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不是玄家希望的。
這樣的日子,玄世璟是受不了的。
馬車再路上晃晃悠悠,就算走的再慢,也總是會到長安城,會到龍首原的大明宮之中去的。
晉陽坐在馬車之中,身子隨着馬車的搖晃一同搖晃,這個時候進宮,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啊。
自晉陽離開宅子之後,玄世璟就一直坐在書房之中。
此行到宮中去,玄世璟又何嘗不知道,這不是好事?但是也攔不住啊。
“來人,把鍾叔找過來。”玄世璟對着書房門外吩咐道。
他要找鍾叔過來,也是想要先商議商議莊子上整修水渠的事兒。
宮中早朝退去之後,李承乾沒有理會大殿之中朝臣之間的一地雞毛,而是滿懷心事的往宣政殿走去。
從含元殿到宣政殿,臨安小心翼翼的跟在李承乾的身後,機警的他也能看出來,今天陛下的心事似乎很多,也很沉重。
話說回來,約莫到了中午的時候,晉陽公主殿下就要進宮了吧。
臨安低着頭,默默的走着。
“早上的時候,暗衛可有送消息過來?”李承乾問道。
“回陛下,玄家商會的掌櫃錢堆,昨天下午的時候,帶着玄家變賣長安城內資產的銀錢回到了莊子上。”臨安說道:“接手玄家長安城內大部分資產的,是.......韓王麾下的人手。”
“十一皇叔?”李承乾聞言,皺眉。
韓王李元嘉,是高祖皇帝的十一子,母親出身宇文家,娶了房玄齡的女兒做王妃,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沒想到,手底下有這麼雄厚的財力。
能買下玄武樓和玄家在長安城大多數的資產,這用到的,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啊,並非說一個韓王連這點兒資產都拿不出來,但是資產跟現錢,那是兩碼事。
李元嘉向來低調,在朝中的風評也是很好,去年的事情牽扯範圍這麼廣泛,李元嘉卻能在諸多勳貴之中獨善其身,這不得不說平日裡李元嘉對自己府上經營的也還算不錯,若非不是這一次收購玄家在長安城的資產,李承乾還真不會去注意到自己的這位皇叔。
韓王的母親出身宇文家,但是其入宮做高祖皇帝的嬪妾的時候,宇文家早就已經沒落下來了,可並沒有給他們娘倆留什麼資產,到今天,韓王手上能有這麼一大筆錢,看來得查查來路了。
現在的李承乾陷身在這諸多事情之中,他的心思必定是多疑的,現在對韓王也是如此,心中有幾分疑惑,這些疑惑,就交給暗衛來爲他解答就是了。
說不準,韓王也是跟玄家一樣,背地裡有商會,經營正經生意得來的錢財呢?
?若非如此的話,估計他手底下的人也不敢在這會兒蹦出來去接玄家這燙手的山芋,雖然有利可圖,但是會暴漏自己不是?
想到這些,李承乾的心也稍微放寬了一些,只是叮囑了臨安記得讓人去注意一下韓王府上。
一邊走着,一邊兒說着,李承乾回到了宣政殿,照往常一般,在宣政殿之中批閱起了奏摺。
“陛下,晉陽公主到了。”
宣政殿外的內侍走了進來,拱手說道。
“來的倒是挺快,請進來吧。”李承乾說道。
說完,自己也是放下了手上的奏摺。
他將晉陽召見的宮中來,的確是爲了玄家的事兒,晉陽雖然已經嫁爲人婦,但是畢竟還是皇家的公主,到了一定的時候,在皇家與夫家之間,也要做出取捨。
更何況,這次的事兒,又不是要徹底的毀了玄家,李承乾只是希望通過晉陽,緩解一下當前緊張的局勢,讓事情順利的發展下去,而玄家,只要能夠留在長安城,保證依舊是錦衣玉食,朝堂上依舊有玄家的一席之地,眼前這些事情,也都只是暫時的而已。
李承乾心裡覺得,爲什麼玄世璟就不能理解他的心思呢?
人都是自私的,不管是平民百姓也好,又或者是以天下百姓爲重的皇帝也好,都有自私的一面,包括李承乾,也包括玄世璟。
玄世璟不理解李承乾嗎?不,他是理解的,但是要讓他像個囚犯一樣在長安城過日子,那不行,玄世璟心中實則是已經失望了,對於李承乾種種的做法失望,對於大唐的朝堂失望了。
他不想再攙和這些事兒了,他從一開始的目的就很簡單,簡簡單單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順帶着幫着大唐發展發展,他本來就是個胸無大志的人。
玄世璟還在想,爲什麼李承乾就不能理解理解他的想法呢?
人人都想對方能夠理解自己的想法,理解不了,那就一拍即散就好了,沒有必要強行挽留不是?
“臣妹見過陛下。”晉陽走進殿中,福身行禮。
“小妹無需多禮。”李承乾起身伸手虛擡一下,隨後對臨安說道:“先帶着殿中的人都退下吧。”
臨安躬着身子應聲,在宣政殿之中一招呼,便帶着殿中的內侍全都退了下去。
“皇兄,何事須得如此?”晉陽笑問道:“若是皇兄有什麼事情想要通知小妹的話,只需派人到莊子上支會一聲便是,最近這段日子,小妹倒是得空。”
李承乾笑了笑:“就不允許皇兄想念兕子嗎?”
“小妹多謝皇兄厚愛了。”晉陽的臉上,也掛着笑容,但是心裡依舊十分緊張。
“最近小妹過得可還好?”李承乾問道。
“日子照常過,不過雖說外面事務紛紛擾擾,但是小妹卻是空閒了許多。”晉陽笑道。
晉陽的這話也是有兩層意思,一來是自家夫君已經徹底的閒散下來,家中的大事小事大多也都有自家夫君幫着分擔,二來,因爲玄家與朝廷之間的各種事情,晉陽夾雜再其中,兩面爲難,所以爲了避嫌,也有故意退讓的意思再當中。
“空閒一些也未嘗不好,玄家家大業大的,小妹又是當家主母,每日要管的事情也很多,如今閒散下來,倒是能歇息一二了。”李承乾絲毫沒有理會晉陽話中的意思,而是自顧自的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