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嘶鳴,帶着無盡的哀傷,戰場上瓢潑的大雨還在下着,無盡的鮮血被這上蒼的眼淚洗刷,然後和地上的泥水混做一談說不出色澤的泥漿。大地上被炸出來的深深淺淺的坑,此時已經被填滿泥水。上面漂着些許的殘肢斷臂。無數的薛延陀和突厥人正在後面追趕着,他們的戰馬或許在之前變得混亂,可是現在卻被他們強行的鞭策着追趕着這一支大唐的軍隊。
李寬此時身上插着兩支箭矢,一支箭矢穿透了他的左臂,雖然他們所有人身上的鎧甲都儘量的將身軀包裹在裡邊,可是總是有無法完全覆蓋的地方。另一支斜斜的插在腹部。不管武功再高,在千軍萬馬的包圍之中,無盡的箭矢射擊之下,總是難以全身而退。這不是一個武力至上的世界,在這裡不管你身手如何的高強,但是無法抵禦金屬鑄造的武器,不管你是不是掌控着無盡的權力,被一個普通人抹了脖子還是會死。所以李寬這一次徹底的栽了,這個時代的智謀之士從來都是這樣,哪怕他們手無縛雞之力,可是隻要落入他們的算計之中,不管是宗師級強者,還是統領一支大軍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戰場上沒有任何的同情可言,只要上了殺鬥場,那麼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不會有第二種可能性,現在李寬心中有着無盡的憤怒,內疚。一直自視甚高的他,被這一次的失利打擊的難以回過神來,雖然他一路上斬殺的薛延陀人和突厥人已經不計其數。可是人家是數萬大軍,自己只有區區數千人。雙方的傷亡比例不在一條線上。
可是現在的他除了逃亡意外。沒有任何可以採取的行動可能,身上的傷勢讓他現在戰力已經減了大半。因爲只要一動手,那麼那兩處箭傷就會像是撕裂一樣的疼痛。這種情況下如何繼續戰鬥下去,可是在他的心中熊熊的復仇的火焰卻是燃燒得熾烈無比,雖然他不能在動用手中的兵器爲手下的兄弟報仇,可是他有的是辦法,讓這草原上徹底的沒有了薛延陀這個國度,而且他要做就做最絕。這是他此時胸中無盡的仇恨帶給他的最直接的想法。那怕是放出無盡的惡魔,哪怕這一片地域從此以後將會是無盡的荒漠,他也要這些薛延陀人付出代價。
戰馬飛馳。身後是無盡的追兵,在這大雨傾盆之下,沒有人知道自己跑了多遠,也沒有人知道在後面有多少兄弟永遠的留在了這裡,他們現在集結在一起,不拋棄每一個跟上來的兄弟,將這些還在一起的兄弟們帶出去,逃脫身後追兵的追上纔是第一位的。每一個人身下的戰馬都在不斷地喘着粗氣,所有人手中的馬鞭都在不斷的抽擊在胯下戰馬的身上。讓它們跑得再快一點。
不知道跑了多久,李寬的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他身上的傷口除了那兩處箭傷之外,還有被薛延陀人的彎刀劃傷的翻着口子的刀傷。身下的戰馬也被兩支箭矢射在了身上,可以說這是一支潰逃的逃兵一樣的隊伍。他們在這草原上順風順水了大半個月,消滅掉數箇中型部落之後。終於被敵人算計了一次,還是藉着他們自己那挑撥離間的計謀實施的計中計。
身後的追兵已經不見了。李寬他們不顧馬匹的消耗,不斷地鞭笞之下。這些大唐軍隊的戰馬超乎尋常的速度甩掉了身後的突厥人和薛延陀人。但是他麼也全都身上帶傷,就連戰馬也沒有兩匹是完好無損的。全都插着一隻只的箭矢,全都身上掛彩。可是他們不敢稍停,因爲誰也不知道追兵是不是徹底的放棄了。只有徹底的甩掉那些追來的異族,他們才能真正的放鬆下來,所以哪怕很多人眼前都開始變得模糊,失血過多,可是他們卻是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在這個時候,緊繃的神經讓他們只有一個念頭,走,逃離敵人的包圍圈。
戰場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混着泥漿的血水,這些讓人作嘔的東西在雨水的浸泡下,浮在水面上,薛延陀部的夷男和突厥部的泥孰站在戰場中央,兩人在之前還是你死我亡的敵人,此時卻是沒有絲毫的敵視對方,反而在相互之間探討着。
“果然是大唐人在背後挑撥!這些只懂得在地上種糧食的兩腳羊!”夷男看着李寬他們逃離的方向,一臉的不屑得說道:“真不知道當初你們突厥怎麼就被他們給打敗了?”
“當時地陷天塌,整個大地都在顫抖,草原狼神發怒了,不然我突厥兒郎豈會被這些吃着五穀雜糧長大的羸弱漢人打敗!當初整個突厥王帳全都直接陷落進地下,那情景……”泥孰有些不敢回想。
“行了,現在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彼此,而是大唐這一支軍隊,或許他們人不多,可是卻是裝備精良,這一次你我設下這個局,居然都沒有將他們全部留下,實在是可惜了!”夷男有些不敢相信這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強大了,雖然人數不多,可是每一個都是強悍的好手,他們兩方在之前自相殘殺的戲碼之中各自丟下了近千具屍體,還不足之後圍殺這一支大唐軍隊時死去的人的一半。而那一支大唐軍隊卻只是折損了千餘人而已。這樣的戰損比例相差實在是太過懸殊。
“他們身上的鎧甲差不多已經將他們全都包裹在裡邊,就像是一個個的鐵疙瘩,這種情況下,我們的箭矢對他們的威脅實在是小了很多,最多就是射殺他們的戰馬而已。要是他們和我們一樣穿的是皮甲,那麼肯定能將他們全都留在這裡,這一支軍隊如此的精銳,一定是大唐的王牌,而那個將領也定然不是無名之輩!”泥孰想到之前在重軍包圍之中仍舊恍若蛟龍一樣屠殺自己這方士兵的那個將領,不由得有些面色凝重。
“那個人戴着面具,不知道是大唐軍中哪一位,觀其體型,不像是程咬金和尉遲恭這兩個老將。”夷男也是心有餘悸,當初最近的時候那個戴着面具的將領離自己也就只有那麼三五人的阻隔,那一瞬間那一雙血紅的沒有絲毫感情的眸子讓他敢打不寒而慄。
“不管是誰,這一次定叫他們有來無回,我們在外圍佈置的人手一定會將他們的腦袋提過來!”泥孰堅定不移的說道。
“將軍……”一個少年來到了李寬的身邊,一身的鎧甲上面也是斑駁的傷痕,這一次所有的士兵還有跟隨着李寬一起進入漠北草原的那些武將子弟全都浴血廝殺,每一個人身上都是一樣。要不是這一身的鎧甲擋住了絕大多數的攻擊,說不定全軍覆沒都有可能。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他們一定在外圍佈置了伏兵,所以我們還有一場仗要打!但是這一次只要我不死,那麼這草原上就不要在享有任何活着的東西了,那怕是一隻老鼠,也要斬盡殺絕!”李寬手臂上的箭矢被他一把扯掉,鮮血直接濺射而出,但是他眉頭都不皺一下,直接從懷中抓出一把粉末一下子堵在了傷口上,再用一塊白布直接將傷口勒緊。做了簡單的處理之後,他就不再管手臂上的傷,而是繼續帶着所有人策馬而行,此時還未逃離危險區域,容不得他們停下來休整。
“諸位,我李寬對不起你們,現在我們要徹底的離開這裡,諸位可願隨我再去閻王殿前走一遭?”李寬大聲呼喊道。
“誓死追隨將軍!哪怕粉身碎骨!”這一支軍隊漸漸地打上了李寬自己的印記,雖然李二的烙印還在,可是這無損李寬對這支軍隊的掌控,而且這一支軍隊也是如此的精銳,那怕是敗軍之後,還是非常的整齊劃一,所有的人身上都有着傷痕,所有的戰馬身上也都插着箭矢,可是卻沒有一人退卻。
“等到我們逃出去之後,我會讓這些突厥蠻子知道敢犯我大唐天威者,不管是誰都將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他們現在雖然看起來大獲全勝,可是我們會讓他們希望爲什麼之前沒有死在我們手裡!”李寬惡狠狠地說道,雖然他知道現在說這些還是有些早了,可是他還是要說,不說的話這一支軍隊的士氣恐怕就提不起來了,他看得出這一次的戰敗讓這一支大唐最王牌的軍隊有些挫敗了。
“走,我們遲早會報復回來,這草原上將不會再有薛延陀和突厥這兩個民族!他們將要付出最爲慘烈的代價!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擊潰這些蠻子們最後的包圍圈!”李寬吼着:“程處默,尉遲寶慶,秦懷英,爾等三人各率十人,前往前方探路,遇到敵人不得戀戰,發信號!”李寬下令道,同時掏出了三個竹筒扔給了他們,這是信號彈,只要一拉繩索就會發出煙花告知特定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