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見狀,連忙伸手拉住李淵的手掌,輕聲說道:“父皇可是有話要跟兒臣講。”
李淵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嘴脣顫顫巍巍的張開,發出極小的聲音。
李二陛下將頭低了下去,想要挺清楚李淵說些什麼。
“朕.....朕......要....見......元景......”
太上皇要見荊王李元景。
一句話,李淵斷斷續續的重複了兩三遍。
李二陛下擡起頭來,臉上的神色明滅不定,目光落在行將木就的李淵身上,輕聲說道:“父皇,元景現在恐怕已經到了荊州,荊州離着長安.......”
李二陛下沒有繼續說下去,李淵這番模樣,誰也不敢斷定他能否再見到李元景。
聽到李二陛下的話,李淵躺在牀上,半合着雙目,微微的搖了搖頭。
李二陛下再次低下頭,湊到了李淵的面前。
“用....藥.....”
李二陛下聞言,心下一凜。
李淵所說的用藥,用的便是那虎狼之藥,一時之間,激發出人體內潛在的所有的生機,後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只是李淵這幅模樣,就算是用了藥,能否堅持到將李元景帶回長安,也是個未知數。
“來人!傳東山侯入宮,到大安宮來見朕!”李二陛下對着殿外喝道。
等候在殿外的德義聽到,心中猜想一定是太上皇出了什麼事情,不敢耽擱,親自跑了出去,讓侍衛牽了馬,騎着馬一路狂奔出宮前往東山侯府。
“太醫。”李二陛下轉過身子來,看向恭候在一旁的太醫院的太醫們。
“臣在。”
“往後的這幾日,給太上皇用藥,無論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拖到荊王回長安!”李二陛下說道。
“臣等遵旨。”一衆太醫跪在了地上。
李二陛下的一句話,跪在地上的幾個太醫也知道了,不出上元節,太上皇的壽數,也就到了。
依照太上皇現在這個狀態,就算是用藥,也脫不了多長的時間了,現在太醫們心裡也只求荊王能夠早些到達長安,同時心裡也將李元景罵了個透徹,大過年的其他藩王都在長安老老實實的帶着,你踏馬回什麼封地。
德義騎着快馬,一路上快馬加鞭的趕到了東山侯府。
侯府的門房一見是德義,連忙上前迎接。
“勿要廢話,陛下急詔,召見東山侯立即動身到大安宮。”德義說道:“趕緊讓你家侯爺進宮,越快越好。”
門房聞言,趕緊跑去後面通知自家侯爺。
玄世璟正在後面陪着王氏寫寫字畫畫,就見到府上的門房風風火火的跑進院子。
“侯爺,陛下急詔,召您去大安宮,德義公公親自騎了馬過來的,現在正在侯府門口呢。”
玄世璟聞言,連忙撂下手上的毛筆。
“孃親,德義公公親自騎着馬過來了,想必事情定是緊急,孩兒先進宮了。”玄世璟對着王氏說道。
“趕快去吧,萬事小心。”王氏叮囑。
“嗯。”玄世璟點頭,隨後衣服也來不及換,便讓下邊人備馬,自己則是去了侯府的大門口。
“德義公公。”玄世璟走出侯府,看見坐在馬上的德義,拱手問候了一聲。
“玄侯,此番事態十分緊急,陛下在大安宮等着您呢。”德義說道,大庭廣衆之下,他也不好跟玄世璟說,太上皇李淵已經行將木就了。
“嗯,小侯這就進宮。”玄世璟說道。
不一會兒,府上的人便將玄世璟的馬牽了出來,玄世璟翻身上馬,和德義一同,直奔宮中。
從玄武門而入,騎着馬,德義走在前面,手持着令牌,一路快馬加鞭趕往大明宮。
德義手上有令牌,宮中的羽林衛自然不敢阻攔,一路暢通無阻的便入了大安宮的宮門。
翠華殿前,玄世璟和德義這才下了馬,一路小跑,進了翠華殿。
李二陛下和長孫皇后坐在外殿的榻上,兩口子神色皆是嚴峻,李二陛下更是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臣玄世璟,參見陛下,參見皇后娘娘。”一進殿門,玄世璟便迅速上前,躬身行禮。
“免禮。”李二陛下見玄世璟到了,緩了緩神色,說道:“太上皇病重,恐怕堅持不了幾日了。”
一上來,李二陛下便在直奔主題,一點兒鋪墊都沒給玄世璟,因此,玄世璟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只能站在原地,默不作聲。
“太上皇想要見荊王。”李二陛下說道:“太上皇自己已經決定了要用藥,所以這幾天太醫都會守在大安宮,給太上皇用藥,以拖延住時間,朕要你做的便是趕緊帶着你手底下的人,用最快的時間,將荊王帶回長安,無論用什麼手段,你走之後,朕會召見長孫無忌和李績,無論荊州或者是長安有什麼動靜,都有他二人以策萬全,你不必估計什麼,儘管出手便是。”
“是。”玄世璟拱手應道。
事情的發展現在已經超出了玄世璟的想象,原本以爲太上皇的身子,怎麼也能拖到上元節後,甚至更久一些,先前雖說傳出太上皇李淵病重,但是宮裡有這麼多太醫和良藥,應該不至於如此,所以李元景的事情,玄世璟也有時間等到年後處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太上皇竟然病重至此,不得不用藥了,這算是打亂了玄世璟全部的謀劃。
雖然說太上皇死了,李元景最大的靠山也就沒了,可是看太上皇對李元景這般掛念,很可能見到李元景之後,臨終之前爲李元景求情,太上皇的臨終遺言,李二陛下肯定是要辦到的......
就這般虎頭蛇尾嗎?玄世璟心中十分的不甘心,可是又不能違背李二陛下的命令。
渾渾噩噩的出了皇宮,玄世璟直玄武樓。
離開長安去將李元景帶回來這件事情,還需要錢堆這邊的策應,畢竟李元景的事情都是錢堆在處理,整理好的情報,纔會送到玄世璟這邊來。
到了玄武樓,跟瓏兒打過招呼之後,玄世璟便帶着錢堆上了五樓。
原來五樓的滿目狼藉早就被瓏兒收拾妥當了,玄世璟往那柔軟的椅子上一坐,便向錢堆說明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侯爺,照着這般看來,此事當按照陛下的意願,儘快行動纔是。”錢堆說道。
“我也知道只能這般,所以這次來,我需要你幫我準備好一應事物,最好今天下午,就能出發。”玄世璟說道。