國家一片欣欣向榮的氣氛,所以夾在大唐與吐蕃之間的吐谷渾日子就不好過了。相比起同處於高原上的吐蕃,這個小國更傾向於去大唐搶奪,因爲吐蕃和他們一樣沒什麼好東西,可是大唐在他們的眼中卻是有着吃不完的糧食,而且戰鬥力不強。因爲他們的海拔,所以大唐的大軍在高原上戰力銳減。
這樣一來,大唐就成了他的侵略目標,因爲不到大唐搶奪,那麼他們在被吐蕃壓迫之下終於在貞觀六年即將來臨之前進入大唐搶掠了一番,並且擄走了大唐很多百姓。於是這一次的紅翎急報就從遙遠的邊疆傳來。戰馬踏着飛雪,星夜兼程換馬換人的從遙遠的祁連山腳下一路飛奔到了長安。
這個時候已經是貞觀五年的年末了,大唐這一年天災很少,沒有大旱大澇,所以百姓這一年很是高興,因爲地裡產出的糧食在交了主家的租子和朝廷的稅收之後還有着很多的剩餘,粗粗一算之下差不多能接得上明年的新糧出來了。這讓所有的大唐百姓盛讚偉大的皇帝陛下,長安城中百姓到了皇城前面跪地稱讚,使得李二很是高興。在立政殿的寶座之上哈哈大笑出聲。在他的心中沒有什麼比起百姓的真心稱讚更加令他高興了,只是在這個時候,那一騎從遠方飛奔而來的赤色紅翎卻昭示着李二高興不了多久了。
拖着長長的尾音的‘報……“遠遠傳來,在長安城南城門——明德門一直到皇城的朱雀門之間是一條筆直的大街。這條大街上無數的商鋪,酒樓林立,但是寬廣的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行人連忙躲避着疾馳而來的戰馬。馬上騎士一臉風霜,但是卻滿臉焦急,背上的赤紅色的小旗幟在寒風中嘩嘩作響。雄偉的皇城已經在望,到了那裡自己的使命就完成了,那個時候無數的大唐士兵就將會踏上征途,將那個敢於踐踏大唐尊嚴的異族雜碎全都送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