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恭這一年來過得有些糟心,人活一世,無外乎,名利,權財,家人合美。
如今他也算是功成名就,身爲玄武門第一大功臣,賞賜比其他武將多了兩個檔次。
可外人不知道的是,功績簿上這一筆,其實只是面子工程。
李世民除了給點實權職位,其他金銀財帛,一應欠着……沒辦法,誰讓皇帝家也沒有餘糧呢。
再加上新皇登基,李世民爲了安撫朝臣和百姓,短短半年幾乎將國庫搬空。
本來這也沒什麼。
可他畢竟剛剛拿了李世民的好處,這個時候不出來表示表示,着實說不過去。
沒奈何,尉遲恭可謂是傾家蕩產的去支持李世民,武德九年積累的家資,還不夠李世民拿去賑濟一次災民的。
窮啊,老恭是真的窮。
要說其他人有沒有像他這般‘愚忠’?
倒也不是沒有,秦瓊、李勣、程咬金等一幫天策府出來的,同樣也出力不少。
一開始尉遲恭心裡還挺平衡的,要窮大家一起窮,家裡的葡萄架還塌不了。
但最近半年,風向突然變了。
髮妻蘇娬走得早,後來他又納了幾房妾室。
這些妾室出身都很不錯,能跟着他的,多半也是看重了他的錢財和權勢,不然,就憑他那張黑炭一樣的面貌,甘願嫁給他的姑娘真的不多。
尉遲恭人雖然粗鄙,但還是有一些優點的,其他的不說,對幾個妾室他是疼愛尤佳,平時任由她們揮霍,在外面是個黑麪神,回了家就是個隨叫隨到的提款機。
有些女人就是這樣,有錢了你就是個爺,就算再不願意,該讓你舒服還是會讓你舒服。
但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你能夠滿足她們另類虛榮心的前提下。
有多少夫妻吵架的原因是因爲物質,這個死命題咱不談,反正現在尉遲恭就遇到了這個難題。
前幾天,中秋夜宴,長安數的上號的貴婦人都進宮赴宴了。
女人們聚在一起聊的無非是就是那幾樣。
宴席剛剛開始,程崔氏就讓人擡了一個大箱子出來,裡面是一瓶瓶琉璃裝的香水。
程崔氏本意不孬,就想着自己也用不完,乾脆拿出來給幾個好友各自分一瓶。
結果,尉遲恭的兩個妾室受不了了,回家後一通大鬧。
說什麼程家的人就是故意給你們尉遲家難堪,那程崔氏明明知道你跟程咬金那個混不吝不對付,還故意拿香水來擠兌我們姐妹幾個。
這日子沒發過來,自己省吃儉用,大半年一瓶香水當寶貝捧着,都是逢年過節纔敢灑那麼一點點,你看看人家,一出手就是一整箱,還都是不同色的。
都是朝廷依賴的大將軍,你的級別還比他程咬金高了一階,憑什麼他家就能天天大魚大肉,咱們就要省吃儉用,憑什麼她程崔氏天天金縷玉衣,我們幾個就要半年才做一次衣裳。
尉遲恭很無奈啊,人家程咬金辦的水泥坊日進斗金,我有什麼?
人家程崔氏生了個好女兒,你們有什麼?
本來沒人說,尉遲恭也懶得計較,左右自己跟那個席家二郎也不熟,朝中跟自己一樣日子難過的人多得是呢。
可是,前幾日,就在中秋過後。
左相家裡突然在東市開了一家名爲何氏酒樓的場子,生意那叫一個好。
同一天,西市也開了一家,問了問,背景來自延州白石城柴將軍。
同樣是何氏酒樓,跟房玄齡和柴紹有什麼關係?
長安的官員都在猜測,尉遲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杜如晦隨口一句話:左相和柴將軍,現在應該都在朔方吧。
朔方?!
尉遲恭剎那間豁然開朗了。
···
···
席雲飛瞥了一眼尉遲老黑,心道一聲這傢伙是真的黑啊,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非洲友人呢。
再看一眼他腰間的那柄開山刀,乖乖,當初自己用光幕買的第一把武器啊,說起來還挺有紀念意義的……
李淵見席雲飛臉色不怎麼好,急忙朝李世民示意了一眼。
李世民會意,揮了揮手,讓大家不要圍上來了,明日會在宮中設宴,到時候再聊不遲。
尉遲恭等人本來還想刷點好感度,見李世民這麼說,他們也不好再聚而不散。
只是離去的時候,多多少少有些不甘,扭頭看向席雲飛,活像一尊行走的財神爺。
不遠處,平陽公主與木紫衣已經哭成一團。
席雲飛笑着走了過去,到半路被一個打扮雖然樸素,但氣質雍容華貴的少婦攔住。
長孫皇后今年才二十六歲,這樣的年紀,絕對是女人一生中最明豔多彩的階段。
可是,面前的長孫皇后已經有點滄桑,兩側的髮鬢甚至有點點銀絲浮現。
席雲飛並沒見過長孫皇后,見她攔着自己,忍不住眉心微蹙。
“孃親,他身上也沒有糖呀!”
長孫皇后還沒說話,她身後的小豫章就怯生生的開口了。
席雲飛愣了愣,低頭看去,剛好迎上小丫頭滴溜溜看着自己的大眼睛。
“豫章,休得無禮,還不快叫雲飛哥哥。”
長孫皇后將小丫頭抱了起來,朝席雲飛努了努嘴,眼裡帶着狡黠的笑意。
席雲飛這才反應過來,面前的人,應該就是那位千古賢后,看來身子骨確實不好。
李世民走了過來,站在長孫皇后身旁,夫妻倆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小豫章看到李世民,本能的伸手要抱抱。
李世民對她也是疼愛有加,抱過來後,用臉上的鬍鬚渣子朝小丫頭臉上一通蹭。
“咯咯咯,好癢,好癢,不要父皇抱了,不要父皇抱了。”
“那讓雲飛哥哥抱抱好不好?”長孫皇后沒來由的來了一句。
席雲飛朝她微微一笑,也不拒絕,張開手,笑嘻嘻的看着小豫章。
這樣可愛的女孩,他也很喜歡,最起碼比胖乎乎的三妹可愛多了,特別是那雙大眼睛,彷彿裡面住着數不完的星星。
小豫章有些猶豫,看了看李世民,又看向一臉鼓勵的長孫皇后,最後抿着小嘴,朝席雲飛伸出了小手:“那雲飛哥哥抱抱!”
小丫頭的聲音太乾淨了,乾淨到席雲飛如沐春風,不忍去破壞這樣的氣氛。
伸手將小丫頭抱在懷裡,席雲飛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藥味兒,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長孫皇后,席雲飛從懷裡拿出一根棒棒糖:“給,哥哥身上最多的就是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